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阳毫不犹豫的态度,给了牛头脸心里头一丝安慰,他觉得娇阳是在安慰他,至少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是永远站在自己那一边的。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不然之前谁和他交朋友。
牛头脸眼眶通红,心里委屈,只想对她发泄,脑袋枕在她肩上:“可是他上过战场,还带过兵!”
“上过战场怎么了,带过兵怎么了?”娇阳瞟他一眼,“他功劳还没你大呢!”
“那不一样!”牛头脸瞪大眼睛,“上战场,保家卫国,那是每一个有血性的男儿终生的梦想!是我从小到大一直以来向往的地方,我都没实现过,凭什么那个贱种就行!”
“那又怎么样,”娇阳不理解,“你还不是早晚都能上,磨刀不费砍柴工,何必急于这一时。到时候你一入战场,就已经所向披靡,多么威风,压根不会有谁是你的对手。”
战场、边关,那里完全就是谢南宁的天下,几十万的将士,无一不从、无一不服。他这一生征战沙场,并未娶妻,也没有留下子嗣,但有他守卫的萧国,四周犹如铜墙铁壁,无坚不摧。
可是现如今,十八岁的牛头脸瞪大了眼睛,一副钻牛角尖的死犟模样:“所以说你是娘娘腔吧,你压根就不懂!”
“你说什么?”娇阳恼怒,想她好心待在这里安慰他,他倒好,反而开始数落起她来了。
那她还劝什么,随便他去好了。怎么还开始学起她来了,无病呻吟!
娇阳向来没有什么耐心,挥挥袖子走人:“那你就自己去钻你的牛角尖吧,小爷我不伺候了!”
这个该死的牛头脸,还不如他那个弟弟呢,要不是看他长得好看,谁搭理他!不过话说回来,他那个弟弟和他长得还真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类型。牛头脸是一副男子气概,美而不娘,而他那个弟弟,却更多的是妩媚与阴柔。
据她所知,那个谢北息身份低微,母亲不过是江南一带知名的花魁,广平侯也年轻过,难免血气方刚,一来二去,那花魁便怀了他的孩子。
只是那花魁怀孕后,广平王的府内正妻也就是牛头脸的母亲,也正恰好有孕。为了保护妻儿,广平王便并没有如他之前承诺那样,把那花魁迎娶进门,等两个孩子出生,甚至只间隔几天。
等两个孩子日渐长大,广平王才去告诉当时的王妃实情,想要让自己的孩子认祖归宗。却把王妃差点活活气死,自从产子,她落下一身病根,最后害了心疾,在花一般的年纪岁月凋零。
自从六岁那年王妃死后,广平王心存愧疚,下誓这辈子再不娶妻纳妾,到死也没有见那花魁一面。而牛头脸则是对他那个老爹怀恨在心,即便是过了那么多年,父子间还是存在这辈子都无法解开的桎梏。
而那个花魁与她腹中的儿子,则是更惨了,身上再无利用价值可以压榨,很快便被赶出青楼,只能带着儿子生活在破庙里,每天盼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就这样郁郁而终。
谢北息没学过几下正经的武功,只是从小为了为母亲筹几两银子的医药费,不得不走南闯北,给人去当打手,练就了一身本领。后来经人指点,便去充了军,打了仗
拼死拼活地筹齐了医药费满身伤痕地回来以后,见到的却是母亲早已冰凉的尸体。
可以说,谢北息能有今天,确实是靠他自己,一步一步的血脚印走出来的路。如果不是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走到他父亲能够看得到他的位置,广平侯恐怕早已忘了他这个儿子,更不会认他。
牛头脸总以为广平王偏心那对母子,王妃的死成为他心中无法释怀的一根刺,在加上这些年的养尊处优然,早已令他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
而事实上,从头至尾,他才是被无条件偏心的那一个,广平王苦心孤诣付出心血栽培的,也只有他一个。他就是这座侯府里,唯一的嫡子。
所以娇阳说牛头脸无病呻吟,真不是随口说说的。简单来讲,这家伙就是被惯的。芝麻大点的波折,在他看来就像是天要塌了。
不就是个私生子,拿着逆天改命的剧本又如何?有些人从出生起便带着光环,注定要肆意辉煌一生,别人抢也抢不走,只有仰望和眼红妒忌的份。
娇阳要走,牛头脸挽留,却被毫不留情甩开:“走开!”
她忽略牛头脸快要崩溃发红好像被一根稻草压垮的眼神,警告意味地看了他一眼:“别打扰小爷我一个人散步!”
这牛头脸,一天到晚的,烦人得很。性格又很偏激,一米九的身高里还有一颗玻璃心,需要别人哄着伺候着,那她待着干嘛,她又不是保姆,怕了他这个大少爷了还不行?
不就是玻璃心嘛,碎着碎着,也就习惯了,让他自己调解一下吧,谁劝谁倒霉,会被碎玻璃扎到的。
离开牛头脸以后,娇阳感觉天都是蓝的,空气也变得新鲜了。
她心情愉悦地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往前一蹦一跳,感觉大自然的美好。
只是还没蹦跶个几步,脑门上突然撞上一副堪比铜墙铁壁的胸膛,同得她怀疑自己差点脑袋开花。
“你干什么?!”娇阳捂着脑袋,怒而睁眼。
谢北息正站在她面前,知道她是哥哥身边的朋友,眼带歉意,手足无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说对不起有用吗?小爷我脑袋快要痛死了,你喊一句对不起,我就能好了吗?”娇阳瞪她,继续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也不管这明明是她自己撞上去的。
反正这些年她都是一个纨绔子弟、欺善霸恶的形象,这街上的人来人往,应该早就已经习惯了才是。而且这谢北息是牛头脸的弟弟,结果相貌、脾气都是完全相反,看他那么好欺负的份上,那她就给广平侯府一个面子,多欺负他一下好了。
谢北息眼里慌乱,连忙行礼:“我府里有上好的药膏,对治疗伤口有奇效,不知盛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