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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元朝暮的声音撕破暮色,透着一股子破釜沉舟:紫玥——我知道你在上面,我有话对你说,你听好了——我在你的衣箱里找到一个夹层,里面有一样对你非常重要的东西……是关于你的身世……

萌紫玥怔忡莫名,不禁抬头看向羽千夜,羽千夜颇有些意外,垂眸看着萌紫玥,两人对视半晌,羽千夜深遂绵长的目光幽幽,语气更幽幽:这次的身世是真是假?

萌紫玥吡牙,问她不如去问根木头。

她头疼地道:我也不知道?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这厮外表似仙人,一身蛮力真让人吃不消,她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他勒断了。

羽千夜瞪眼,微微上勾的眼线越发摄人魂魄,语含隐忍,似咬牙切齿:你个撒谎精,到底哪句是真的?再不说实话,看爷怎么治你!

姥姥地,老子怎么就成撒谎精了?萌紫玥愤愤不平,她只不过是为生活所迫,偶尔撒几句善意的谎言,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何乐而不为呢?

外面的暄哗声还在继续,看来元朝暮是有备而来,竟然带了不少随从上山,居然有兵器相交之声。

他们忘了这里是佛门净地吗?还敢械斗?萌紫玥颇为无奈,对羽千夜道:我去看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行。羽千夜一口拒绝,他本就不是个多大方的人,元朝暮对他来说,就像心底的一颗肉刺,扎的很深,会刺得他理智全无。虽然有一天会拔出来,但绝对不是现在。

对于萌紫玥和元朝暮的纠结过往,以及其中的恩恩怨怨,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正是因为玥玥和这个男人没有感情纠葛,只有被迫,被逼,是纯粹的受害者,再加上他是真的很喜欢玥玥——他渴求她身上的温暖和光明,不愿意因为别人犯下的错误而错待她、错失她。

所以,尽管他难受得不得了,甚至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但他还是慢慢说服了自己,逐渐熬过心底里那个以为过不去的坎儿。

从头至尾,他表现如常,甚至没有问过玥玥一句关于过往的话。

然,尽管他嘴上没有说什么,但不表示船过水过无痕——谁不希望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没有任何瑕的在等待自己呢!他是个平凡普通的男子,不是神,也非圣母,该计较的事,他亦样样皆会计较。

他不要紫玥和元朝暮再有任何关系,那会让他心难宁,意难平,只想嗜血的痛下杀手,所以他毅然决然地道:他要见,就让他来见我。

萌紫玥断然摇头:那会毁了你的。她可不想把羽千夜拖下水。外面阻止元朝暮上来的人,还可以硬扯到释圆大师头上,好歹没人知道他们是谁的手下。

可如果羽千夜一出去,事情便昭然若揭,有眼睛的都会看出其中的猫腻,何况元朝暮。他兴许攀扯不上释圆大师,但一定会怀疑羽千夜,再前后一联系,那可不什么明白了吗!

羽千夜闻言,眉一挑,美目微凝,他们早晚要知道的,莫非你要瞒人一辈子?

瞒什么?萌紫玥似懂非懂,她也不是懵懵憧憧的小女孩,能从羽千夜的一言一行中感觉到他对她的好,还有男人对女人的亲近之意。

但要说到羽千夜就此想娶她,或是再收她做妾,那她比谁的心里都明白——这绝无可能。

就像傅逸云旁敲侧击的提醒,羽千夜的身份万众瞩目,许多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再多的喜欢又怎么样,敌不过皇族的尊严和无边的威势。

她自己也曾权力极天,站在人端,能懂那种身不由己的滋味。而这一世,她只想好好的活着,不想背负那么多沉重的包袱,更不必走那么曲折的人生。

兴许,羽千夜也搞不清他想要的是什么吧,除去开头他说要她跟着他,他要负责以外,彻头彻尾,他亦没对她说过什么表白和许诺之类的话,很可能他也只是一时迷惘。

羽行夜则目不转睛的望着她,专注而认真,水晶般光华璀璨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像。

他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口气,说着从不曾说过的表白,可萌紫玥能感觉到他紧绷地身体泄露的紧张:在这之前,我就喜欢你了,那时,我甚至还不知道你和元家的关系……而今,你已脱离元家,难道我还没有说喜欢的权力?

