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林暂时在谢家大宅里安顿下来。
谢映慧昨日收到兄长传信,便命人在自己的院子里收拾出一间屋子来给谢慕林居住。反正她手下走了十来人,院子里空得很。
金萱堂虽然还有空屋,但谢老太太离开久了,院中的人手也少,蒋婆子疏于打理,能住人的房间,环境都不如谢映慧提供的好。谢慕林也就不另外费事了,直接与长姐做个伴吧,替她调理身体,又或是盯着丫头婆子们收拾东西,同住一院也更方便些。
谢慕林说要替谢映慧调理身体,也不是说说而已。谢映慧看过几次大夫,还请太医诊过脉,医案都有留底。谢慕林不懂医,但翻医书却是能做的,大致能判断出谢映慧这是劳累得狠了,底子又娇弱,身体才出了问题。这个毛病不难吃,只需要把缺失的营养补上,吃好睡好,慢慢的也就能调养过来了。
谢映慧自己一直在吃太医开出来的补药,只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不大规律。她做惯了大小姐,就算如今跟曹家翻了脸,本性也没有太大的改变,一向是容不得手下人忤逆自己的。她犯了任性,不想吃药吃东西的时候就不肯吃,身边侍候的人也不敢多劝,因此大夫与太医们开出来的明明是好药,在她身上却见效极慢。她自己也不以为意,还觉得是正常的呢。严老大夫曾劝她放宽心,谨记吃药,她也不放在心上。
谢慕林决定每天盯着她吃补药,不许她再任性,另外再让厨房的人多准备营养丰富的新鲜食物,每天逼着她吃下去。谢慕林自问手里握有谢显之这个有力的筹码,足以说服谢映慧听话。
吃饱喝足,配合适量的运动,十来天的功夫,就算不能让一个病人脱胎换骨,也足以令谢映慧的身体稍微强壮起来了。
谢慕林还察觉到谢映慧心情抑郁,无奈曹家人的做法,不是她一个外人能改变的,她只能多陪谢映慧聊聊天,转移后者的注意力,让其心情欢快一些。
为了能让谢映慧更加配合,谢慕林立刻就派了人回三山门外的客栈联系谢显之,向他说明家中情况,以及谢映慧的问题。谢显之立刻就回了信,在信中详细嘱咐了一大堆事务,要求胞妹必须做到。谢慕林照着信读给谢映慧听,谢映慧被啰嗦得受不了了,连连表示自己会听话,让谢慕林停止读信,交给她自己看就好。
从这天的晚饭开始,谢映慧果然老实了许多,愿意在谢慕林的督促下,正常进食,夜里正常喝药了。谢慕林还催她早睡早起,顺便去金萱堂那边也督促了谢映容一把。等将两个姐妹都催着睡下了,她方才回自己的房间去安置。
第二天清早起来,谢映慧的精神就有所好转了。绿绮趁机进言:“大小姐您看,二小姐的话果然是有道理的。您才照着做了一晚上,今儿的气色就好了许多。接下来每一天,您都要象昨儿那样,好好吃饭,依时吃药,早些睡下才是。如此一来,等到您离京的时候,就不会觉得路上辛苦了!”
谢映慧微微笑道:“长途跋涉,哪儿有不辛苦的?不过能少吃些苦头,自然比一路痛苦着回去强。你也不必多劝我,我难道还能不知好歹么?”
谢慕林早饭让她多吃些清淡好消化的热粥、面点,可以适当地加一些五谷杂粮下去,最好再添一碗热牛乳。谢映慧虽然一向嫌弃这些吃食粗糙,牛乳也不爱喝,却还是听话地吃下去了,令谢慕林颇为惊喜,觉得自己的计划应该比预料的要容易完成。
接近中午的时候,谢慕林停下监督丫头婆子们替谢映慧收拾东西的工作,转而去厨房安排了午饭的菜色,又趁着太阳在云层里露出脸来,晒得外头气温稍微回升了一些的时候,催着谢映慧到院子里走几圈,活动一下身体。
谢映慧虽然配合着照做了,却也觉得费事:“何必叫我受这个罪?我们不是一路坐船回去么?你昨儿才说过,咱们老家族地就有码头的。这座大宅门前就有码头,哪里还有需要我走路的时候?”
谢慕林哂道:“难道我是为了叫你练习走路,才让你出来活动的吗?你病了这么久,整天窝在屋里不动弹,时间长了还有什么力气?就怕你连报恩寺里的法事都坚持不下来。你要是觉得这样也无所谓的话……”
谢映慧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知道啦!出来晒晒太阳也好,把病气都晒没了,我才能好得快呢。”
谢慕林也懒得纠正她那些奇怪的疾病防治观念了,反正晒太阳可以补钙,对她这样的未成年人,确实有好处,随便她怎么想吧。
午饭过后,谢慕林又催谢映慧去睡一觉。
谢映慧笑着对绿绮说:“你瞧瞧,二丫头把我当成什么了?整天不是催我吃吃喝喝,就是叫我睡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养猪呢!”不过这话说完了,她就立刻察觉到不对了,“呸呸呸!什么养猪?她才是猪呢!”
谢慕林才不跟她争论谁是猪的问题,只催促着绿绮赶紧铺床:“你盯着她,至少要睡足半个时辰才行。我先去三妹妹那儿瞧瞧,回头我也要睡一觉的。”
谢映慧打了个哈欠,确实觉得有些困了:“你理三丫头做什么?当心她又闹腾着要出门,要讨丫头回去,又或是要上卞家辞行什么的。好听的话一套一套的,好象觉得我们所有人都是傻子,看不出她想要做什么一般。”
谢慕林道:“只要她能把身体养好一些,可以支撑着完成回乡的路程,不能再拿身体状况做借口,拖慢所有人的脚步,我管她心里打什么主意呢!别让她有机会出门就行了。程笃家里都开始给他说亲了,等他亲事定下来,三妹妹又离了京城,便是有再多的想法,也没有用了。”
谢映慧冷笑一声:“那还不如给父亲写信,让他在北平给三丫头定一门亲事,直接把人送过去备嫁;又或是索性请族里的长辈做主,替她挑人。等终身大事有了着落,她又没法再使坏时,才能真正消停呢!”
谢慕林瞥了她一眼:“婚事定了又不是不能变卦,何苦害了无辜的人呢?与其硬逼着三妹妹嫁给不想嫁的人,叫她千方百计地想办法折腾所有人,折腾与她定亲的人,好破坏婚约,那还不如让她一直养在家里,直到她主动表示说要嫁人为止?我们家也不是供不起她那一碗饭。”
谢映慧听得发呆:“不会吧?”但想到自己的婚事,顿时无话可说。
午觉过后,谢映慧有些蔫蔫的,谢慕林便寻思着要陪她聊聊家常话,还未开始呢,蔡老田家的便来报信儿了:“马家小姐到门上了,说要来看望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