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
露水还未消散，天际才泛出白肚，校园里已有不少班级亮起了灯光。
秋游来的快去的也快，平常的压力在那一夜都得到了释放，不少人开始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
陈歌行盯着密密麻麻的单词，向后靠着叹气。她这几天的思绪很乱，总是会不经意的将十年前发生的事跟向阳连在一起。
就像是一串电流，向阳就是那个开关，控制混乱的记忆。
“陈歌行，你等下可以跟小小换个位置吗？她近视比较严重。”
班主任在桌面敲了敲，一询问一边看向一旁。
“老是坐一个位置对视力也不好。”
陈歌行当然是无所谓的，利落的换好了位置。
这次的位置也不算太后，靠近窗口，还能看到因为上课铃而奔跑的学生。
对于现在这个阶段也都是以复习为主，老师不会再传授什么新知识，只是简单的吩咐了需要攻克的内容便让大家自习。
第一节课都是饱含睡意的，头顶的电风扇还在有节奏的吱吱作响，似乎是秋要来临，吹来的风都有些微凉。
“陈哥？没想到你坐在这？”
陈歌行正盯着窗外飞驰的鸟儿，一道黑影就直接扑到眼前，抬头一望正是笑容满面的向阳。
“你迟到了还那么明目张胆？”
这上课铃声都是二十分钟之前的事，这小衰神居然还笑的那么开心。
“不怕不怕，这都是家常便饭了。”
“哎呀，不跟你说了我们班主任出来了！”
高三总共有七个班，除了六班是在楼下，剩下的班级都在同一楼层。
向阳脚底跟抹了油似的，赶忙跑过两个班级，笑嘻嘻的对着门口上眉毛快翘上天的班主任开口，
“报告！”
“你还报告！你怎么不等放学了才来！”
“我怕等放学来你会削我。”
“你以为我现在就不想削你吗！”
原本在自习的同学，听到这回答也跟着起哄。
“老班，削他。”
“老班，这都能忍？”
“吵什么吵，学习不见努力，全校就我们班最能聊天，还不赶快回到位置上！”
“伊伊，我们走吧。”
今天下午最后一节是难得的体育课，陈歌行除了羽毛球以外，对其他体育活动都不太感兴趣。
听到夏梁梁这么说，她也收拾起东西，手里抓着瓶矿泉水，边喝边走。
夏梁梁是陈歌行发生车祸后的第一个朋友，两人从小就在同一所学校。
巧的是夏梁梁的父母跟自己的养父养母都在同一片小区内，虽然学校离家的距离不算很远，但也有快十来分钟的路程。
这十年来，不论上学放学，夏梁梁都是陪着陈歌行步行往返。
现在的陈歌行好点，至少没有那么恐惧马路上的车辆。
两人在路上谈天论地，一般都是夏梁梁开口告诉陈歌行最近有那些明星的八卦，一个忙着追星吃瓜，一个忙着恢复平静。
今天的车辆来往增多，每一次的鸣笛声都让陈歌行胆颤，不过她也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害怕要冷静，连大巴都能坐了现在这些都是小意思。
“伊伊你怎么了？”夏梁梁感到手腕上传来疼痛，转眼就看到原地颤抖的陈歌行。
“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严重，不要听不要看，我们快到家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周围都是车笛声，路过的行人却没注意到这声绝望的呼唤。
陈歌行仿佛又再一次经历那场车祸，黑暗下，她听到有人踩在破碎的玻璃上。
一步，两步，那人来到了侧翻的车子旁。他拉走陈歌行身前之人，手里举着一把冒着银光的扳手，一遍又一遍的砸下去。
滚烫的血热洒在自己的脸上，她不断往后退，不断蜷缩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柴油还在燃烧，下一个就是陈歌行。
“伊伊？伊伊？你怎么样了？”
这一声伊伊让陈歌行恢复意识，只不过是脑袋里隐隐传来阵痛。
自己仍在马路边，只不过却是躺在结实的后背上。
向阳背着她不断往前走，似乎感知到陈歌行醒来。
“伊……陈哥，你醒了？没事了吧？夏梁梁先回去通知你父母了，我现在送你回家，到时候再去医院看看。”
陈歌行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脑袋里传来的疼痛让她不想放弃这个免费的交通工具。
“你……”
“哦，我只是碰巧路过，就看到夏梁梁抱着你坐在马路边哭的稀里糊涂。”
两人没有再度开口，向阳像是经历过剧烈的运动，身上的白衬衣都湿了一半，陈歌行现在倒也没空嫌弃，只想赶快回家好好睡一觉。
关于那场车祸，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份单独且缺失的记忆，让她竟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混乱的记忆还是真实的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都暗下几分，可他们还是没有到达目的地。
“向阳，你放我下来。”
陈歌行感到不对劲，挣扎着跳了下来。
环顾了四周，片刻后她就得出结论，向阳迷路了。
“不是你不认路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夏梁梁就跟我说一直往前走在左拐就到了，谁知道有那么多次左拐的机会。再说了，不是有你嘛，我们掉头再走回去就好了。”
向阳擦了脸上一把汗，压低声音：“这一路走来我都快累死，你自己还不看路。”
可这不是陈歌行不愿意掉头回去的问题，常年来，陈歌行都没有独自一人出行过，对于不常走的路她压根没印象。
“不是吧，你不要告诉我你也不认路？”
向阳看着凝眉不语的陈歌行，也发现了事情的不秒。
“……就准你是路痴，别人就不能是吗？”
“额……”
及时的救命稻草打来了电话，“伊伊！你现在在哪呢？向阳怎么没有把你送回来？”
“我们俩迷路了。”
“你现在没有事吧？你们先具体说下位置和旁边的建筑特点，我和叔叔婶婶这就去找你们。”
“像是一条街，有很多人，还有卖吃的，很热闹。”
向阳抢过手机噼里啪啦的回复着，挂断电话后，转头露出微笑的表情，
“陈哥，我可还没吃晚饭呢，看在我辛苦的份上，快点请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