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南秦月猛地拍软被子,红唇翘起气哼哼道:“后来我才知道,你爸原来早有预谋!那句【你还太小,回去学习。】的潜台词就是——【等你长大了,咋们再来谈婚论嫁】!他那天晚上比谁都清醒,就是故意上钩!他丫早就看上我了,就喜欢看我每天黏上去的样儿,他心里甭提多欢快,面上还装冷装酷,他丫就是个无赖流氓!”
慕南深深被自己的老爸老妈折服......
老一辈的爱情,这才叫爱情。
“过了几年,他从部队带回来一个墨玉镯子,说是从先秦坟里挖出来的,要当着祖宗先人的面儿向我求婚。”南秦月忍不住微笑,摸着空荡荡的右手手腕,“当时我肚子都有了你,肯定得答应呗。你出生后,你老爸很干脆地退伍,我们一家三口就住在乌镇了。
如果不是部队临时号召,你爸不得已重新执行任务,说不定...现在咋们还是一家三口。”
“我想,你爸一直把你当男孩来养,是不是早就预见了这一天。想让你更坚强、更韧性、更能好好在世界上存活...”
“这几年,我天天做梦梦见你爸。我常想啊,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让我遇见了?”
“是不是运气好过头,灾难也就来了...部队任务完成了,人也没了,连骨头都没留下一根。”
“我连你爸留下的镯子,也给弄没了...”
慕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心口被堵塞上石头,闷得人五脏六腑都是痛。
南秦月抚着空荡荡的右手手腕,眉眼熹微盈着细碎光芒,低低地说:“哎,怎么...就没了...”
慕南抬头看了一会天花板,使劲咧起嘴唇笑着安慰:“老妈,别说那么多!放心,这个定情墨玉镯子,一定会重新回来的!”
窗外夜色渐浓,清脆的虫鸣在草丛深处徘徊,有一缕清淡的月光落在窗沿,照耀绿色的枝头树叶。
南秦月伸手拍了拍慕南的肩膀,说道:“老妈就是想告诉你,源于恋情的苦恼都是暂时的,只要你愿意,一定会有将来。”
慕南瞪大了眼睛。
“我是你妈,我能看不出来?你一回来,脸上那藏也藏不住的小心酸,分明就写着四个大字【我失恋了】!”
慕南已经不能用佩服来形容自己的老妈了。
“放心,我不会多问。我宝贝女儿的眼光,肯定是极好的。”南秦月笑着说,一副过来人的明智犀利,然后开口多问:
“他长得好看吗?”
慕南眼前浮现出某人妖孽似的脸孔,有点不情愿地点头。
南秦月:“性格怎么样?”
慕南:“找不出比他更恶劣的。”
南秦月了然:“他家境怎么样?”
慕南:“......他的家境,貌似可以随手买下咋们整个乌镇。”
南秦月:“......似乎,过于有钱了点。他知道你是女孩儿吗?”
慕南摇摇头,补充了句:“他也不知道我喜欢他——说真的,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脑子有病才会喜欢这种人。”
南秦月:“他有喜欢的人?”
慕南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艰难地点头:“他有个未婚妻,要多完美就多完美...”
南秦月上下打量了慕南清隽的容貌,安慰道:“听老妈一句劝,该放弃的就放弃,你还年轻。”
慕南哑然抬起脑袋瓜子,见南秦月脸色凝重,不由得心生疑惑:“老妈,我还以为你要劝我坚持来着?”
“有些坚持有结果,有些坚持是浪费青春。”南秦月挠挠慕南的下巴,看自己女儿俊美异常的容颜,发自内心劝道,“他有爱人,有财富,有自己的圈子,你没必要撞上去自讨苦吃。趁着对他的爱还没深入,早点拔了个干干净净。”
拔干净...
慕南疑惑地摸摸心口,情感能像野草一样,拔干净吗?
他和她,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白如云没有回来,或许她还有坚持的理由,可现在白如云回来了,她再也没有理由走下去。
“想开点,我那个没心没肺、天不怕地不怕的宝贝孩子哪去了?”南秦月替她鼓劲,加重语气,“安安心心做回原来的自己!你啊,压根不适合失恋,你最适合给上吊的给绳、给喝药的递瓶、给跳楼的挥着小手绢送行。”
慕南垂下脑袋,地面泄露了一片皎洁的月光。
的确,有些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顾煜泽再怎么脑残恶劣,也不可能到爱上她的地步。
两个人在两个世界,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的可能。她慕南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要求人人都喜欢她?
