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净房里有淡淡的香气萦绕,她小巧的鼻翼轻轻动了动,感觉这股香味儿非常熟悉,好像是龙诞香……
她半睁着迷离诱人的黑眸,凝神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会的,一定是自己今天太累了,所以出了幻觉,龙涎香价格极其昂贵,怎么可能在这破屋出现?
但是,谁来告诉她?她眼睛余光扫到的那一抹红是怎么回事?
她倏地起身,睁大眸子,眼神也不再朦胧迷离,垂头定定地望着自己胸前——白里透红的高耸上,有三滴殷红的血滴,宛如三朵靡丽的鲜花般盛开在胸口。她敢肯定,这不是那些匪徒的血迹,因为她刚解开缠胸的布帛,并没有看到胸口有什么异样。
这三滴血从哪里来的?
谁?她顾不上抹去血滴,也顾不是头发是湿的,更顾不得身体**的,一把抓过外衣披上,犀利的眼神迅速在屋中打量,连房梁上的橼子和破旧的屋顶都没有遗漏。
这房子有几年没住人了,年久失修,是以屋顶上的瓦片也是乱七八糟的。她住进来的时候,村长和马大婶号召村民帮她修葺过屋顶,虽说不是多齐整,但胜在能遮风挡雨。
屋中没什么异样,难道是屋顶有问题?
她系上腰带,吸上布鞋,不假思索的奔到院子里,旋即跃上屋顶。黑青色的屋顶上除了飘落的枝叶和树枝,连只鸟雀也无,更不用说什么人了。
她又举目远眺,灰蒙蒙的天色下,除了早上的微风和一只只飞鸟掠过,便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以及苍翠欲滴的绵延山脉,并不见其它异样。
到底是谁在偷窥?难道是见鬼了?萌紫玥觉察不出附近有人的气息,百思不得其解,便跃下屋顶,重新进了净房。
院子里,枝叶繁茂的大树上,一直屏声敛息的男子见她进了屋子,方微不可察的轻吁了一口气,顺势将掩在脸上的帕子取下。
他垂头端详手中的帕子,黑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半掩住眸底璀璨的光芒。洁白的帕子上有几滴殷红的血滴。看着看着,他白皙的耳根竟泛上了可疑的红色。
想到方才在那小小净房看到的完美女体,那冰肌玉肤,薄削而不失圆润的香肩,还有纤腰长腿,尤其是那对美到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的饱满**,以及那惑人心神的私密地带……
完了!绝对,绝对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心里又是悸动,又是情潮澎湃,全身立刻热血沸腾,又差点喷鼻血,不禁低喃道:果真是没有最美,只有更美!想不到这小小山村,居然有如此……
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什么贴切的形容词,末了,咬牙切齿地道:如此……妖女……对,就是妖女……
……
萌紫玥仅睡了一个时辰便醒来了,她本来睡眠就浅,再加上心里一直惦记着盗匪的事儿,睡不沉,也很正常。
她梳洗完毕,犹豫着是缠紧胸部扮小子,还是本色演出。但想到最近几日可能是缠的太紧,胸口隐隐疼痛,她果断的选了一套素色裙衫穿上,裙角还绣着几朵粉红色的菡萏。
太阳毫不吝啬的将光辉洒满大地,沐浴着阳光,她款款行至村口。
村长正带着村人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整个村子都听得到打铁的声音,那是村里的打铁匠带着徒弟们在赶制武器。
有一部份村民正在搓粗麻绳,这些麻绳是萌紫玥让他们准备的,用来作绊马绳。
有一部份人从后山砍了成捆成捆的竹子,正将竹子两端削的尖尖的,到时可以有多种用处。
还有许多人被安排去村外必经之路挖坑了,并在坑底插上削尖的木桩,然后掩上虚土,或用密密的杂草覆盖,可以用作埋伏。
另有一部份人去山上搬石块,越多越好……
村民们井然有序地忙着,见她过来,立刻都高声叫道:小月,你来的正好,快来看看咱们做的对不对?他们一夜未眠,却不显颓废,每个人都精神饱满,明亮的双眼充满希望,是一种对生活的希望。
栖凤村有三大姓,宇、马、罗,还有少数的杂姓,村长便姓宇。
萌紫玥本身是个积极向上的人,看到身边的人并没有因昨天的磨难而消沉,反而都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她的精神似乎也被带动起来了,深深吸了一口气,盈盈一笑:只要大家按我昨晚上说的做,就算蜈蚣山的匪类再来,他们来多少,我们杀多少。
太好了!