萌紫玥哑然,心潮有一瞬间的澎湃,女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么帅的帅哥,让人难以抗拒的帅哥,对她说喜欢,是个人都会雀跃一下,没高兴的晕过去,或尖叫不停那是她老人家沉得住气。

但现实却不容许她浮想联翩,意淫万千,她叹了一口气,瞪着他倾天的容颜,直截了当地道:喜欢什么?哪有随随便便就喜欢一个人的?我觉得我一无是处,凭哪一点能得你喜欢?

羽千夜微微一笑,笑得如沐春风,风华万千,声如低喃如叹息: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见萌紫玥乌溜溜的美眸越瞪越圆,红润的小嘴因吃惊微微张着,他心中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欢喜,溢满脉脉温情,原来说出爱意也没那么难。

他嘴角令人心醉的弯起,胸腔里满涨的情感倾泄而出,随着他盅惑人心的声音缓缓流淌:我想和你在一起,日思夜亦想!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再正常不过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史上有那么多帝王,或强抢民女,或强占大臣老婆,或与儿子的妃子相恋,或封烟花女子为一国之后……这些,不胜枚举。难道都要讲个子丑寅卯出来?难道都要归于鬼迷心窍?那些所谓的一见钟情,我觉得比我对你的喜欢更来的莫名其妙,更不靠谱儿,可还不是一样流芳百世?令世人艳羡不已。

萌紫玥的心又不争气的跳起来,明明一个冷清雅致的人,尊贵优雅,说出来的话却往往很劲爆,很具有渲染力。

比起羽千夜的厚脸皮,她真是弱爆了!

她深深怀疑,羽千夜才是穿越来的吧!豁得出,放得开!敢于追求自己所想,做事不拘一格。而自己原来还是那个真正的古人,保守的思想根深蒂固,固步自封。

但这些都可押后不提,羽千夜的喜欢,说不得是年轻人的一时冲动,可元朝暮的事情已迫在眉睫了。

她推了推脸上疑似有红晕的羽千夜,柔声道:这与去见元朝暮是两码事啊,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是你出去,徒争一些风言风语,百姓谁会管事实真相?只会津津乐道。我去见他,同他把事情说清楚,岂不是很好。

俗话说,柔能克钢!如果萌紫玥强势的和羽千夜争辩,他说不得会硬下心肠,寸步不让。

但每每萌紫玥柔声细语,用那双会说话的美丽大眼睛望着他,浓密的长睫眨啊眨的,妩媚中带着少女的稚嫩和青涩,羽千夜就全只觉得她那模样很诱人,很可爱,心一瞬间也就软了,所有的坚持似乎也没有坚持的必要了。

他定定地凝视着她,情难自禁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嫣红唇瓣上流连摩挲,叹息般地道:听你的。

……

紫玥,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元朝暮头戴金冠,宝马轻裘,带着几个随从在坡下方与羽千夜安排的影卫对恃着。自上次发生南风馆的事,元夔便安排了几个身手不凡的随从来保护他,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他通过特殊的渠道,已经向福昌公主解释过了,并获得了公主的谅解。他感念公主的宽宏大量,如释重负的同时,一时想到紫玥不知所踪,心里又不好受起来。

他头脑一发热,就想将她找回来,但一是父亲不允许,二是母亲有疾在身。

所幸母亲非常支持他将紫玥找回来,并悄悄告诉他,紫玥并没有不知去向,而是被释圆大师带回了白马寺。元朝暮一听,一刻都坐不住了,马上付诸行动。奈何他上了白马寺几次,释圆大师都以不是有缘人而拒绝见他。

好,那他不求见大师,他要见紫玥,但释圆大师不愧为得道高僧,太极打的好,左一推,右一推,将什么事情都推诿的干干净净的,横坚还是不让见。

元朝暮这人有时候挺固执的,他先入为主的认为萌紫玥是孤儿,只能依附元家生存,或者说依附于他生存,离开了元家,那她岂不是很可怜?

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要是被人骗了怎么办?当然,他也不是说释圆大师就是骗子,只是觉得一个与世绝俗的高僧,怎么可能长久的关注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说不得过两天就忘记她了,届时紫玥要怎么办呢?

