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片哗然,楚连诀知道他一人说话不足为道,轻而易举就能被掩盖过去,可他偏要动摇了这人心,大不了与他们同归于尽。
“我的身份,是秋山派掌门之子楚连诀,玉佩为证!”他高举起腰间玉佩,眼角飞挑出几抹殷红之色,面对下头议论声起,冷静自持,不为所动,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年已颇具领军之态。
“我相信在场的有不少人都不知道我的身份,茶客山庄何故隐瞒这点?因为他们心虚。我们一行人,在还未进入到这个魔教走狗所在的茶客山庄时,就已经遭人设局陷害。他们之所以能配合的那般天衣无缝,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楚连诀的手指向那边坐在位置上的娇阳。她刚找了一处地儿坐下,想好好挺戏的,殊不知这戏那么快就引到了她自个儿的身上。
倒是挺有趣的。
娇阳笑着叠起了双腿。
“这个女人,和云棠之里应外合,确保我们入了他们魔教的套,然后想趁机将我们一网打尽。想路上曾经遭遇的许多莫名的危难,只怕都与她脱不了干系...”一件件事情顺着脑海回忆起来,楚连诀捏紧了双拳,暗恨不已。
娇阳眨了眨眼睛,分外无辜地看着他:这人真是爱倒打一耙,分明这路上她还算安分,干的坏事也不多。除了布阵法与迷阵让他二次中毒昏迷那次是她干的,其他几次她不仅没掺和,而且还帮忙了好吧?真让人生气。
“只可惜,再精密的计划终有纰漏,那日夜晚,被陆恪撞破了她的真实身份,也就是诸位所见她被剑神陆恪‘挟持’的那天晚上,”他低笑一声,“说来也是讽刺,那日我们所有人都想着要救你,没想到反遭你暗算。那日倒地的几人皆非陆恪所杀,而是被这个女人——”
他十指蜷起,目露凶光:“死于这个女人的...化枯手。”
下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几乎已经达到了失控的地步。
“化枯手,那不是魔教易扶苓修炼的功法吗?可这先盟主之女,怎么就变成魔教的易扶苓了呢?”
“而且...他既自证是秋山派楚家的后人楚连诀,那易扶苓岂不就是他的...灭门仇人?”
“可说这盛娇阳是易扶苓,也说不过去啊?盛家是四年前出的事,盛家小女儿出事也应当是在那一年,可是易扶苓跟着那个大魔头元明期办事,可是已十足有七年了啊?说到底,还是你在撒谎!”
楚连诀扯了扯嘴角,摇头:“你也说了,她先前的名字叫做盛娇阳,而现在的名字叫易扶苓,既然名字能改,身份能变,那人为什么就不能不是同一个?”
问话之人恍然大悟:“你是说...七年前的易扶苓,现在的不是同一个?难怪...易扶苓是近来来手段愈发狠辣,更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从魔教一个籍籍无名的侍女爬到四大护法的位置...”如此一来,倒是说得通。
下面声音依旧嘈杂。人们难以接受茶客山庄实际是被魔教操控的分舵之一,而且还一直提供给他们衣食住行,他们甚至就连怀疑都不想去怀疑。相对而言,还是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少年更值得人怀疑一点。
可他句句在理,更是条理清晰。更重要的是,底下不少人都认出了他。四年的时间,他们可能认不出在成长期变化极大的皇甫炎和盛娇阳,但绝不可能认不出才刚遭遇劫难的楚连诀。
装瞎是不可能了,可如果说茶客山庄那么多年一直经营的好名声只是对外的假象...那也太可怕了一点。若是承认,那承认的便是他们的无能与无知。
“各位还有什么疑惑。”楚连诀抬起下颚。
人心动摇,无论如何,他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哪怕今日不能扳倒茶客山庄和他背后之人,后续也一定会被江湖中人彻查。就算那幕后之人再有只手遮天的本事,也耐不住那只用来遮天的手,本来就是黑的。
“如果你们不信,大可以去查验那日死人的尸体,相信因为化枯手造成的尸体死后会呈现的特殊模样,普天之下还没人能够隐瞒。”
楚连诀记得,他当然记得。因为他曾亲眼看着,他的全家人都死于这化枯手...
“那些人究竟是死于陆恪的成鸢,还是她易扶苓的化枯手,尸体一验便知!若是他云棠之托辞不让看尸体,恰好说明了她盛娇阳和茶客山庄都有问题。
你们应该都记得,那日原本那么多人围观,为什么最后匆忙收场,导致地上的尸体无人问津,最后落到他们茶客山庄自己人手里,不就是那个女人诬陷陆恪在她脖子上割的那一剑吗?”
人群议论纷纷,方才坚定的心有些动摇。
“一派胡言,”云棠之走上来,双眼冷漠地望着他,“这里是茶客山庄,容不得你一个已经定罪的犯人在这儿动摇人心,为了脱罪想要趁乱逃走,居然还说出茶客山庄隶属于魔教这样可笑的话,本庄主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他拂眼掠过众人:“请诸位扪心自问,你们在茶客山庄待的时日里,庄内可有人对你们有半分怠慢?茶客山庄百年基业,岂容一个无名小辈置喙,他楚连诀师从陆恪,那陆恪武功高强,形同妖邪,能迷惑一个孩子再轻易不过!”
云棠之眯了眯眼,目光对上人群中的陆恪,眸底一派幽深:“从始至终,那个人都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反倒让一个孩子当挡箭牌,这样一个伪君子,我茶客山庄岂能容你,给我拿下。”
四周之人一哄而上,庄内陷入一场厮杀,陆恪与皇甫炎、碧芷杀出一条血路,而楚连诀则被押着,单膝扣在地上。
押着他的是芙笙,芙笙护主心切,听他方才在众人前这般说他的主子,一时心气,故意在手上施加内力,想让他双膝跪在地上。
楚连诀身上的骨头咯嘣咯嘣响,嘴咬得发紫,甚至渗出血水,额头痛得渗出一层冷汗,愣是不吭一声,倔强地不让右腿再往下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