小月,你真厉害。只要能杀了他们,要咱们做什么都行。村人都很高兴,仿佛一瞬间有了主心骨似的。
其实栖凤村的人口不少,且村民都很聪明,许多事情一点就通,也不缺血性。以前,一是被盗匪吓着了,二是没有一个有魄力的人站出来指挥他们。他们犹如一盘散沙,总觉得个人的力量很渺小,怎么可能抵得过那些凶神恶煞的盗匪?
而今就不同了,萌紫玥昨天的陡然暴发,将她个人的威摄力发挥到了极致,再加上她组织村人抗匪时,说的每句话,每条措施,每件事情的安排,全都是魄力十足,一举手一投足自信逼人,绝不拖泥带水。
不自信的村民在她身上得到了信心,便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信服,甚至认为只要她说行,那一定就能行。就算是盲目的祟拜,那也是因为她的能力得到了大家的公认。
现下,栖凤村的村民连村长在内,都唯她马首是瞻。而萌紫玥也不骄情,这种人命关天的情况下,容不得她藏拙,或者说退缩,迎头而上才能有活路。
小月,你昨天用的那把刀卷口了,咱给你打了一把,你看看。罗铁匠满头大汗,端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过来,献宝似的递给她。
昨晚上收拾残局,栖凤村可谓发了一笔小财。那些匪徒身上的东西,除了衣服,其余的,萌紫玥让村民将他们统统搜刮了个干净。像马匹和武器之类的留下待用,而银子和粮食,还有别的一些杂物,她便让村长发放给村民了。
不过这村子里除去老人、小孩和妇孺,成年男子有一百二十多名,到时就算是防身,武器也肯定不够用。所以罗铁匠可谓忙的脚不沾地。
但难题也出来了,村里没什么铁,更不用说钢了,就算用废铁打,也打不了几把。村长提出拆了农耕具打,萌紫玥却不赞成这种竭泽而渔的作法。总得来说,农户人不能没了种地的工具。
说到武器,萌紫玥想到自己该弄把趁手的兵器才好。上辈子她用的是如意扇,机括里面有带香味的银针暗器,可用于追踪。但这一世是不可能有那种绝世兵器了,只有再想想别的了。
她微笑着接过罗铁匠手里的大刀,伸指弹了弹,又随手舞了几下,夸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罗铁匠你这手艺真不赖啊,祖上传的吧?
是祖上传的,咱家世代打铁。罗铁匠憨憨一笑,满脸放光,打了一夜铁的疲倦都消失了。
萌紫玥正要再称赞两句,那个书生相的宇世成匆匆过来了,气喘吁吁地道:小月,有一位罗公子,是罗太婆的远房亲戚,他来投奔罗太婆,可罗太婆早几年就去世了……
萌紫玥莫名其妙,心道,怎么这也来问我啊?她随口道:宇世成,你闲得慌吧?这是你们村子里的事,你去找村长啊,干嘛跑来问我?