在元家,虽说自己不能让她当正妻,但以她的身份,做个妾也不算太委屈她,总比在外面受人欺凌好。

经过几番不懈努力的打听,他终于知道紫玥其实就在白马寺的后山了。但紫玥任他喊破喉咙也不出现,将他逼急了,突然间就想起一事,于是就有了关于紫玥身世的那些话。

可惜萌紫玥恍若未闻,仍不出现。元朝暮既然已找到这里了,怎么可能两手空空地打道回府,惟有硬闯一途了。

两方人马正抽出武器铿铿锵锵之时,萌紫玥出现了。

淡淡的暮色中,她站在高高的山坡上,身旁有一棵歪脖子老树,素衣长裙,眉目如画,一丝一缕的青丝在风中飘然散开,衣袂翩跹飞舞,身姿轻盈而美好。

而她的神情却甚是淡然而冷漠。

元朝暮,叫你的人住手。她声音清脆悦耳,充满冷静。

正主儿既然出现,所有人皆住了手。元朝暮面带喜色,惊喜地道:紫玥,你肯见我了。

萌紫玥像是没有看到他,对底下羽千夜的人道:让他上来吧。

元朝暮上来后,见到萌紫玥冷冷的面容,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样美好宛然的女子,性子又与他相投,能陪他下棋,能陪他写字作画,堪称难得的红颜知己,原本就是属于他的,父亲怎么能这样就放走她。

他若无其事的责怪道:紫玥,你怎么能听信外人的话就离开候府了呢,你一介弱女子,在外面如何生活。

萌紫玥懒得跟他兜圈子,负起手,直言不讳:我与令尊有过协议,替你解完毒后,我便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你往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父亲的话怎能算数?我才是你的夫君。元朝暮据理力争:我当时不在场,你们却罔顾我的意愿订下这样的协议,置我这个当事人与何地?

萌紫玥冷笑,声音更冷:狗屁夫君,真亏你说的出口,你的意愿是什么?不是做驸马么?还想怎样?

紫玥,我做驸马是皇上赐婚,但我并不是要抛弃你啊?何况公主胸怀大肚,性子是极好的,连我那……想必也不会为难于你。元朝暮想到了自己去南风馆的事,因难以启齿,便略作停顿。

这件事,对他固然伤害很大,但比不得女人被人强了那么令人难以承受,身体的创伤一恢复,他就强迫自己慢慢忘掉此事。幸好,被紫玥打伤的分身也不再疼痛了。

萌紫玥觉得这渣人的功力又上升了一层,令她都忍不住侧目:元渣渣,你听好,明明是我抛弃你,你少强词夺理了,还有,这个话题以后休要再提了,已经算是往事了。

元朝暮却固执己见:紫玥,你跟我回去,我不想做忘恩负义之人,一日夫妻百日恩……

住口,谁和你是夫妻?你的公主呢,难道是来做小妾的?萌紫玥耐心全无:跟你这样的人说话我都嫌脏,滚下去,莫要再来了,否则,休怪我再捧你一顿。

元朝暮碰了一鼻子灰,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旧荷包,荷包很旧了,但依稀可辩出上面绣着着一种漂亮的花。他攥着那个旧荷包道:这荷包与你的身世有关,里面有重要的东西,如果你不和我回去,我便不给你,你就永远不会知道你的身世了。

萌紫玥听说是跟身世有关,仅是瞄了那荷包一眼便转开视线,不置可否。她不是原主,对身世什么的不感兴趣。

元朝暮见她听而未闻,不由狐疑:紫玥,你不想知道你从何处而来?你爹娘是谁吗?

萌紫玥却漠不关心,转身就打算离开:你走吧,莫再来纠缠。

元朝暮却不肯罢休,他一个箭步上前,将萌紫玥紧紧扯入怀中,然后一把抄起就要下山坡。

萌紫玥很快反应过来,手掌一翻,还未等她拍下,便被一股大力一卷,转瞬就落入一个温暖中带着淡淡香气的怀抱,跟着,她便听到元朝暮发出一声沉痛的闷哼声。同时,耳中传来羽千夜从齿逢里迸出的冷冷字眼:找死!

就在这时,从山坡下突然传来几道女子惊慌的娇唤:驸马,驸马,你怎么样了?

啊,驸马爷!