夜色已经陷入深沉,慕南在小躺椅上睡不着,偶尔听见病床上老妈轻微的咳嗽声,以及梦里微乎其微的叹息。
她想,老妈肯定梦见老爸了。
她最开始靠近顾煜泽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乘机偷回那价值连城的墨玉镯子?至于什么恋爱、什么喜欢,都是她不该出现的情愫。
高傲如顾煜泽,恶魔如顾煜泽,他哪里会知道自己对他的情感?就算知道,等待慕南的也许是一阵莫须有的嘲讽和逗弄。
一地月光,慕小南童鞋心里出现了一个小人,她一脸正义地走进慕南心里的荒原,在那刚冒出的恋爱萌芽前停了下来。
小人伸手,掐断了这萌发不久的恋爱萌芽。
该断则断,这是她慕南。
圣华国际大厦,顾煜泽正和律师商榷关于婚姻法的一些法律细节,蓦地心口一疼。
他疑惑地看向落地窗外繁华的世界,远处海岸拂沙,车水马龙充满上流社会的奢华。为何——他会有种失去珍宝的感觉?
好像某个曾属于自己的珍宝,在他毫不知情的岁月里,悄然消失在他的掌心。
“顾少,关于财产婚约的法律条款,都在这里,你尽管放心。”
律师的声音打破了顾煜泽的深思,顾煜泽回头,桌上的条款清晰摆在眼前。
他说:“剩下的事,等她恢复记忆后办理。”
律师恭敬点头。
——————
圣华,路家。
路晗趴在大厅沙发上,懒洋洋地歪着头趴在枕头上打游戏,兴致缺缺,下午慵懒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
这几天,俩位好哥们都去关心白如云,他连缝儿都插不进去。
还没睡着,眼前迷迷糊糊出现一双粉色高跟皮鞋。
路晗撩开眼皮问:“妹子——这个点儿你不在医院,回家做什么,白如云又不在我们家里...”
路诗诗小皮鞋使劲踹了踹路晗的腿,腾出个位置坐下去,冷着眸子盯着自己邋里邋遢的哥哥:“医院?现在圣华医院特级病房都是煜泽哥哥的人,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其实对白如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要看的是我家小南哥哥,去了八次,次次连医院门都进不去!刚才有个特卫才告诉我,小南哥哥回中国去了。”
路诗诗掰了掰纤细白皙的手指头,俏眉头皱起,怏怏不乐地说:“都快三天了,我没见着小南哥哥...哎,会不会以后都不回来了。”
白如云从海上流浪回归,圣华久久不得安宁,仿佛仙女重归人间,激起无数的波澜。
更让人感慨的是顾煜泽和白如云的婚约,无数人已经期待盛世婚礼的出现,天作之合的美好。
路晗眼珠子转了转,自言自语道:“我是说这几天怎么耳根子清净了不少,原来没见着那小哥了——他连学校都没去,会不会伤心过头了。”
慕南“神秘失踪”这件事儿,也有少部分人知道。
比如白山。
“不见了?”阴冷的房间,白山慵懒翘着二郎腿,手里银色的沙漠之.鹰越发冰冷,大理石雕塑似的脸孔浮起兴趣,“瞧不出来,这小狐狸的心思还挺复杂的。”
管家的头垂得很低,黑色燕尾服在明暗不定的房间里越发低迷,瑟缩着沉默不语。
“我这个妹妹回来的,还挺及时的。”白山说了句漠不相关的话,对管家说,“你去告诉我爸,多给白如云提点提点,早点把顾煜泽这个女婿拿下,至于慕南这小子,别动。”
管家愣了一下,有些讶然。
“慕南一个小助理,老爷根本就看不上——”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从脊梁骨涌起一股寒意,头发根都炸了起来。
“你们耍什么花招,我还不清楚?”沙漠之.鹰抬起,冷冰的枪口正指管家的额头,“不过提醒一句,顾煜泽不是任人玩弄的小鱼仔,他是海里最凶猛的鲨鱼。”
至于慕南,白山冷然的面孔浮起不灭的兴致,少年眉眼如画的脸孔犹在眼前,白山冷硬唇角勾起。
小狐狸回家养好了情伤,心态必定回归正常。现在正是最好下手的机会——如果校医院的那个医生不插手的话。
漂亮又有脾气的小狐狸啊,多适合亲手宰了四只爪子,捋顺了一身逆毛,装在笼子里当宠物似养着。
远方中国,慕南刚上了飞机,猛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挠挠自己的鼻梁,慕南不好意思地空姐笑了笑,随即钻进机舱,估摸着圣华又有哪位在咒自己。
银色机翼掠过天空,南秦月扶着江小春胳膊,不舍地看向天空。
“小春啊,你说这美国产的飞机,会不会掉下来?”
江小春:“...南姨,没这么咒你儿子的。”
南秦月笑了笑,姣好如花的容颜再次焕发生机:“你不懂,我劝她不陷进去,是怕她太痛苦。”
江小春:“南姨,你在说什么?”
南秦月拍拍江小春消瘦的胳膊,笑靥如花地劝了句:“小春,你也老大不小了,趁着小南不在的这段日子,该谈个恋爱了。不然她一回来,你这桃花又被小南抢了。”
江小春深深点头,将这话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