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脚猫功夫的府卫怎么敌得过叶芷昔,不过片刻的功夫,屋子里已经倒了一大片。
章鸿顿时慌了,双腿软的走不动路,直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寒霜姑娘,老夫错了。老夫有眼不识泰山,不该心思不正,求姑娘念在老夫为儿报仇的份上,您宽宏大量饶了我吧……”
“章老爷为爱子报仇何错之有。”
叶芷昔手持长剑,声音轻轻柔柔看似温婉淡然,实则冷肃寒凉。
“不过,章老爷您想知道伤害您儿子的凶手是谁,直接开口问便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本姑娘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之人,若是知道伤了令公子的人是谁,自当告知。”
说着,她摇了摇头,眼底满是惋惜。
“你这般先兵后礼,属实让我心里不痛快。既然我不痛快,我自然也不能让你痛快。令公子若是想像常人一样,怕是难了。”
“你……你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章鸿气得全身发抖。
叶芷昔耸了耸肩,语气慵懒:“没什么?就是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用了一些旁人没有的药粉罢了,配上我开的方子,令公子应该能体会什么叫肝肠寸断吧!”
“哦,对了,这会儿令公子应该已经服下药了,你得赶紧去看看,不然说不定就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你……你……”章鸿气得两眼充血,嗓子眼一股腥甜涌上来。
‘噗!’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叶芷昔啧啧啧的摇了摇头,满脸嫌弃。
“老爷,老爷,不好了,大少爷出事了……”门外,忽然传来下人焦急的呼喊声。
刚刚吐过血的章鸿听见下人的话,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冲着下人怒吼道:“鬼哭狼嚎什么?有事好好说。”
下人咽了咽口水,忙道:“大公子好像不行了。”
“当真?”章鸿本是不信她的话。
如今听见下人的回话,心里咯噔一下。
他看向叶芷昔,颤抖着声音问:“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救我儿子?”
“简单!”叶芷昔淡然的目光扫过气急攻心章鸿,微微仰头冷声说道:“我要你这些年给孟氏送银子的账本。”
章鸿面上青白交错,浑浊的双目紧紧盯着叶芷昔的脸。
“你到底是谁?要那账本有何用?”
“章老爷那么聪明,难道猜不出我是谁?”
这话已经侧面印证了章鸿心中的想法,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叶芷昔,嘴巴嚅嚅许久,才听见一丝声音:“你是叶家大小姐叶芷昔!”
“不,不可能!”章鸿很快否定脑海里的想法,“叶芷昔就是个草包,你绝不可能是她。”
叶芷昔也懒得解释,她只要章家给孟氏送银子的账本。
她搬了一把凳子,好整以暇坐在上面,皮笑肉不笑道:“还有一盏茶的时间,章老爷好好想想是账本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命重要。”
章鸿深吸口气,略加思索道:“我将账本给你!”
比起儿子性命,账本算什么。
“如此最好!”叶芷昔很满意。
有了账本,接下来就是让孟氏一点一点将吞掉的银子吐出来。
章鸿让下人立即给章夫人传话。
很快,章夫人捧着一叠账本跌跌撞撞来到柴房,看见屋子里的情况,脸都白了。
“姑娘,这是你要的账本,求姑娘快救救我儿子。”
“本姑娘向来说话算数。”叶芷昔接过账本,快速扫了几眼,确定没有作假才将解药交给章夫人,“解药分三次,你们什么时候将这么多年吞掉的银子送还给我,什么时候我将另外两份解药给你们。”
章夫人手一顿,瞥了眼丈夫。
“姑娘一而再再而三戏耍老夫,当真是觉得有趣?”章鸿咬着牙,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来。
“活命,还是银子,选择权在你们这里。对了,记得连同今天一千两黄金的诊金,五日期限,可要记牢了。”
叶芷昔扬了扬手里的账本,将解药塞进章夫人手里,丢下这句话就去找裴怡。
“老爷,这姑娘难道是……云挽月的女儿?”章夫人颤颤巍巍看着章鸿,“她已经知道她娘的陪嫁的庄子铺面都是咱们家在打理?”