萌紫玥自羽千夜怀中转过头,看到元朝暮颓然匍甸在地上,他手捂着胸口,嘴边沁出一缕缕鲜红的血迹,在他苍白如雪的面容上显得尤为刺眼。

而山坡下,几名花枝招展的女子正想冲上坡来,因受到阻拦,其中一位身材高挑,披着罕见的火狐斗篷的女子立即盛气凌人地道:敢拦着本公主,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公主?萌紫玥转过头来看羽千夜。

羽千夜半揽她在怀,红衣黑发,广袖飘飞,华丽绝代,绝美的容颜冷若生霜,美目凝冰,阴森森地盯着地上咳着血的元朝暮,浑身杀气弥漫。

……

却说郑惜霜听到芸娘问起耳朵上的吊坠,不由心虚的撇开脸,但下一刻,她却感到耳垂一疼,芸娘已经眼明手快地取下那对吊坠,放在手中细细端详去了。

元朝蔼半闭着眼睛,耸动如牛,喘着气问她:什么稀罕玩意儿?值得你这样紧张,我爹又不曾少了你的,干嘛抢表妹的?

芸娘不做声,把那对耳坠端详复端详,好似要看出一朵花儿了,一对妩媚的眼中露出与平常绝对不同的精光。

元朝蔼也不在意,他快要到临界点了,只能凭本能肆无忌惮的苦弄。突然,芸娘突然一把掏出郑惜霜口里的布帛,厉声问道:这对耳坠是你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郑惜霜一能说话,先是大口大口的喘气,然后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这种羞辱?而且身体被二表哥弄的难受死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到这两人了。

芸娘甚是不耐,一把抓住她的一头秀发,扯的她头皮生生地疼,继续逼问:你他娘的倒是快说啊,哭哭哭,再哭把人全招来了,到时看你丑是不丑?

郑惜霜哭声变小了,她可不敢出乖卖丑。好在什么事都有个头,元朝蔼突然紧紧掐住郑惜霜的身子,闷哼一声——不动了。

郑惜霜还是哭喊了几声,换来芸娘鄙视的目光和冷嘲热讽:惺惺作态!

元朝蔼痛快过后,感觉破脑袋开始疼起来,他颓然倒在床上,假意安抚郑惜霜:霜表妹,往后你就是表哥的人了,至于大哥,你就莫要妄想了,等二表哥好了,便让爹娘去找姑母提亲,到时抬你过门。

郑惜霜气喘吁吁,恨恨地道:我不嫁,给我解开。她的手还被捆着呢,身子也赤条条的,一身狼藉。

元朝蔼疲倦的昏昏欲睡,咕哝道:不嫁就不嫁,我还不想娶呢。

郑惜霜又羞又气,幸而芸娘解开束缚,并将她的衣服扔在她身上,穿上,我有话要问你,你这耳坠哪来的?真的是你自己的吗?

元朝蔼却闭着眼睛道:表妹,将你的玉佩和肚兜留下,你嫁不嫁是一回事,信物不能少啊,谁知道你会不会去告密。

郑惜霜不理会他,芸娘却哼笑道:不必如此麻烦,等我问清楚了,我自会帮你善后。说着话,她突然捏住郑惜霜的下颚,将一颗药丸丢到她的嘴里。在郑惜霜惊愕的眼神中,那药丸在她嘴里融化了。

元朝蔼极为赞成:那敢情好,省得我操心。说罢,倒头呼呼大睡。

郑惜霜连连咳嗽,惊骇莫名,追问芸娘:你个坏女人,给我吃的什么啊?

芸娘拍了拍她变得苍白的脸,轻松地道:毒药,不想疼死就快说实话。她又把那耳坠递到郑惜霜的面前,用下巴点了点,示意她快说。

郑惜霜本想有点骨气,穿上衣服便想下床,可脚一沾地,肚子里就翻江倒海般的疼痛起来,那芸娘故技重施,又堵着她的嘴……俄尔,郑惜霜撑不住了,终于交待这耳坠是她抢的萌紫玥的。

当初,萌紫玥被元夔刚带回府时,身上首饰不多,有几件甚是华贵精美,一看即非俗物。郑惜霜见她耳朵上挂着的长耳坠非常漂亮,竟是一朵朵精雕细刻的花朵缀下来的,那花朵像颗颗水晶,流光璀璨,光彩夺目。她中意的不得了,就抢过来爱不释手的把玩,然后顺理成章的占为己有了。

芸娘听完,紧紧把耳坠握在手心,眼中神色变幻莫测,沉默半晌,她给郑惜霜喂了解药,却又道:以后每十天便来找我拿解药,不然你的脸就会慢慢烂掉,丑如恶鬼。言罢,也不管郑惜霜被吓得面无人色,连耳坠都不敢讨要,就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

羽浣霞万万没想到,来找萌紫玥为碰到羽千夜,更没想到出手打伤元朝暮的也是羽千夜。她一脸错愕地望着那个衣袂飘卷,人似的谪仙的男子,呆楞了半晌,方气愤地质问:九皇弟,你为何伤他?

