刘姨娘人未到声先到,慕容月望了出去,便见她娘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原本精致的妆容这会儿也是一道又一道的,尤其是脸上那硕大的两个巴掌印,看上去好不狼狈。
连忙放下了茶盏迎了上去,“娘。”
刘姨娘则是哀嚎不止,说自己倒了大霉踩了狗屎才遇到这样的横祸,被关在柴房里饿着肚子,还大冬天的叫人拿湖里冰冷的水浇了一脑袋!
慕容月听她娘这中气十足的样子,自知里头有些虚构的成份。
但自己的娘自己心疼,忙是把外头的披风摘了下来,给她娘裹在了身上,又要笑不笑的看着闵行:“这就是闵掌柜的说的,不叫我娘少一根头发吗?”
若非现下是在人前,闵行恐怕都要捂着脑袋喊头疼了。
当即目光又狠狠瞥向闵老二和柳氏,柳氏死死的缩在闵老二的怀里,闵老二则护着妻子。
“大伯凭什么压我娘!”
却是一个七八岁高的小男孩儿跑了过来,推开了一旁站着的家丁护卫,“你们都不许碰我娘!”
而跟在那小男孩儿后面的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是柳氏的女儿,也哭着道:“爹爹,你怎么就看着大伯和外人一起欺负我娘啊!”
一时之间,闵行只觉得天旋地转。
好在这个时候言氏并着闵松进来,闵松上前立马扶住了闵行,“大伯。”
少年人十五六岁,然而个头很高,下巴也冒出了丁点胡茬,目光中有些担忧。
闵行略定了定神色,言氏也走了进来,恳切对着众人道:“我们两家今儿有这般摩擦,也是怪我这二房的主母,平时管教不好妾室和下人,有失察之罪。孙公子,屠参军,我方才已经将今儿得罪了孙夫人的下人全都发落出了府。”
她道:“也请二位听小妇人一句劝,此事实乃柳氏自己之过,请千万不要为了她,使得我们三家结仇。”
“你——你这个贱女人,你害我娘!”那男孩儿要冲上去打言氏,却被闵松按在一旁。
那略微大一些的少女则是和柳氏一起哭泣,“大娘,你真是歹毒心思啊,嫉妒我娘平日里得爹爹宠爱,现在这样的时刻就要来落井下石么?”
“我做这些为了闵家,心中问心无愧。”言氏道。
柳氏和女儿哭的越发凄美。
闵行看着落落大方的弟妹言氏,如松柏一般懂事的侄子闵松。再看那双目中全是怒火的柳氏的小儿子,和只知道同柳氏一般哭哭啼啼的女儿。
心下叹了口气:……还好有弟妹啊,还好有松儿啊。
慕容月目光落在言氏身上,倒是可惜,这么个机敏的女人嫁了个蠢货。
“好,这事儿便到今儿个打住。”
言氏对上慕容月的目光,她朝她轻轻一笑。
很快转开,目光又落在那柳氏身上,“你无缘无故的,为何找麻烦到我娘头上?”
柳氏也不是个傻子,此刻哪儿敢说是故意找茬,哭哭啼啼道:“这位公子,我和孙夫人不过是因为一件衣裳起了争执,我虽是打了她,可她也打了我啊!”
她委屈的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颊,“虽是你的亲生母亲,可你也不能如此偏颇啊!”
“呸!”刘姨娘忍不住开口,“若不是你这贱皮子先动手打人,我岂会还手?”
柳氏道:“可你也还回来了啊!”
“我的脸都要叫你打破了!现下你儿子找了回来,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这样大的丑……”柳氏说到这里,只觉得悲从中来。
啼哭不已道:“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难不成真要这般的恶毒,将我逼死才满意吗?”
刘姨娘也不知道天底下怎么有人能楚楚可怜到恶心的人想吐出隔夜饭来!
而看这柳氏的神情,她还真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慕容月伸手拍了拍她娘气不平的后背,“屠参军,她这话说的叫人恶心,烦劳你替我给她两巴掌。”
屠向钢忙是后退了两步,“我可不打女人!”
“再说,她跟个水龙似的,我怕打了她哭的鼻涕眼泪沾到我手上。”
柳氏本是害怕的不断往闵老二怀里缩,听了这话之后却鼻子翕动,越发小声哭了起来。
燕琅则是二话不说上前,将那柳氏直接从闵老二怀里给脱了出来,狠狠两个巴掌甩了过去,柳氏被打的趴在了地上。
燕琅这一巴掌可不是闵行那顶多打破皮的程度,柳氏几欲晕厥,唇角溢血。
“烟儿!”那闵老二发出悲嚎,连忙上前搂住了晕厥的柳氏。
见她这般凄惨模样,一时之间目光仇恨的看着眼前众人:“你们——你们竟敢如此欺辱我的妻子!”
慕容月对上他的眼睛冷笑的勾唇,“闵大爷,我倒是不想结仇,但瞧瞧二爷,似是把我当仇人呢?”
“面子情只够一次,第二次可就没了。”
闵行当即上前狠狠甩了闵老二一巴掌,恨不得能直接抽出他脑子里所有的水来。
“您放心,今日之事我定会好好惩处他!也绝叫他日后不敢找孙家麻烦!”
慕容月话到了,便扶着刘姨娘,“娘,我们走吧。”
刘姨娘见那柳氏被燕琅打晕了,这气儿也出了大半,现下便着急回家去泡个热水澡好驱驱寒气。
言氏道一句,“大爷,我送送他们。”
忙是跟了出去,在慕容月踏上轿子之前,她才走过去低声道:“公子,我家那姨娘脑袋蠢笨容易叫人利用,旁的我不清楚,只知她这些日子和王家那姑奶奶走的很近。”
慕容月眼眸一转,倒是轻笑一声:“你跟我说这件事儿,不怕得罪了王家姑奶奶?”
“王家姑奶奶利用柳氏,也没想过我们呢~”言氏朝她服身行礼,“恭送公子。”
慕容月放下轿帘,马车缓缓而去。屠向钢等人跟在马车后也很快离开。
言氏看了一会儿,又扭头回了宅子。屋内闵老二已将叫家丁押着去打板子了,要给孙家一个交代,闵行若是轻拿轻放也怕孙家生气
“大爷,那柳氏怎么办?”言氏问道。
“怎么都不能留在家里,”闵行捏着额头:“那两个孩子也叫她惯坏……老二糊涂,我也糊涂了多年。不能再这么纵容了,我外头生意做的再怎么好,也不能叫他们给败光了。”
他看着言氏:“弟妹,我没有子嗣,这闵家日后都是松儿的。”
他拱手道:“以后这两个孩子由你来教导,可切莫再像我一样心软,管教出第二个不成器的来。”
言氏点头,闵行道:“去吧。趁老二打了板子没力气,给那柳氏一封休书,送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