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路晗小狗仔很八卦地开始猜测:
今天不见慕南那漂亮的少年,昨晚两人孤男寡男呆在游泳馆...答案很明显呀,这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嘿嘿嘿嘿~
教室里,有英吉利的教师奇怪的发音,有少女少男们的喃喃唏嘘,有淡淡复杂的香味,还有他指尖划过手机屏幕的熹微摩挲声。
他在等,他在想。
那小子身体壮得像头牛,能打能抗,偶尔病一次却是达到极端。鼻涕眼泪一把抓,眼眶通红鼻子通红,声音还瓮声瓮气...这样邋里邋遢的少年,现在怎么样了?
手机屏幕仿佛感知到主人的心意,合适地一亮,顾煜泽挑眉,接通电话。
“怎么样?”
边上玩电脑的路晗赫然发觉周遭的空气在冷却,冻得人汗毛倒竖,一转头,那里坐了个冷气森森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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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欢欢喜喜地钻出se国际大厦,欢欢喜喜钻进钱管家的车里。
欢欢喜喜地吞了感冒药,擦了鼻涕眼泪,然后欢欢喜喜地开始各种打听,从顾煜泽小时候的身高体重到现在的爱好特长,无一不八卦。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更了解顾煜泽,书面上的那些资料都是山寨货,从这位从小照顾顾煜泽的胖管家身上才能挖掘出底细。
钱管家到底是个精明人,总裁和慕南独处这么久,肯定达成了某些高度机密的协议。于是便事无巨细开始将自家少爷小时候的事儿,慕南也兴致勃勃地听着。
于是,慕南知道了少爷两岁光着身子遛鸟的事儿。
于是,慕南知道了小少爷尿床的准确次数。
钱管家刚说到自家少爷八岁的事儿,话还没说开口,小车哐当一声猛地踩下刹车,慕南一个没留神,脑袋差点撞出个洞。
“钱管家,怎么了?撞到路人了?”
“少——爷?”钱管家胖身子一哆嗦,他和慕南这趟行程本是私密,坚决不能让少爷知道。否则以顾煜泽的脾气,知道慕南和总裁有交集,恐怕......
慕南顺着钱管家的视线,瞥见车头前稳稳停一辆黑色雅马哈摩托,来人取下偷窥,目光如刀割在车窗上,割在慕南这张小俊脸上。
顾煜泽的眼神冷峻锋利,一张妖孽之极的脸庞写满冷酷。黑色雅马哈摩托衬地他恍惚来自另一个黑暗的世界,仿佛一头蛰伏在丛林深处的寂灭野兽,随时随地都会向慕南扑过来,张开锋利爪牙将她撕地粉碎。
顾煜泽怒了。
背后是滚滚席卷的乌云。
局面一阵僵硬,慕南坐立不安,吸吸鼻子,偷偷问身边的钱管家:“怎么办?这混蛋似乎又要发怒了。我不就偷偷见了他爸,至于跑来扔眼刀子?”
钱管家务必熟悉少爷的脾气,更熟悉少爷和总裁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顾煜泽却从不愿意和自己的父亲相见。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留着同样血液的陌生人。
圣华的人们都知道,这对父子之间的矛盾。人们会说顾煜泽是se的继承人,但不会说他是顾少炎的儿子。即使是憎恨顾煜泽到极点的吴京成,也不敢当着他的面提顾少炎。
顾煜泽的那种憎恨来自内心深处,来自逝者未安息的灵魂,无人敢触碰。
现在,慕南触碰了。
“小南啊,老钱我相信你,肯定能活下去。”钱管家抖抖身上的肥肉,白胖脸颊露出讪讪微笑,将车门打开,做了请的姿势,“少爷和总裁之间,哎,一言难尽。”
车门打开,路上是一头恼怒的狮子在等待,车里是笑眯眯请她下车的钱管家。
慕南哪里料到,自己和顾少炎的协议还没发芽,尼玛顾煜泽就把发芽的土壤都刨关了。看来这对父子之间,岂止一个隔了一座山,简直隔了一条昆仑山脉!
无奈的,在钱管家殷勤的目光里,慕南硬着头皮下了车。前脚刚落地,钱管家立马发动引擎,车子一倒,转个灵活的玩儿,蹭蹭蹭老鼠似逃离了命案现场。
留下慕南孤零零攥了一张皱巴巴的卫生纸,无比辛酸地擦了擦鼻涕,硬着头皮面对眼前这辆即将喷火的黑色雅马哈摩托。
顾煜泽的确是怒的。
他恼怒慕南与顾少炎的见面,更恼怒于两人长达两小时的交谈会面。毫不怀疑,这两人之间一定达成了某些协议——关于他。
那个男人,这种被欺骗、被戏弄的感觉,让他极怒。
他也同样恼怒,他难得关心慕南的病情,愧疚于昨日将她带到泳池跌了水,可这个重感冒的病人丝毫不领情,居然敢擅自和顾少炎会见!心头那点因为慕南生出来的绿色生机,在今日彻底寂灭。
原来这个少年,和其他人根本就是同一路的货色!