她带着侍女匆匆上得坡来,扶起倒在尘埃里的元朝暮。

元朝莫虚弱地叫了声:福昌公主,你怎么……

羽浣霞抬起头,用冷冰冰的眼神看了萌紫玥一眼,因忌惮她身边一言不发的羽千夜,她低下头去看元朝暮,这时,她的眼神又变的很温柔。

她拿出丝帕替元朝暮擦去嘴边的血迹,娇柔地道:本宫原想来这里找紫玥姑娘,却不知道驸马也来了,真是赶了巧。

元朝暮便有些讪讪,在羽浣霞和一个太监的掺扶下起来,他微垂下头,语音甚是模糊地道:……公主不必在意,就是问她点事儿。

羽浣霞明知不是这么回事,却还是命太监替他拍去身上的尘土,怜惜地道:疼吗?九皇弟他出手也没个轻重,回府后,让太医好好给你好好瞧瞧。

她一路尾随元朝暮至此,就是想来看看萌紫玥是何方神圣,让元朝暮宁可得罪这自己这个公主,也要来寻她。可没料到会看到这样的情景。人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不管怎么样,元朝暮是她的准驸马,打他无异于是打她的脸啊!

但羽千夜这人无法无天惯了,父皇的心又是偏的,连太子哥哥他都是想揍就揍,找他兴师问罪她又有些底气不足。

思及此,她由宫人扶着,莲步轻移,仪态万方的行至萌紫玥一臂之遥的地方停下,火红的斗篷在被风吹的抖动不停,越发显得她雍容华贵,神态倨傲。

她身边的嬷嬷一脸傲慢,厉声指责萌紫玥:这位姑娘,见到福昌公主为何不跪?

萌紫玥默了默,她还真没想到下跪这个坑爹的问题,说过来说过去,她还是没能完全融入到这个时代里,总有一股格格不入之感。

羽千夜全身骤然散发出一股凌厉迫人的气息,盯着那嬷嬷,声声如刀切骨:你见到本王又该如何?敢在本王面前大小声?即便是福昌公主也不能保你。

羽浣霞脸色一变,颇有些悻悻然——就知道这家伙不好说话。那嬷嬷和几个宫人更是倒头就拜,直呼王爷息怒。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位王爷受陛下宠爱非一两日了,手中又握有兵权,权势如日中天,便是连淑贵妃亦不能与之抗衡。

羽千夜谁也不理,只转头对萌紫玥道:进屋去吧,这里风大。

萌紫玥想到自己这令人头疼的苦逼身份,一个低层的小人物,怎么做都是得罪人,索性多得罪些——她对众人视若无睹,慢条斯理的往回走。

不料,羽浣霞却突然开口:今儿算是长见识了,紫玥姑娘好教养!见到本宫不跪也就罢了,本宫大人大量不予你计较,但紫玥姑娘能否留步,本宫有话……

羽千夜斜睨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打断她:羽浣霞,少在这里出丑卖乖,带着你的驸马快滚吧。

九皇弟!羽浣霞没料到羽千夜如此不给她脸面,说翻脸就翻脸,他们还是姐弟呢,羽千夜却明显偏向于那个女人。她脸色略有些难看地道:本宫好歹是你皇姐,你这样对我,成何体统?就不怕我一状告到父皇面前。

羽千夜绝美的唇角冷冷地一勾,干净透澈的声音带着微微的讥诮:你一惯如此,本王对你早不做期待了,但你若要摆你的公主谱,还是换个地方,便是去元府也不错,估计元府连元大公子都会向你下跪。

羽浣霞精心描绘的容颜差点龟裂,幸得她平日就不爱事事摆上脸,一下子也看不出她是不是在生气。什么叫她一惯如此?说得好像她有多刁蛮任性似的,谁家有这样的弟弟?对外人冷冰冰地也就罢了,见到自己兄弟姐妹比对外人还冷三分!

