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紫玥对刘大人淡淡一笑,不必。
令人将题目拿过去给杜武。
刘大人又将事先写好的答案呈给黄公公,黄公公代表皇上而来,是公证人。
杜武拿鸡毛掸子戳了戳猫神:别装死了,起来开工。
猫神立刻放下前爪,精神抖擞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钢鞭似的虎尾左右扫动,铜铃大的眼睛幽绿寒光杀意外射,噬血而残暴。
那个可怜的男子站在它身前,可能是事先受过嘱咐,尽管吓得瑟瑟的抖,却没有尖叫或者逃跑,只是将头越垂越低,俨然等死的模样。
杜武站在猫神旁边,举着刘大人的墨宝,对着那男子念:请问,你的小名?
男子不回答。
杜武又重复念一遍,想他是吓着了,还好心地道:你别害怕,回答完毕就可以下去了。
那男子不敢抬头,用发抖的声音道:……回大人的话……小人的小名是狗蛋。
杜武再念:你长这么大,偷过银子吗?
……回大人……小人奉公守法,从无偷窃的行为。
你打过架,与人斗过殴吗?
……没有。
按规定,每家只能有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一问完,杜武便请猫神裁决。猫神绕着那男子转了三圈,拿大脑袋在他身上嗅了嗅,然后回到原地重新趴下,又恢复无精打彩的模样。仿佛刚才那腥风血雨的模样,是别人的幻觉。
杜武运着内息,朗声宣布:狗蛋说的是真话。
全场鸦雀无声,旋即,纷纷将眼神投向刘大人和黄公公。黄公公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地将答案递给小太监。小太监尖着嗓子念出来,答案与狗蛋的回答一般无二。
全场哗然。
下一个!杜武宏亮的声音盖过全场。
第二个是刑部尚书孙威的弟弟的小舅子的连襟的兄弟,富商牛大人。
杜武举着牛大人的墨宝,面无表情地问第一个问题:你喝过花酒吗?逛过窑子吗?
在场之人皆对牛富商怒目而视,这是什么丢人现眼的问题,也敢拿来污人耳目?牛富商坦然对之,你没喝过花酒?你没逛过窑子?这世上就你最清白无辜。
那人也是个青年男子,壮着胆子回答:……回大人的话,喝过,逛过。
三个问题一问完,杜武请猫神裁决。
众人只觉眼前白影一闪——猫神壮硕的虎身骤然一跃而起,一把将那名男子扑倒在地。男子吓得大叫起来:啊——
咔嚓!一声,男子的尖叫声如同被剪刀剪断,嘎然而止,他的脖子已被猫神咬断,鲜血从他的脖子喷涌而出,汩汩流向铺了红色地毯的地面,很快将地毯打湿。
富丽堂皇的大堂内有短暂的静寂,之后便是一片失控的尖叫与混乱:死人了——
啊……老虎吃人了……
快保护大人我……
萌紫玥淡淡垂眸,悠闲喝茶,对现场的混乱视若无睹。
那男子早已咽气,猫神却没完,它的爪子痒,就在那人的身上磨爪,一爪子下去,连皮带肉挠起,不一会就挠得那名男子肠穿肚烂,面目全非。
整个大堂都飘散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有的人为了逃命,甚至冲出了大堂。
有几名胆小的夫人和小姐,何时见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早惊赫得昏过去了。
黄公公的胖包子脸吓得白如馒头,好在他见过不少大场面,尖着嗓子道:王妃……
萌紫玥微微抬眸,先扫了那具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尸体,然后才对猫神道:你够了啊,要磨爪,就去挠墙,把人刨成这样子,能看吗?
猫神正刨的过瘾,怎么说呢,嗜杀是它的天性,展现雄厚的王者气势,是它与生俱来的本领,为了能与萌紫玥和阿呆在一起,它几乎扼杀了自己的天性,但偶尔还是非常想念那种肆意妄为的滋味。听了萌紫玥的话,它怏怏不乐的收了爪。
几个王府侍卫来到大堂,井然有序的将现场清理干净,顺便提捅水来,帮猫神清洗爪子。
杜武对依旧混乱不堪的人群喊道:下一个!
……且慢,王妃,王妃,小人有话要说。牛富商举起胖爪子。
众大人、众夫人、众小姐顿时安静下来,一齐看着牛富商。
萌紫玥搁下茶盅,对着众人微微一笑,牛大人但说无妨。
牛富商拱手道:王妃,小人家的那个仆人说的是真话,可猫神却将他杀死了,这……王妃总要有一个说法吧?
这话绝对是兴奋剂,所有大人都目光烁烁地望着萌紫玥,就连昏过去的夫人小姐都醒过神来,支起耳朵细听萌紫玥怎么回答。
萌紫玥脸上依旧带着笑,轻描淡写地道:牛大人怎知他说的是真话?