在如刀的、陌生的目光逼视下,饶是慕南这种脸皮当城墙的人,也不由地心头一窒,呼吸不过来,从地底涌起一阵彻骨寒意钻进心里。
她身形忍不住一晃,嘴唇抽搐一下吞吞口水,艰难地走到他身边,仰头悻悻道:“少爷,那啥有事好商量,动怒容易变老的。”
顾煜泽居高临下,低头冷视。
慕南下巴一阵痛,如同捕获小野兽似,他两只手指钳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对上那双浓浓黑暗的眸子。
“慕南,很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没有夸赞,满满都是讽刺。慕南已经很久都没有听他称呼自己的名字,更多的时候都是“奴隶”。
慕南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禁不住心虚。
眼前的人,陌生地,让人心悸。她更好奇,究竟这对父子之间的矛盾,深到何种地步?
当她以为自己下巴快被钳掉的时候,那人冷冷甩开手指,仿佛触及到一个令人厌恶的事务。
黑色摩托巨大的引擎声划破天际,轰隆隆如黑色的闪电冲往天际。
慕南怔怔地站在原地,默默地用卫生纸擦了擦鼻涕。她看到了顾煜泽眼睛里的厌弃,那是一双沉寂的眼眸,毫无生气。
他厌弃她了,因为父子矛盾。
慕南也理不清自己心头的感受,心是一汪清冷的泉水,洒进了几滴酸柠檬汁,那是种奇怪的清淡酸涩,让她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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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青空宅。
张妈一边小心翼翼收拾餐桌,一边小心翼翼往楼上那边瞄。
今儿个少爷忒奇怪,回家时候整个人冷气森森,毫无人气。慕南则小心翼翼跟在少爷身后,两人自始至终没有言语交流。
晚餐桌上,低调奢华的氛围并没有将两人之间的冷气消散。慕南干瘪瘪站在餐桌边,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晚餐后还没到半个时辰,张妈就看见慕南穿着黑白的训练道服往健身房跑。张妈赶紧儿搁下餐盘,小碎步奔过去阻止:“小南,天都这么黑了甭去练习武术了,你感冒还没好,别乱折腾。”
慕南脚步一顿急刹车,吸吸鼻子,捧着道服怏怏道:“张妈,这也由不得我。今天不小心把顾煜泽给得罪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宰了我做菜的菜谱,总得让他先顺口气儿。”
得罪顾煜泽的下场,她这个做奴隶的比谁都清楚。
今夜不让顾煜泽消消火,她以后煎炒烹炸什么下场都有...慕南老爸谆谆教诲历历在目:【君子不吃眼前亏,伪君子更不能吃眼前亏】
“这也不成,少爷这身手你不是不知道,发起狠来能把人的骨头有机重组。小两口吵架正常,别太过了。”张妈还要阻止,慕南灵活地一窜越过青草地,头也不回奔向旁边的精致建筑。
“张妈,你就放心吧,我命硬着呢。”
命硬的慕小南童鞋怀揣着赴死的决心奔入健身训练场,与某只恶魔殊死搏斗,打得难舍难分,涕泗横流。
最后月上中天,慕南揉着酸软的胳膊回到自己房里。
出了一身汗,感冒的症状奇迹般好了不少,连鼻涕也没了,她小脑袋刚搁上软绵绵的枕头,睡意早如洪水席卷心头。
今日发生的所有事,都由她在梦里消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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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纵容一个人,就好像在玻璃瓶里注水,水满了,一阵不经意的妖风吹呀吹,玻璃瓶碎成渣渣,水撒了一地,再没有纵容。
夏日凉风习习,慕南擦一把薄汗,揉揉酸疼的胳膊往回头,这两天顾煜泽抽风抽得厉害,变本加厉折腾人。
半夜里发号施令,要求一杯三里外西餐店的冰镇水。
上学专挑几条偏僻小路走,偶尔遇见恶流氓,慕南捋起袖子上,他冷眼旁观。
严格限制两人的距离范围,三米之内不得靠近。
书房里各种英语企业文件随手扔给慕南,禁止一个翻译错误,搞得慕南英语水平突飞猛进。
言语上的毒舌变少了,可出口的每一句都是剧毒,好在慕南百毒不侵,全当成毒料从脑子里处理掉。
在健身场训练更是变本加厉,普通的身手训练,偏偏某恶魔招招毒辣。
......
钱管家偶尔前来探望,皆是长吁短叹,看慕南的眼神更加崇敬而怜惜。一来感叹,少爷这也太过分了点,根本不把慕南这小小少年当人看。
二来钦佩慕南的顽强,在这种随时随地的压迫之下,居然还活得潇洒自由,仿佛那些故意的摧残都是小玩笑。
慕南倒不觉得委屈,反倒乐滋滋地接受。
恶魔嘛,如果善良了,那岂不是变异物种。她倒希望顾煜泽能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别一天到晚念叨她和江城哥的关系,也别一天到晚想扒她的泳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