“应该吧!”
饶是章鸿不相信,如今也不得不相信。
眼前狠飒冷酷的姑娘,就是他口中的草包。
“那怎么办?”
章夫人慌了,兢兢业业打理云挽月的铺子多年,她不想什么都没有着落。
章鸿也是头疼不已。
章家如今的家业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他如何舍得双手送给别人。
“先救儿子要紧,至于她要得银子……”章鸿微微眯着眼睛,眼底闪烁着渗人的光芒,徐徐说道:“这些年赚的银子小妹得了大部分,就从她手里拿”
“好!”章夫人唯唯点头。
……
叶芷昔很快找到裴怡,她刚刚打晕两个粗使婆子,正要去柴房找她,两人就在回廊下遇见了。
“你没受伤吧?”
叶芷昔上下打量了她片刻,见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这话该我问你吧,章鸿没对你做什么吧?”
被带走的时候,裴怡很想留下来帮忙,可以想到她之前的叮嘱,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能暴露自己,于是只好继续装晕,任由自己被带走。
“他不敢!”叶芷昔淡淡一笑,道:“我们可以走了。”
“哦!”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离开章家。
再次回到一盒酥,叶芷昔让文耀给自己准备了几个点心礼盒,带着等候已久的竹鸢一同去了定国公府。
马车里,竹鸢紧紧抓着叶芷昔的手。
“大小姐,以后你不能丢下奴婢一个人走了。”
“好,以后去哪都带上你。”叶芷昔拍了拍竹鸢的手,心里有些暖暖的。
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放心吧,你家小姐厉害着,不会出事的。”
裴怡坐在另一边,手里都捧着一盒从一盒酥带出来的点心,一边吃一边说话,完全没有半点郡主该有的姿态。
不过,也就是这随性洒脱的性子,让人觉得十分好亲近。
马车晃晃悠悠来到定国公府门口,裴怡率先从马车上下来,然后冲着里面的叶芷昔招手:“快下来,我家到了!”
“四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管家快步迎上前,神色带着几分焦急,又见她身边跟着一个姑娘,顷刻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转移话题道:“侯爷和夫人遣人问了好几回您回来没有。”
“知道了,我这就去见爹娘。”
裴怡脆声应下,拉着叶芷昔进了国公府。
“对了,长姐今日可回来了?”裴怡忽然停下脚步,回身望向管家。
管家瞥了一眼叶芷昔,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回、回了,在小姐您院子里。”
“哦!那您让嬷嬷传话给大姐,去母亲那找我吧!”
管家冲着自家小姐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小姐怎么就不明白,有些事情不能让外人知道呢!
裴怡才不管欲言又止的管家心里想什么,拉着叶芷昔就去了父母的院落。
听风楼
定国公夫人正和丈夫定国公说着大女儿的事情,两人脸上带着愠怒,特别是定国公眼神凌厉渗人。
“简直是岂有此理,安亲王府这是欺我定国公无人吗,竟然纵容儿子对娇娇动手,明日朝堂之上,我定要问问他。”
“依我的意思,不如和离,免得娇娇受苦。”
定国公夫人眼中也是容不得沙子。
“夫人说的不错!”定国公颇为赞同,沉默片刻说道:“夫人待会儿去问问娇娇意思,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让她委曲求全。”
说话间,裴怡已经和叶芷昔一并进了听风楼。
“爹,娘……”裴怡娇声娇气的喊了一声,小跑来到父母跟前,盈盈福身。
定国公夫妇俩当即收敛怒意,宠溺的望向小女儿,
“你这野丫头总算是知道回家了,我还以为你飞出去就不愿意回来了。”
裴怡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娘,还有人在,您别这样不给女儿面子成不?”
定国公夫人闻声这才抬头看向叶芷昔,脸上也是一脸慈爱的笑,“叶大小姐来了,快请坐!”
叶芷昔微微颔首,朝着定国公夫妇屈膝行礼,“见过国公爷,国公夫人!”