村长大人胆小如鼠,怕本公子是匪类,防的跟贼似的,哪里敢做主?所以还得烦请小月姑娘帮忙拿个主意,看看本公子是否是匪类。蓦然,一道懒洋洋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萌紫玥将大刀还给罗铁匠,嘱咐道:甚好,就照着这把打即可,能打几便打几把,暂时先这样。
等罗铁匠走了,她转过头来,便看到一位带着随从的年轻公子,施施然地向自己行了过来。
他差不多十**岁的模样,皮肤虽白,却是那种泛着健康蜜色的白,身材颀长,着一袭黑衣,手摇黑色洒金折扇,剑眉斜飞,一双眼睛乌黑而璀亮,睫毛并不是很长,却又黑又浓又密,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
虽然老话说薄唇无情,但总体来看,是位俊俏的公子。
宇世成一在旁道:小月,他便是罗公子。
罗公子长了一双长腿,堪比长腿鹭鸶,几步就晃到她面前,唰地一声,折扇一合,淡淡地道:小月姑娘,本公子来投奔我远房的姑奶奶,在栖凤山便被人当成匪类,盘问了半会儿。好不容易进村了,却还是被当成匪类,难不成本公子天生就像匪类?还是说那些以凶残着名的盗匪,生得都像本公子这般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萌紫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风度翩翩还过得去,但温文尔雅,那只怕有待商榷了。
心里这样想着,她面上却不显,依旧浅浅一笑;万分抱歉,想必罗公子也应当听说过,村子里昨晚来土匪了。宇村长为了大家的性命,不得不这样做,望罗公子谅解。不过,我敢保证,罗公子绝对非盗匪一枚。
罗公子正想问她为什么能肯定自己不是盗匪,不料萌紫玥接着道:罗公子,宇世成才是这村子里的人,你若想问罗太婆的事,就问他吧,我不奉陪了。
说罢,她对宇世成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这村子里有一家人是做鞭炮营生的,她要去看看鞭炮做的怎么样了。
罗公子见她头也不回的便离开,翩然行走间腰肢如柳,裙角微荡,粉色菡萏在她脚边绽放,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心口一热,忍不住扬声追问:小月姑娘怎知本公子并非盗匪?若本公子正好是盗匪呢?
萌紫玥讶然回眸,神情狡黠:有盗匪用龙诞香的吗?小月孤陋寡闻,倒是头一次听说。既然如此,宇世成,请将这位罗盗匪抓起来,或驱逐出去,随你安排。
这次说完,她真的不停留。然而她心内却在嘀咕,龙诞香?怎么又是龙诞香?一早上便闻到了两次,未免太凑巧了吧?罗盗匪闻言,将手中的描金黑折扇抬到鼻端,嗅了嗅,却迟迟未放下,反倒望着她窈窕动人的背影低哼:……妖女,不但是妖女,还是个促狭鬼……他正碎碎念,仿佛想以此拂去心头异样的感觉。宇世成却咳了咳,一本正经地打断他:罗公子,请吧!
何事?罗公子立即醒过神来。
你既是盗匪,世成少不得要将你抓起来,命人砍了。
……罗公子恨的牙痒痒,不怒反笑,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罗祺,本公子便是罗祺!才不是什么盗匪!
噗哧!宇世成忍俊不禁笑出声,遂转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出言调侃:世成孤陋寡闻,对罗公子闻名遐迩的大号闻所未闻,但看在你用得起龙诞香的份上,我去给你找村长……呵呵!
……罗祺气的打迭,心里不住的怨念,就说她是妖女,多老实的村民啊,都让她带坏了,真真要不得。
他身边的随从是一名不苟言笑的青年,从头到尾都未置一词,此时见周围无人,便恭敬地道:公子,蜈蚣山余下的匪徒听闻他们的大当家和二当家死在栖凤村,人马也全栽了,立时便炸开了锅,直嚷着要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誓要血洗栖凤村,怕是不用多久便纠结人马杀了过来。
罗祺漂亮的薄唇轻勾,淡淡地道: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栖凤村有这名叫小月的女子在,他们还以为是旧年的皇历,由他们说了算吗?
随从揣摩着主子的心意,试探地道:公子,咱们要向村人示警吗?
示什么警?罗祺横了他一眼,懒洋洋的声音夹着迁怒:没听到你主子我也是盗匪吗?难道本公子要窝里反么?