她很辛苦的维持着脸上的和颜悦色,不想让一旁的元朝暮看轻自己,也不去理会羽千夜的话,兀自对走到屋前的萌紫玥道:本宫的九皇弟这般为紫玥姑娘出头,试问九皇弟是姑娘什么人?

见萌紫玥回身望着她,面无表情,她又对着羽千夜笑道:皇姐只知道这位姑娘和元府关系匪浅,却没料到她和九皇弟关系也不一般,这倒叫皇姐糊涂了,她究竟是九皇弟的什么人?

羽千夜她羽浣霞惹不起,萌紫玥她却必须要惹!如果未看到刚才那一暮,她尚且不会这么斤斤计较,咄咄逼人!但元朝暮强行抱住萌紫玥,坚持要带她走,明显是舍不得啊,她可以容忍小妾,但却不能容忍他心里有人……

羽千夜潋滟的目光含着温柔之色,若有似无地瞥了萌紫玥一眼,然后迎上羽浣霞的笑脸和她带着恶意的眼神,轻启丹唇:她是……

福昌公主,小女子和九王爷素昧平生,萍水相逢,王爷只不过是见小女子受人欺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萌紫玥不假思索地打断了羽千夜的话,清脆欲滴的声音似黄莺出谷,扣人心弦,同时也撇清了她和羽千夜的关系。

所有人,包括元朝暮在内,都悄悄吁了一口气,心道,没有关系就好!惟有羽千夜眸色一寒,悖然变色。冷冷地喝道:来人,将福昌公主和这些人悉数请下山去,谁敢反抗,杀无敕!

饶是羽浣霞一惯沉得住气,此时也怒火中烧——她是尊贵的公主,羽千夜居然敢下这样的命令,他是想怎样?要为那个女人杀了她这个有血缘关系的皇姐吗?可是羽千夜的手下与他们的主人一样无情,管你是不是公主,在他们面前不听话的就是死人。她只好咬咬牙,含恨作罢!

萌紫玥看着坡上坡下很快就被一清而空,还在奇怪羽千夜这厮怎么说发飙就发飙,谁知他马上开始各种发飙。

先是旋风般的逼近她,大手一伸便将她抄在怀中,紧接着,毫不停顿的将她抱进屋内,扔在床上,顺便把自己覆盖在她身上。

萌紫玥惨叫了一声:好重,你又闹哪样啊?此时,屋内已经暗了下来,她被羽千夜压在床榻上,动弹不得,却也知道这家伙好似又不高兴了。

羽千夜悬在她身体上方,没有大发雷霆,却也没打算放开她,仅仅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气,蕴藏怒意:好个素昧平生?萍水相逢?嗯?

那声嗯,似用浓浓的鼻音发出,异常撩动人心,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胁之意,更有一种秋后算帐的意味在里面。

萌紫玥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谁知羽千夜根本不听她解释。

他头一低,覆住她吐气如兰的小嘴,狠狠的吮吻起来。他的吻,带着熊熊怒火,带着惩罚的意味,带着无比的渴望,放肆的很。也夹杂着生气和失望,还有不想再忍耐,不想再克制自己,充满着纵情的意味。

萌紫玥察觉不妥,不停的挣扎,舌头也抵抗着他舌头的纠缠,奈何两人力气悬殊,不是一个档次的对手,不到片刻,她就娇喘嘘嘘,手脚无力了。

而羽千夜修长的大手更是在她身上各处游走,根本不理会她的挣扎和推拒,很快移至她的领口,哧啦一声,将她身上的衣袍撕裂。

萌紫玥都要疯了,她想要阻止,可羽千夜的身体重如顽石,死死压制着她。她想要喊,可嘴里也发不出声音。

羽千夜极为愤怒,这愤怒还夹杂着委屈,这女子一句萍水相逢,就将他归于路人甲,敢情他先前诗经白念了,向她表白也白表了,所有的媚眼儿都抛给瞎子看了。他伤心、他愤怒,他要惩罚她,要让她时刻记得他……