牛大人看向黄公公,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小的已将答案写给黄公公了,王妃若不信,可以让黄公公将答案公布。
黄公公为了公平起见,让吓得面如死灰的小太监把答案公布了,果然与死去的那男子的口径一致。众人立刻议论纷纷,皆觉得猫神错杀了那名男子,最后愤愤然的要讨个说法。
五月对着众人冷笑,问牛富商:牛大人,那你的答案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是经过调查得来,还是那位仆人告诉你的?
牛富商背着双手,回答的理直气壮:当然是调查来的,若是他自己说,谁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袁越走了过来,将一份卷宗放到牛富商手上:请牛大人细细过目,看完再说不迟。
牛富商不明所以,对着卷宗发愣,一位御史大人提醒他:可能是关于你那位仆人的资料,我替你看。
卷宗并不是很详细,但上面有一段话,讲述了牛家的仆人不但与人打架斗过殴,没来牛家做工以前,还杀过人,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查,隐姓埋名在牛府。卷宗上有那仆人的原名,祖籍,父母……
别的不说,光这一条,就足以驳倒牛富商。这个仆人并非家生子,他见其精明通透,很能讨他欢心,便时常将这名仆人带在身边,视其为心腹,怎料一个下人,居然杀过人!
那他会不会杀了自己?牛富商浮想联翩,冷汗直冒。
其他人也冒冷汗。原来王妃让他们写答案,只是走一个过场,他们要用什么人,王妃早查的一清二楚了。换句话说,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在王妃的监视之中,此时再换人,不知来不得及……
五月脆生生地道:各位大人和夫人们还有何话要说?若没有,就下一位。
众人皆面面相觑,不敢响应号召。心想,这王妃既然有如此能耐,不管是再出题,还是再换人,恐怕都不顶什么用……
杜武眼中含着笑意,促狭地道:各位贵人莫怕,其实牛大人应当感谢猫神,若非猫神帮他咬死杀人犯,只怕那人下一个要杀的便是牛大人,所以,各位大人踊跃参加吧。
……众人狂汗。
……黄公公和其他文武官员也无语凝噎,他们中有的人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而来,本想开口搅合几下,可他们也是些人精,一想通其中的关健,也不敢没吃着羊肉反惹一身骚。
萌紫玥见冷了场,也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道:想来各位是相信猫神的能力了,如果下一位不出来,那便开始为我们王爷招妾吧!
听到要招妾,亲眼见猫神咬人的小姐们吓坏了,太可怕了!本就不多的勇气早不翼而飞,慌忙求爹娘。因为,招妾同样会问你三个问题,却是萌紫玥出的,谁知她出些什么刁钻古怪的题来为难她们。
各家有女报名的,纵是想卖女求荣,此时也后悔不迭,照这势头下去,他们只有一个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既赔了女儿,又赔了银子。
刘瑞烟五心不定了,此时她倒不怀疑猫神的能力,她只怕萌紫玥故意为难她,犹豫了半天,也没敢站出来。她只想成功,可不想白白牺牲自己的性命。
有位大人鼓起勇气:王妃,小女身体孱弱,想退出……不知王妃可否通融?
萌紫玥一脸为难,沉吟片刻,缓缓地道:孔大人,并非本王妃不通情理,您说您早不退出,晚不退出,都到了这当口了,您才想着退出,这让本王妃如何向王爷交待?这……
她叹着气:容本王妃想想……
孔大人想着先前退出的女子,好似每个人交了一万两,遂把牙一咬,慷慨地道:下官愿出些银两,为王爷买上十个八个的绝色女子,王妃您看如何?
萌紫玥满脸正色:孔大人此言差矣,我们王爷岂是那等好色之人?便是皇上,也时常教诲王爷,让他莫为女色误了国事,孔大人此话不妥,不妥至极啊——
孔大人还来不及羞愧,她话锋一转,自说自话一般:不过,那十个八个的绝色……若能每人带上五十万两,想来王爷……
她顿了顿,露出观音菩萨般美好详和地笑容: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真有人要退出,去旁边交银子吧。至于王爷若怪罪下来,本王妃一力承担就是了,总之与各位大人无尤。
众人松了一口气,孔大人问的心惊胆颤:……多少银子?
萌紫玥大度的很:随各位的意,便是一两也成的,若是大人们家境困难,手头不活络,不出也成。
……所有人都无语,出得起五十万两银子,且让女儿给人做妾的人,谁会差银子?若她直接说个数目还好,这随意,究竟要随多少意?
少了,会不会被记仇,被报复啊?啊啊啊——
……
君悦楼外面的人群渐渐散去,许多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女子的梦破碎了——交了一笔银子,保住性命走人了。
一两银子肯定是不成的,由兵部尚书和孙威作合适佬,向萌紫玥求情,定了五万两的数目,总算弄了个皆大欢喜。
戏已落幕,有人却不肯走。
王妃,瑞烟愿意一试!
