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态度恶劣,叶芷昔却一点也不生气,毕竟她不是什么名声在外的大夫,门房以貌取人实属正常。
她只是睨了一眼门房,神情平静。
只是一旁的竹鸢见不得自家小姐被轻视,壮着胆子插着腰上前与门房理论:“你这小厮好不讲道理,多一个人多一个办法,若是耽误你家小姐病情,你担待得起吗?”
“胡说!”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门房脸都吓白了。
他担不了这个责任,动了动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叶芷昔望着炸毛的竹鸢,抿唇笑了笑,“我们是来看李小姐的,你莫要为难人家。”
话音甫落,她又看向门房,问道:“小哥最近可是有右下腹疼痛,伴有恶心,厌食,呕吐的症状,严重的时候会呕吐黄色的东西,后背也疼得厉害?而且这种情况通常都会在晚上开始。”
门房眼前一亮,猛然抬头对上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
竟然全都说对了?
“我这右腹疼痛的毛病已有两年多,偶有发作。每每看过大夫都说着了凉,吃了两副药便好了。只是最近这几次发作,便是吃了药也不见好,只能强忍好几个时辰,疼痛才会缓解。”
“姑娘如何知道?”
叶芷昔勾起唇角,淡淡道:“你甭管我怎么知道,你只要说我是否说中即可。”
“中,都中了!”
“既然我说中了你的病症,可见并非胡乱揭榜。还请小哥代为引荐,莫要耽误李小姐病情。”
门房还处在震惊当中,没有听清叶芷昔的话。
竹鸢抿了抿唇,压低声音呵斥,“愣着做什么,还不带路!”
“哦,好,好的!”门房回过神,不敢耽误躬着身领着叶芷昔进了府。
三人前脚走,聚在门口的人群后脚就热闹起来。
“这小丫头片子,真的能给人治病?”
“没听见刚刚李府的下人怎么说的,他那症状小姑娘说的可是一字不落,我看李家姑娘这病怕是有谱。”
“切,连崔大夫都没办法,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治好?”
“就是,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外人如何谈论,叶芷昔一概不知。
此刻的她已经在嬷嬷的带领下来到了李玥的院子,崔大夫正在和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在庭院中讲话。
能出现在内院中,若没猜错,他便是兵部尚书李功全。
嬷嬷回头看了眼叶芷昔,道:“麻烦姑娘稍等!”
“有劳了!”
嬷嬷微微摇头,随即朝着李功全走去。
“老爷。”嬷嬷朝着李功全福了福身,又道:“有位姑娘揭了门口的告示。”
“人呢!”
李功全灰暗的眼睛一瞬间有了光亮,转身顺着嬷嬷的视线看见不远处带着面纱的叶芷昔,明亮的眸子又暗了下去。
“怎么是个小姑娘?”
李功全惆怅的叹了口气,望着嬷嬷说道:“给她十两银子打发走吧。”
“老爷,门房说这姑娘有点本事,要不咱们试试……万一能治好小姐呢?”
叶芷昔静候在一旁,听见他的质疑也见怪不怪,径自上前行了一个晚辈礼,“民女见过李大人。”
“老夫多谢姑娘一番好意,只是小女的病……”
“李大人。”
叶芷昔微微昂首,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带着坚定的目光凝视着李功全。
“前两日民女与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并给李姑娘诊过脉象,李小姐的情况我大概能猜出一二。
既然我已经进来了,那您不妨听我说两句如何,若民女说得不对,李大人可将我送官,告我欺诈?”
“姑娘!”竹鸢被自家小姐惊人的言语吓到了。
一个姑娘家若是被下了大狱,这辈子就毁了。
“没事!”叶芷昔冲着竹鸢摇了摇头。
既然她敢说出这一番话,自然有治好李姑娘的把握。
李功全没想到一个姑娘家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心中甚是震惊,喃喃的开口道:“姑娘,莫要信口开河,小女的病连崔大夫都没有根治的办法,你……”
“李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崔大夫被这一番恭维吓得连连摆手,笑眯眯看着叶芷昔。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老夫治不好的病人,不代表这位姑娘不能。令嫒的病,不妨让小姑娘看看,您再做定夺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功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那姑娘你便说说。”
叶芷昔知道李功全不相信,便开口道:“李大人,令嫒可是经常晕倒,时常高热,夜间多汗,偶尔会感觉胸口,或者骨头疼痛?”
“姑娘,你……”
“李大人,还是想请这位姑娘进去看看李小姐吧。”崔大夫打断李功成的话。
李小姐的情况都让她说对了,看来这姑娘确实有两下子。
刚毅一辈子的李功成,终于在叶芷昔身上看到女儿活下去的希望。
此刻的他眼底泛着光亮,神情肃然看着叶芷昔,拱手揖了一礼,“姑娘,小女的病,就拜托姑娘了。”
叶芷昔忙侧身避开,“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李大人无需客气。”
“姑娘,里面请。”
刚进屋,就听见里面传出哀戚的哭声。
雕刻着花开富贵的拔步床旁,一名妇人捻着帕子望着床上的李玥哭得不能自已。
“夫人,老爷来了。”
领着叶芷昔进屋的嬷嬷,凑到妇人面前小声提醒。
“夫人,玥儿怎么样,还没有醒过来吗?”
说话间,李功全已经走到拔步床前,还未来得及开口,妇人便扑进了他怀里,双肩微微浮动,眼里泪光点点,无助又脆弱。
“老爷,你说咱们玥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李夫人江氏出生官宦世家,自小顺风顺水,唯独为了女儿的病操碎了心。
李功全心口扯着疼,拍了拍妻子后背,安抚道:“夫人,你放心,就算寻遍天下名医,为父也一定会治好玥儿。”
话落,李功全转身望向一旁的叶芷昔,“姑娘,小女的病就拜托你了。”
“李大人放心,我这就给李小姐把脉。”
望着江氏为女儿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叶芷昔想起自己父母,顿时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
他们如果知道自己不在了,也一定会和李大人夫妻一样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