然而,这愤怒和惩罚很快就变了质,屋子里的温度越升越高,羽千夜的吻不再带有狠意,只余怜爱和缠绵。他的手顺着她身体曲线揉搓,手下的柔嫩让他不敢用力,只余膜拜和激动。

萌紫玥口鼻中全是他身上淡淡的香气,还有清新的男子体息。一时之间她觉得浑身发软发酥,努力想要推开他,结果手放在他肩上时却忘了初衷,似推非推,欲拒还迎。

直到羽千夜越来越放肆,胸前微疼时,她才自迷醉中醒了过来,当即暗骂,丫的,美色当前,便昏头了,当真要不得。

羽千夜。萌紫玥勉强凝聚着力气,拉开他的手:我们不能这样。

哪样?羽千夜心不在焉,吻也越来越下,纯洁是下意识里在答话,此刻他神魂相授,哪知自己在说什么。

他血脉卉张地抬起头,又寻到她嫣红欲滴的嘴唇,不许她分心,

萌紫玥头左摆右摆,不想让他得逞,你放开我,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你。羽千夜拒绝听,她这张嘴除了看起来漂亮,吻起来甜美,令人蚀骨沉沦以外,说出来的话多数都不中听,尤其爱气他,不听也罢。

萌紫玥无奈,只好趁他伸进舌头时,轻轻咬了他的舌头一下。羽千夜吃痛,抬起头,满脸都是委屈和不满:为何咬我?

她喘着气道: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听的?羽千夜也气促的喘着气,白皙的额头微有汗意。他恨恨地道:和元朝暮,你们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过去多美好是不是?而我算得了什么啊?在你心里,我不过就是一个外人,一个过客,无关紧要,无足轻重,甚至连阿呆都比我在你心里份量重。

萌紫玥甚是无奈,却也很气愤,谁和元渣渣有夫妻恩啊?她想要说服他,他却不给她机会,又死死的堵住她的嘴,拼命吸吮舔噬,手也加速撕扯她余下的衣料。

看来他被惹毛了,竟然不顾一切,只想用行动来表达他心中的愤怒了。

萌紫玥也恼了,她感自己也被冤枉了,老娘黄花大闺女的清白啊!背个已婚身份已经够冤枉了的,还被他这样对待。而且再这么下去,她马上就要**了。

靠!她狠狠咬了他的舌头一口,趁他吃痛,眼神迷离之际,迅速推开他,裹紧被他撕的破破烂烂的衣服冲到门边,一把拉开房门:你,赶紧走,以后都不要来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

哗啦!咣啷!声不绝于耳,宝睿王府的碧波阁里几乎无一物幸存,除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没摔坏以外,能砸的都被砸了。就连那架价值不菲的云母屏风,也被羽千夜一脚踹翻在地,摔了个面目全非,更不必说那些花瓶一类的好看却易碎的物品了。

我的爷,你说你这是闹啥子脾气啊?才好了几天?

傅逸云听着屋内狂风骤雨一样的动静,独自在碧波阁外拳敲掌心,叫苦不迭,他是万万也没料到,因为元朝暮这家伙的掺合,原本已雨过天晴的两人又再起干弋,竟然吵成这样?两人谈崩了不说,几乎当场决裂!

当时的场景傅逸云没亲眼看到,他离开的早。听风胤颢他们叙述,元朝暮和福昌公主一起去找萌紫玥,结果人家福昌公主还没怎样着呢,也就说了两句话,自家的九王爷就将公主和驸马全轰走了,然后就和紫玥姑娘关在屋里……

最后,两人好似吵了起来,紫玥姑娘似乎是很恼火地将王爷赶了出来,并叫他以后不要再来了,还说她再也不想见到他!而他们王爷却气得浑身发抖,盯着紫玥姑娘,嘴唇哆嗦着,睚眦尽裂,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他们的主子回来之后就开始拼命砸屋子。

迄今为止,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殿下抛却引以为傲的冷静和漠然,由着自己的性子,挥洒自如,肆意破坏,只为了渲泄这份无法排谴的滔天怒火。

屋内,富丽堂皇,布置的华丽雅置的碧波阁如今满目苍痍,随处可见碎掉的瓷片和尖锐破裂的家俱摆设。

羽千夜冷着一张俊脸,狠狠踢开一件由上好紫檀木做成的矮几,像个耍赖的小孩子一样,无比恼恨,又无比倔强地一屁股坐在凌乱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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