黄公公等人本来都提脚要走了,一听这事还有后续,那脚就跟生了根似的,若无其事的又坐了下来。
萌紫玥睨了千娇百媚的刘瑞烟一眼,不甚在意:好。
刘瑞烟见她答的如此干脆,便趁机提出自己的条件:王妃,这三个问题,可否由王爷提出来?毕竟就算是妾侍,那也是服侍王爷的人,王妃问的问题,可能并非王爷想知道的。
嗬!真不亏当初帝都第一名媛,看这胆识,看这挑衅的小样儿。黄公公等人双眼放光,饶有兴致地瞪大眼睛。
萌紫玥挥手制止要替自己出头的丫鬟,面无表情的看了刘瑞烟良久。
刘瑞烟见她没有反对,心里底气更足了,眼神洋洋得意,带上了十足十的挑衅。
现在,报名的女子都走了,她就不信萌紫玥敢将她弄死!如果她死了,不管猫神能不能辩谎,那萌紫玥善妒,不能容人的恶名可就坐实了,世人都会将矛头指向她。再加上一滥杀无辜的恶名,萌紫玥她背得起吗?
她仰起下巴,扬高声音,仿若自己又是那个人人夸耀的尚书之女:王妃,敢让王爷来问这三个问题吗?
萌紫玥的声音非常冷淡,轻声道:刘大人没教你礼数吗?
刘瑞烟一愣,不明白她怎么天外飞来一笔。刘大人却小声的提醒她:还不跪下回话!刘瑞烟恍然醒过神来,刚刚的傲慢和尊贵如退潮的海水,迅速消失。
她满心怅惘,眼神幽怨的走到大堂中央,无可奈何的跪了下来,心底终不甘,硬是抬起头,坚持道:王妃素来大人大量,一定会答应瑞烟这个请求的。
萌紫玥优雅的离座,一脸平静地走向刘瑞烟,华贵的长长裙裾拖曳在她身后,如盛开的鲜花一般美丽。几个丫鬟要来扶她,她低声道:退下。
……王妃。刘瑞烟见她不说话,兀自盯着自己瞧,那一双宛若黑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美眸,不但有一种盅惑人心的魅力,更有一种摄人心魂华彩,心竟然不争气的跳动起来,声音都带着颤抖。
忽然,萌紫玥红唇微勾,脸上绽开一朵笑花,刘小姐,据我所知,妾必须如同敬奉主子一样侍候嫡妻,说穿了,妾就是一个奴婢,按照宗法制度和法规,妾是可以被杖毙的。时下,杖毙小妾的就大有人在。
刘瑞烟的脸色慢慢变的难看了起来。妾与正妻的身份有云泥之别,妻和妾实质上是一种主仆关系。小妾必须每天向妻子请安,妻坐下时,妾只能站着,即使妻赐座,也只能做半边屁股……
那些有名分的妾才能称侧室、偏房,她们的存在被家族和社会认可,但并非领回家的就是侧室,在王侯之间,侧室是需要上报给皇帝皇后太后等人的,而妾室,侍妾是不需要的。
萌紫玥浅笑雍容,声音淡如水:王府里的奴婢人数众多,如果都需要王爷亲自过问,那他还要我这个王妃干嘛?
刘瑞烟明知道萌紫玥偷换概念,却无法出口反驳。因为就算身份是奴婢,可妾只要得到男主的宠爱,一样可以压过妻!这种话,她当然不能宣之于口……
萌紫玥的神色冷淡下来,娇艳的唇瓣抿出凌厉:刘小姐莫不是以为,你是去我王府当主子不成?或是,你以为我这个王妃可以任你拿捏,让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项帽子扣下来,刘瑞烟可戴不起,纵然她心里是如此想的,嘴里也绝不能承认:王妃,瑞烟绝没有此等想法。
她也不是个简单的女子,顺势娇弱地道:王妃若不想让瑞烟进府,直说就是,何必用这些话来打压瑞烟,岂不有仗势欺人之嫌?
哼!萌紫玥不屑地冷哼一声,美眸骤然一眯,淡金色的华美袍袖果断地一挥,顷刻间带起一股汹涌的狂风。
霎时,众人只感觉眼前闪过一道粉紫色的华光,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向君悦楼的楼顶袭去。这道华光浅浅淡淡,如烟似雾,形状隐隐约约似一只巨鸟拖着长长的彩尾,以甚为优美的姿态冲向楼顶。
在碰上楼顶的刹那间,这鸟儿又变得张牙舞爪,仰首鸣叫的模样,俨然要摧毁楼顶。
啊!有人惊叫起来:楼要塌了!
杜武和袁越,以及武野仰着头,锐利的眼神紧追那道淡淡的光芒,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了,只能张大嘴巴,忘记得合拢了……
那个喊楼塌的家伙一语成谶,但听轰!的一声巨响,君悦楼结实的楼顶被狂野的气流冲破,瓦片、木头、泥石、浮板……纷纷落了下来。
快跑快跑!谁也没料到看个戏,居然要出人命,黄公公等人在护卫的护送下,拼命往大堂外跑,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刘瑞烟及时从地上爬起来,用如同见鬼的神情瞪着萌紫玥:你,你……
蓦然,屋顶上传来一道气急败坏,却宛如天籁般动人的声音:萌紫玥,你太过份了!肚中有胎儿,你还敢给我动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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