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们帮我太多。”
“这永州不是出现了兵祸吗,只需将徐应天派去两月便是。”
沈明芳咬着唇瓣,只消片刻便抬头,“公主放心,我会劝解家人助你您。”
朝阳这才满意一笑,举杯道:“沈小姐,还是聪明人。”
——
上书房内
天子是不爱看着奏折处理的,他正躺一张铺着明黄色软垫的塌上。
周围几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宫婢跪在他身侧,拿着小锤子替他敲打腿部。
而一旁站着的,着红袍的陈司礼则是恭敬的给他读着今儿上来的奏折:太监的声音虽是尖细的,可陈司礼上了年纪,嗓音也沉了下来。
加上伺候天子几十年,在他抑扬顿挫的语调中,天子只觉得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外头小太监禀报道:“陛下,长公主殿下求见~”
陈司礼见天子没醒,三步作两步上了前到了殿外,低声道:“陛下睡着呢,没眼色吗?先去问了有什么事儿再来禀。”
“可是长公主很是委屈——”
陈司礼道:“这天底下任谁也尊贵不过陛下。长公主委屈,陛下日理万机,睡不够就不委屈吗?”
“是,公公。”小太监什么都不敢说,连忙要退下。
却在这个时,里头那塌上的人掀开了被子,边揉太阳穴便道:“老陈呐,你是个能干的。可这么多年来手底下却也没交出一个能干的。”
“陛下,是老奴的过错——”陈司礼忙要开口,天子道:“行了,不怪你。叫朝阳进来吧,她都好些日子不曾入宫了。”
“也不知是谁委屈了她。”
“是。”
很快朝阳等人便陆续都进了上书房内。
“见过陛下,陛下万岁~”朝阳弯腰行礼。
天子连忙叫起:“阿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传旨的太监说你受了委屈,谁给你的委屈?”
就听天子现在肯叫朝阳一声阿姐,就知两人的感情有多好。
“还能是谁?”朝阳轻涕一声,“如今府中除了他,没人敢欺负我的。”
天子听的有些头疼,扫了他姐一眼。
年轻时他姐姐就喜欢徐达,那会儿要死要活嫁过去,偏偏徐达有妻有子,这不难办,都弄死就是。不然皇室的公主给人做小吗?
可谁叫朝阳爱屋及乌,那时不肯杀了他。
现在却是再没机会了,天子劝了一句,“阿姐,他现在是镇守一方的猛将,是朕需要的功臣。”
朝阳道:“我知道,现下他是陛下看重的人,我也曾想要和他修复关系。可如今他却记恨我。”
天子叹道:“这能记恨到几时,再者你养育他十几年,总不至于就为了云禾的事情彻底葬送了母子恩情?”
朝阳道:“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他当然不敢这样。只是——”
她看了眼皇上,“这娶妻娶贤,若娶了个贤惠的妻子,日日在他耳边说些家宅和睦的话是好的。若是娶个纨绔的,镇日里教唆着他,不是叫我们母子关系越来越远了吗?”
天子以为自己弄明白了朝阳的意思:“阿姐是想叫朕给应天赐婚,你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朝阳道:“我看中的人,他不一定愿意娶。只是有一个人,我想请陛下给她赐婚。”
“是谁?”
“便是那国公府的庶三小姐,慕容月。”
这天子是有印象的,他曾在大殿里头见她一眼,如今容貌记不全了,但她的美丽带给他震撼却还没忘。
“啧,听说她的病好了,还救了应天。”掐指一算三四年了,想来长成之后,她容貌应该更胜往昔了。
朝阳哼一声,这天下男人都一个德行,她道:“陛下,您封那乡君早在几个月前,我曾设宴款待她。却不想她误入将军府,与我家四爷相撞,四爷对她一见钟情。”
天子:……
“你这是想让朕给徐葱和乡君指婚?”徐葱那都快三十的人了,靠着哥哥养活的赖汉,岂不是一把鲜花插在牛粪上?
朝阳道:“难不成看着叔侄二人争抢一个女人吗?那要多难看?”
天子:……是争吗,徐葱拿什么跟徐应天争?
“阿姐,既然应天喜欢这女子,予了他也无妨。你若从中作梗,不是更坏你们情分吗?”
朝阳道:“叫她真嫁了我家门来,才是真要闹的鸡犬不宁,陛下,求您下旨罢!”
她好容易才让沈家想办法将徐应天支开了京城,待他回来前,只要嫁出去了慕容月,木已成舟,她看他痛失所爱怎么难受。
天子还有些犹豫,朝阳公主又缠了几句,他实在没办法了,“好好好,应你就是。”
左不过给一个女人指婚,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就算封了乡君,天子也没觉得那女子配得上徐应天。
大不了日后给他指个更好的。
朝阳公主得了天子的承诺,千恩万谢走了。
临走时她专门回头看了一眼,便见陈司礼正在磨墨,想来是要伺候他写圣旨。她心满意足,这才怡然离开。
天子正要落下圣旨,却听一旁陈司礼开口:“陛下,奴婢有一言,您可愿意听?”
“你说就是。”
“陛下您赐婚本来奴婢不该多嘴的,只是有一点,那乡君是王家新认回来的小姐,王家传代的丞相了,咱们总是要给他们个面子的。您赐婚本是她天大的福分,可这样干巴巴的送圣旨上去,叫人觉得冷情,不如把人诏了过来。”
“然后在以商议婚事的口吻,将婚赐下去,不正拉近了朝中和王氏的距离吗?”
天子唔了一声:“你说的不错。”
王家世代清贵,以前那王老丞相板着脸不好相处,如今这个比他父亲笑容多些,他倒蛮想搞好关系,“那便叫他过来。”
陈司礼垂头,“是,陛下。”
而那头的王守秩得了消息,却是再不顾得君子端方,一脚把洗脸盆都给踹翻了:他李建是不是有毛病啊!给旁人家女儿赐婚一坨粪,还要让人过去跟他一道欢喜谢恩的!!!
“弟弟,这怎么办?”刘姨娘心中着急,“月儿和应天早就许了啊,我这——”
“要不叫人去给应天送信?”她又是跺脚,“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去了外地呢?”
王守秩略安抚了一下姐姐,扶了扶冠,“长姐放心,一门婚事而已,不接就是!”这才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