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场秋雨下来，将整个京城笼罩在浓浓的寒意中。
晋王府，畅园中。
只穿着一身雪白寝衣的荣澈泡在浴桶中，抓着浴桶的双手青筋乍现，神情痛苦却又极力隐忍身体带来的痛苦。
墨白站在一旁，不忍地开口：“王爷，您忍忍，墨羽已经去请崔大夫，马上就到。”
在药浴的浸泡下，荣澈脸色带着异样的红润。
“叶枫还没有回来吗？”
“前日传来消息，还未找到红景天，想来还要一段时间。”
荣澈微微睁开眼睛，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此刻猩红，透着浓浓无奈。
“难道，这辈子本王当真是站不起来了？”
“王爷，您别这么说，叶枫一定会找到红景天，崔大夫也一定能治好您的腿，您且耐心等等便是。”
“等等？还要本王等多久？叶枫一天找不到，那本王一天就只能坐在这轮椅上。一辈子找不到，难道本王就要瘫一辈子？”荣澈一时不忿，朝着墨白怒吼过去。
“王爷……”墨白说完抿了抿唇，看着浴桶中的荣澈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
荣澈嗤笑一声，当年一场战役他不但伤了腿，还中了寒毒。虽然经过救治保住双腿，却落下病根，每每到了寒冬腊月或者阴雨天气全身都会疼痛不止。
即便有药物压制，能站立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每次药效过后，那钻心蚀骨般的疼痛就会来的愈发激烈。
墨白吸了口气，拱手单膝跪在荣澈面前，道：“属下恳请王爷莫要在服用哪些药物？那些药虽然能让王爷短暂的行动自如，可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对身体总归无益。
每次药效过后，您的痛楚总是比从前更胜一分，可见那些药不能长期服用。”
“本王明白。”
荣澈眼中闪过亮光，若非必要，他也不会服用那些药物。
“答应你以后少用就是！”
墨白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此时，门外传来墨羽的声音，“王爷，崔大夫来了。”
“请崔大夫去偏厅稍候。”
“是！”墨羽应了一声，随即带着人去了偏厅。
荣澈瞥了眼一旁的墨白，墨白立即会意，将挂在屏风上的衣物放在床边，便来到房间外等候。
不多时，房门被打开，一身干爽的荣澈打开房门。
墨白立即推着轮椅，朝着偏厅而去。
崔大夫早早在偏厅等着，听见外头有滚轮的声音，立即在门侧躬身等候，等荣澈来到门口，才恭敬的行礼：“草民见过王爷。”
“不用多礼。”荣澈摆摆手。
墨白已经推着荣澈进了偏厅，崔大夫紧跟在一侧，等荣澈停下来，他也停下脚步。
“听闻王爷腿疼不止，还请王爷将手伸出来，草民替王爷诊脉。”
荣澈依言伸出手臂，崔大夫搭脉。
没一会儿便皱起眉头，颇为忧心的望着荣澈。
“王爷最近可是又用内力压制体内寒毒？”
荣澈抿唇没有作声，意思显而易见。
前两日府里闯入一群武艺高强的黑衣人刺杀他，府内侍卫不敌，他不得已才动了武。
崔大夫无奈叹了口气，劝道：“长期使用内力，会让您血脉倒行逆施，不但对王爷双腿没有好处，还会影响您的奇经八脉，严重的话会血脉爆裂而亡。”
“本王明白，劳崔大夫挂心了。”
荣澈淡淡应了一句，视线落在自己已经毫无知觉的双腿上，双手不禁攥紧几分。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
“老夫现在就给王爷施针，可能有点疼，王爷稍微忍耐一些。”
“本王明白！”荣澈阖上眸子点头。
崔大夫给荣澈施针，同时问墨白：“红景天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墨白摇头。
“若没有红景天，王爷体内的寒毒恐怕……”崔大夫惋惜的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李家小姐治病的姑娘，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李小姐的病那么刁钻，那姑娘都有办法，说不定也治得好王爷的腿和寒毒。
“王爷，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荣澈声音慵懒。
崔大夫没有迟疑，立即将李家的事说出来。
荣澈骤然睁开眼睛，黑曜石般的眸子带着前所未有的光亮。
“你曾经也说李小姐的病很奇怪，便是你也没有完全把握，今天竟然让一个小姑娘治好了？”
“是啊！”崔大夫怅然的笑了一声，“王爷不如请那姑娘替您看看？”
荣澈瞥了眼一旁的墨白。
墨白微微颔首，立即退出偏厅。
半个时辰后，崔大夫收拾好银针离开。
墨羽推着荣澈来到回廊下，秋雨过后，空气中都弥漫着泥土的气息。
“叶家情况怎么样？”
墨羽将毛毯盖在荣澈腿上，“据探子回来报，叶大小姐今天揭了李家贴在府门口的告示，告示内容是李小姐病重，赏银二百两黄金请名医。”
“你的意思是崔大夫口中给李家姑娘治病的是叶家大小姐？”
荣澈有些惊讶，随后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似是自言自语喃喃道：“看来咱们都小瞧了这位大小姐。”
是时候会会了！
主子好像笑了，笑容还有点和煦。
墨羽怔愣了一下，主子很少会露出这样人畜无害的笑容。
难道，主子是对叶大小姐感兴趣？
可是主子和叶家二小姐可是皇上赐的婚。
要是主子对叶家大小姐动了心思，怎么跟叶二小姐交代？
“韩家那边如何？”
荣澈的声音，打断了墨羽的胡思乱想，他收回思绪，立即答道：“韩家大小姐和叶二小姐今日在茶楼碰面，两人分开后，叶二小姐去了一趟城外的青峰山，属下怀疑……”
“你怀疑她和青峰山的土匪勾结在一起想对那丫头动手？”
荣澈微眯起眼眸，黑玉般的双眸如千年寒冰，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雨后的院子更多了几分凉意。
墨羽仿佛看见曾经身披铠甲，驰骋沙场的王爷，不禁晃了神。
自从主子受伤后，整个人就变得萎靡不少。
即便面对来自王孙贵族的冷嘲热讽，他也只是风淡云轻的冷冷一笑。
墨羽看出荣澈对叶芷昔的在意，连忙说道：“主子放心，属下已经派人在叶家附近保护，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
荣澈点头，随即将话题转移。
“太子和叶二小姐的事查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