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十米外也有重兵把守,可见里面的人根本出不来。
当然,也没有力气出来。
叶芷昔让药童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进去,毕竟注射器这种东西,她也不想拿出来吓到别人。
进了祠堂,她才知道什么是人间炼狱。
不过三十平米的祠堂,病重的村民随意被丢在地上,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几乎有五十人左右,所有人几乎都是闭着眼睛满脸痛苦。
从他们口中发出的哀嚎,像是对人世间最后的留恋。
叶芷昔深深吸了口气,从医疗空间中掏出疫苗和注射器还有无菌手套。
现在可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
给祠堂所有人都注射完已经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她将这些医疗废品重新放回医疗空间,然后才离开祠堂,朝着守在外头药童走去。
“姑娘,有何吩咐!”
“我说个方子你记下,交给施药局的人煎好了送来。”
“好!”药童拿好纸笔,只等叶芷昔说话。
叶芷昔说了一剂药效更猛的方子,祠堂里面的人病情比外面要严重得多,先前的方子并不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半个时辰后,药童就带着没有染病的村民,推着一辆板车过来,上面有个半人高的木桶,里面都是刚刚熬好的汤药。
叶芷昔不允许他们靠近,“你们把药材放下就走吧,里面的人交给我照顾。”
“姑娘,我同你一起吧。”药童不但没走,反而还要进祠堂。
叶芷昔下意识摇头,又听见那药童说道:“我已经喝过姑娘开的药,想来不会那么容易感染。而且里面有五十多个人,姑娘一个一个喂药,没等姑娘喂完,这些药早就凉了。”
“那你进来吧!”
方才自己一个人给五十多个人注射疫苗,已经是有些力不从心,如今还要给他们一一喂药,确实是一个巨大工程。
于是同意药童进来帮忙。
“这两日辛苦些,等他们有所好转,我会让外面的人进来帮忙照顾。”
药童点头。
两人开始给村民喂药,荣澈也吩咐墨白带人在全村撒生石灰。
等忙完一切,天色也暗了。
荣澈来到祠堂外,就看见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脸,仰头望着漆黑天空的叶芷昔。
也不知她在想什么,神情竟如此伤怀。
“姑娘,王爷来了。”旁边的药童小声提醒。
叶芷昔回过神,顺着目光望去,对上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眸,心中微微触动。
她起身拾级而下,走到距离荣澈还有一丈宽的距离,中间隔着半人高的篱笆墙,“预防的汤药喝了吗?”
见她关心询问,荣澈嘴角微扬,心情甚好。
“喝了!你呢?”
叶芷昔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关心自己,于是耸了耸肩,说道:“我以前患过天花,不会感染,就不用喝药了。”
荣澈抿唇,朝着墨白递了个眼色。
墨白立即会意,小跑离开,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碗汤药。
他将汤药递给荣澈,才退到旁边。
“把药喝了,放心些!”荣澈递给叶芷昔。
半人高的篱笆墙其实看不太清楚荣澈的脸,可他的手却已经高高举过头顶。
望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叶芷昔只是犹豫了片刻,便伸手接过一口饮下。
“如此你可放心了?”她将碗口朝下,眼眸中带着狡黠的笑容,灿烂如盛放的烟花。
如此荣澈自然是放心了,他微微颔首,问了祠堂里村民的情况。
“里面的人情况如何?”
“不怎么样,有些只剩一口气了。”
除了天花,这些人中有许多年纪大的身上都有基础病,治疗起来会比较棘手。
“若是实在无能为力,不要勉强。”
“我知道!”叶芷昔点头淡淡应下,不过心里却没有放弃。
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就这样,两人隔着篱笆墙,望着天边的月亮沉默良久。
“我已经让母妃请父皇为你我赐婚了。”
末了,荣澈忽然开口。
“皇上答应了?”叶芷昔并不惊讶,只是在意元帝的态度。
“答应了。”荣澈点头,欣长的身体微微往后仰,黝黑的眸子隔着篱笆墙望向叶芷昔,“母妃说皇后也已经向父皇请旨,为太子和叶婉清赐婚,到时候你见了她恐怕不能如在家随心所欲了。”
至少,动手打骂是不行的。
后面的话,荣澈并未说出口。
他想,叶芷昔应当知道这里头的缘由。
叶芷昔也确实明白荣澈话中意思,清然一笑,语带讥讽:“赐婚是一码事,能不能坐上太子妃之位又是另外一回事。想要让我对她低头哈腰,也看老天爷允不允许。”
“你打算搅黄这件事?”
“当然!”
只要能给叶婉清添堵,她自然不遗余力。
“只不过这件事情应该不用我出手,圣旨下来后,有人自然会坐不住。”
荣澈瞥了眼自信泰然的叶芷昔,皎白的月光洒在她脸上,衬得她本就吹弹可破的肌肤泛着淡淡光辉,美得不可方物。
“如此看来,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叶芷昔笑了笑,没有做声。
-
翌日,天色微凉,远处叠嶂山峰,一抹红霞隐约在云层中。
叶芷昔靠在祠堂外的柴垛上将就了一夜,醒来时身上多了一件玄色斗篷。
她看着手里的斗篷,上等的料子和精致的做工,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
或许,嫁给他也是不错的……
“韩风!”是药童的名字。
韩风正在祠堂检查村民身上的伤,虽然没有明显变化,却感觉所有人气息都平稳许多。
听见声音,他立即来到叶芷昔身边,一脸崇拜。
“姑娘,您唤我何事?”
叶芷昔打了个哈欠,扫了眼祠堂那些村民,不等她开口,韩风便开口说道:“姑娘放心,里面的村民情况已经有所好转,方才小人已经全部检查过了。”
“你倒是机灵。”叶芷昔笑着点头,动了收徒的心思。
自己这一身的医术,总要有人传承才行。
不过,就是不知道他资质如何。
韩风挠了挠头,憨憨笑着。
“是时候该吃药了,你去看看施药局的人将药送来没有!”
“是!”
韩风点头应下,立即去找施药局的人。
不多时,韩风垂头丧脸回来,嗫嚅道:“姑娘,施药局的人说,药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