定国公初见叶芷昔,见她举止行为端庄大方,想起昔日自己听过的传言,不禁哈哈大笑道:“坊间谣言果然不能轻信,叶姑娘随意,老夫还有公文处理,便不留下打扰你们说话。”
说罢,他便和夫人交代两句,起身离开。
“国公爷客气,您请便!”
叶芷昔侧身,等定国公离开后,便坐在定国公右手黄花梨吉祥云纹椅上。
坐下后,她也没有着急说话。
倒是定国公夫人很客气的笑了一声,柔声道:“今日冒昧请姑娘过来,其实是有一事想请姑娘帮忙,还希望姑娘替小女看过后,能替小女保守秘密。”
定国公夫人性情洒脱,不喜欢拐弯抹角。
裴怡的性子便是随了她娘。
“夫人放心,但凡我能帮上忙的,一定竭尽全力。”
叶芷昔就喜欢这种说话做事不拖泥带水的人,当即笑着应了下来,只是眼角余光扫了眼定国公夫人身边的裴怡。
这丫头看着性子洒脱些,身体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定国公夫人口中的小女应该不是她。
“怡儿,你大姐在你院子里,你去将你大姐请来,娘有些话要跟叶大小姐单独聊聊。”
“娘有什么话还不能让女儿听了!”
裴怡嘟着嘴,虽然不情愿,不过还是起身去请自己大姐。
等到裴怡离开 ,定国公夫人脸上的笑意也垮了下来,看向叶芷昔的眼神多了几分哀怨和期待。
复杂的眼神弄得叶芷昔心里有些莫名其妙,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屋子里气氛瞬间静谧下来,定国公夫人嗫嚅了好几次,终究是开口打破宁静,道:“不瞒姑娘,我那长女出嫁一年有余,肚子还未见动静,如今夫家多有不满,我想请姑娘替我那长女看看,可是身体有什么隐疾。”
话音一落,定国公夫人才松了口,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姑娘云英未嫁,本不该同姑娘说这些事。”
叶芷昔摇头,并未觉得她没有出嫁,就听不得这些话。
“夫人多虑了,我是大夫。在大夫眼中,并无男女之别。不过,话说回来郡主成婚不过一年,尚未有孕也是常有的事。您若不放心,待会儿我替郡主看看,也不一定就是郡主的问题。”
“如此甚好!”
不多时,裴怡便领着一个身穿紫色交领宽袖织锦缎的女子从外面进来。
女子生的白皙貌美,大眼睛樱桃嘴,身材纤瘦高挑,即便梳着妇人发髻,也依然灵动如少女。
“娘!”
女子福了福身,又朝着叶芷昔颔了颔首。
“坐吧!”定国公夫人示意女儿坐下,又看向裴怡,道:“你爹方才遣人来寻你,你快些去吧!”
裴怡闻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又道:“下次记得换个借口。”
“你这孩子……”
定国公夫人嗔了一声,话未说完,眼前人就已经不见了。
饶是如此没有规矩,她也依然笑着看着女儿越走越远,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一旁的叶芷昔看着她们母女如此相处,心生羡慕。
如果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她也可以依偎在母亲身边,撒泼打滚……
“娇娇,叶姑娘是大夫,娘请她来替你看看。”
“娘,您要让叶姑娘替女儿看什么?”
裴娇娇坐在叶芷昔旁边,她一眼就看见裴娇娇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和难以言喻的情绪。
“前日在街上遇见你那王妃婆母,明里暗里挤兑你不能生育,怡儿说叶姑娘医术高超,为娘特意请她为你诊脉,若真是你的愿意,花再多银子,娘也要为你调理好身子,让你……”
“不需要!”
不等定国公夫人把话说完,裴娇娇骤然打断母亲的话。
“娘,女儿身体女儿自己知道,无需耽误叶姑娘时间。”
定国公夫人脸一沉,忧心道:“你不懂医,如何知道自己的问题,莫要任性,还是让叶姑娘看看。”
“娘……”裴娇娇沉沉的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叶芷昔身上。
无奈至极!
“夫人,要不您先回避,让我跟郡主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