……随从很是无语,人家说你是盗匪,你便入了戏,连窝里反这种话也说的出来。
……
蜈蚣山的匪窝离栖凤山仅有三十几里的路程,骑着马一路奔驰,半个时辰都不要。
但昨夜,萌紫玥因为不清楚蜈蚣山具体有多少匪徒,恐土匪逃回去报信,引了大匹人马来,自己就搞不定了。所以,她先前就默默的将对方的人头点了一遍,杀的时候尽量不放跑一个土匪。
因此,蜈蚣山的匪徒完全不知情,直到鸡叫三遍都没有见到大当家回来,才知大事不妙。忙差使小喽罗去打探,待弄清事情原委,一个个鼻子都气歪了,狂吼着要屠了栖凤村。
可大当家和二当家已死,三当家又不在,他们群匪无首,气势汹汹的叫嚣了半天,却没个章法。后来吵吵嚷嚷了半天,勉强推了两个人出来。这两个人在他们中尚有些威信,只是不能统一服众。众匪商量一番,一致决定,这次谁能斩杀萌紫玥,便由谁来做那第一把交椅。
这两人都想立功,如果首战告捷,往后便能服众。为了有必胜的把握,他们又去游说了附近一些散匪,以利诱之。最后,竟然纠集了将近百来号人。
于是,他们操上武器,骑着马,浩浩荡荡的直奔栖凤村而来。
暮色刚起,隐身在栖凤山巡逻的青年们眺望到远处烟尘陡起,黄沙漫漫,立刻便让会骑马的人回村去报告。
萌紫玥颇为庆幸这些匪人来的晚,让她准备充分。当下就让村长将村里没有战斗力的老人、小孩子和妇孺带到后山去,那里有深山老林,可供藏身。
比较令人惋惜的是武器不够,但胜在绊马绳和挖的陷井够多,鞭炮、石头、和用竹子做成的尖利排扎也多。
还有令人头疼的是村民俱都不会武功,更没有打仗经验,除了一身勇气,不知道临敌表现会怎么样,如果到时都手忙脚乱,不听指挥,只怕会添乱。
如此一来,少不得要再给他们鼓鼓劲,加点精神食粮。要打仗,士气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乃决胜之根本。她对着宇世成等人道:你们不用慌……
小月。突然,一群花姑娘匆匆奔过来,带头的还是上次大难不死的张家闺女。她抹着一额头的汗水,红着脸,喘着气道:小月,我们也能帮忙……我们不走……
说老实话,萌紫玥觉得这姑娘挺了不起的,被那些匪首吓成那样,听说张家大嫂当场就昏过去了,后来一直病着。这姑娘起初也没缓过劲来,人都傻了一般。
但不用几个时辰,她就顶着一双红肿的像桃子一样的眼睛出来了,沉默不语的帮忙搓麻绳,搬石头,削竹子……酸枣枝上尽是尖刺,她一双手被扎的鲜血直流,却硬是砍了许多来帮忙铺路,坚强的出乎所有人意料。
萌紫玥自己就是个女子,素来不会瞧不起女人,当下沉吟道:你先说你们能干什么,想干什么,这样我才好安排。
见众女一脸喜色,跃跃欲试,她眸色一厉,冷冷地道:可我丑话说在前头,这非儿戏,如果有害怕的便不要勉强参加,免得到时你们被吓的尖叫,惊惶失措的乱跑,误中了陷井,丢了性命不说,还会引响到大家。
不会的,小月你放心,我们常常下地种田的,力气还有,保证不会添乱,也不会乱跑。花姑娘们纷纷保证。
好吧,张安兰,这事就交给你了,你了解她们,就安排她们在村子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会的,不能做的,千万不要硬抗。须知,你们随便一个轻率的决定,便会害死他人。
罗祺斜倚在树上,看着不远处发号施令的少女,只管将扇子拼命的扇,仿佛天底下,就属他最热了……
俄顷,他跃下大树,佯装不在意的样子踱到萌紫玥身边,小月姑娘,如今,我也算村子里的一员了,有什么我能做的,你甭跟我客气,尽管吩咐。
他不提,萌紫玥还真忘了他这号人物——这人以投奔远房姑奶奶,无处可去为由,硬拗得村长答应他住下来。
她水灵灵的眸子上下打量了罗祺一圈,在罗祺脸色变红,心跳加快时,突然启唇道:罗公子勇气可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甚好,我这里正需要人。话没说完,她突然毫无预兆地飞起一脚,狠狠一踢,直奔罗祺脐下三寸的命根子而来。
啊!周围还有些来领命的青年无一不惊叫起来。
罗祺敢打赌,这妖女是故意的,她若是踢他旁的地方,他拼着受点小伤,也断不会反抗。偏生她不但喜欢搞突然袭击,还专拣男人最脆弱,也最重要的地方踢。
罗祺侧身一避,及时的避开了她凶残的一脚,还未待他质问出声,她的手刀已劈向他的双眼,并嫣然一笑:反应不错,看能不能保住眼睛。
罗祺快气死了,就没看到过这么歹毒的女人,招招毒辣阴险。他的身子陡然像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向后飘去,也躲开了萌紫玥的手刀。
萌紫玥收了手,顺手将滑落在脸颊上的几缕青丝勾回耳后,抿着红唇一乐,笑的眉眼弯弯,对着铁青着脸罗祺招了招手,脆生生地道:不打你了,快过来,与我一同去打头阵。
罗祺顿了一顿,觉得她招手的模样似乎是在哪见过,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到昨晚她就是这么招呼那只猢狲的……
他气不打一出来,刚想拒绝,可看那人站在树荫下,雪肤花貌,眉黛敛秋波,长长的乌丝轻拂,衣袂随风蹁跹,分外的清雅动人。
还有她脸上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灿烂。
他拒绝的话楞是说不出口,反而鬼使神差的向她走近,无可奈何地道:走吧,都火烧眉毛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不怕,有你这高手在此,定叫他们一一躺平。萌紫玥美眸一眯,素手一挥,做了个杀头的动作,臭屁的无以复加。
……
蜈蚣山的匪徒虽然来势汹汹,个个喊杀阵天,但刚过栖凤山,人马还没奔出多远,他们便掉到了虚掩的陷井里,陷井挖的颇深,里而插满尖利的木棍,掉下去的人惨叫声声,马也是嘶鸣不断。
陷井只坑杀了一少数匪类,大部分土匪不甘心,继续往前冲。但还未到村口,在一条满是木槿条,荒草丛生的路上,他们遇到了绊马绳。这且不说,这条路上,全埋着削的尖尖的竹子,和各式各样的有利刺的树枝。不管人和马,都被扎伤。
他们还在地上滚动挣扎,哀号阵阵,萌紫玥和罗祺带着几个反应敏捷的男子,手持着雪亮的大刀已砍了下来,像收割麦子一般,很快便又杀了一批。
再往下,便是有在高处扔石头砸向他们,更有狠心的,居然向他们扔火把……
一路来,一路被暗算,一路被杀,饶是蜈蚣山的土匪照样受不住。何况他们人本来就不多,便输了个彻底。这也是他们轻敌的结果,一直以为村民老实,便葬送了性命。
萌紫玥由始至终都没有歇息,不停的让大家快速收拾残局,清理陷井,重新布置防范。不过忙碌之余,她觉得收获不错——这帮匪人的到来,至少解了她没有武器的燃眉之急。
这次清理残局,全村老少齐上阵,连光腚的小屁孩都忙得不亦乐乎,丝毫不怕死人。看得萌紫玥心惊肉跳,惟恐他们一个不注意弄伤了自己。就连开始不情不愿的罗祺,到后来都主动去最前面帮忙重新弄陷井。
蜈蚣山的匪徒在栖凤山全军覆没的消息不径而走,不可否认,这则消息很惊人,然在凌国这种纷乱的情况下,也没有引起人们多大的关注。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起到一些威摄作用,至少许多散匪,不敢随意来栖凤山抢劫了。
萌紫玥丝毫不敢松懈,休息之余,便不停的琢磨怎么训练村民。
这天,她正要去找罗祺,不料村长匆匆而来,大老远就喊:小月,小月,有几个人要来投奔咱们村子,你说收不收留?
萌紫玥望着村长后面的那几个人,不禁目瞪口呆,隔了半天才道:你们……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还……
为首那人是个青年男子,生得倒还算英俊,一脸慎重的冲她一拱手,小月姑娘,敝人颢胤风,我们兄弟俩是商人,不料货物却被土匪劫了,我们打听到栖凤村能抗匪,便想来投奔,望姑娘收留我们。
什么?颢胤风?萌紫玥双眸睁圆,满脸狐疑的瞪着他,然后将目光转到他身边的人身上。
那人也是个青年,只是看起来沉稳多了,不像个说假话的人。他也一拱手:敝人缥郜陌,原因和我兄弟一样……
……陌……不,缥。萌紫玥绝倒。她已经语无论次了,眼光一一扫过这几个人,直接问道:他呢?羽千夜呢?
颢胤风和缥郜陌皆一脸迷茫,俨然没有听懂:姑娘说的那个他?我们兄弟怎么听不懂?这后面几个人,全是我兄弟俩的随从,不知姑娘认识哪个?
靠,除了一个像傻瓜般发呆的生面孔,其余的老娘都认识。萌紫玥一个没控制住,险些吼出来。她吸了一口气,一脸平静地指着袁越道:越袁。
袁越冷汗直冒,他还真改的这名字啊!
还是杜武聪明,眼珠一转,马上接口:杜文。
萌紫玥一脸不善地瞪着他,阴恻恻地道:你干嘛不叫杜甫?
……众人。
村长不明所以,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突然很聪明地道:小月,他们几个是不是土匪假扮的啊?我喊人来,马上杀了他们。
萌紫玥喷了。
众人泪了。
在萌紫玥的保证下,老实巴交的村长终于相信这几个人并非土匪的无间道了。然后便将他们安排到村西一个空院子里。这院落颇大,原主人一家死于盗匪,一直便空了下来。
院门一关,几个人便对着那个萌紫玥觉得是生面孔的人跪拜下去:王爷,委屈王爷了。
那人是个年轻男子,一身磊落青衫,身姿笔直挺拔,气质与众不同。只可惜面目生的很普通,见众人向他行礼,他摇了摇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淡淡地道:都起来吧,出门在外,王爷这称呼以后不必再用。
众人起身。那一对商人兄弟很快改了口:爷,你千辛万苦寻到了紫玥姑娘,为何不与她相认?
青衫男子眼神黯然,垂着眼帘,沉默不语。
半晌之后,他缓缓撕开脸上一层薄薄地皮,偏着头瞥了众人一眼,先伸手摸了摸左脸上的一块黑斑,又伸手摸了摸右脸上的一块黑斑,幽幽地道:爷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小娃娃见了都退避三舍,她见了一定会嫌弃的,那……那还不如不见。
他的口气充满了自哀自怨,想到她以前都能狠心抛下自己,现下自己这样了,她肯定更加不会理他了。
众人看了看他如神君的面容,觉得那两块不对称的黑斑,其实对他绝美的容颜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他仍是眉如山峰聚,眼似水波横,鼻直丹唇,遂认真地道:爷,属下们觉得您依旧俊美如昔,再说了,紫玥姑娘岂是那种只着重皮相的浅薄之人?
小风,小陌,你们不觉得,你们的话太自相矛盾了吗?男子又幽幽地看了属下一眼,眼神愈发的黯淡了。
众人觉得自己越劝,主子似乎越走进了死胡同,于是放弃这个话题,贴心地拣些他高兴的话来说。
这七八个人,不用说,正是寻找萌紫玥的羽千夜等一行人。他们从湮国寻到了易国,又从易国辗转到了凌国。而他们能找到凌国来,还多亏了阿呆。
俗话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萌紫玥因阿呆,才能来到凌国。可正是因为阿呆,她的踪迹便被羽千夜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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