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渔船在黑暗大海里尤为渺小,高速转动的引擎打击拍水,甲板摇晃地尤为厉害。船头的渔灯是黑暗的眼睛,安静凝视这苍茫的海水。
渔船的主人是一对王姓的父女,常年风吹日晒换得他们黝黑阳光的皮肤,笑起来露出白亮的牙齿,尤其地让人亲切。
老王在驾驶室谨慎的开船,慕南缩在船舱里,给十七八岁的渔家女讲中国鬼故事。
渔家女叫王静,寓意风平浪静。姑娘大眼睛、及耳短发,瞧上去利索又干练。
不知道为什么,在慕南面前,显得尤为“胆小娇弱”。
本就是夜黑风高的时候,慕南的鬼故事栩栩如生,唬得小姑娘一愣一愣,抱着慕南的胳膊怎么都不肯离开。
林轻羽在边上安静地翻着复杂地图,光线昏暗,依稀能看见他清冷的轮廓。他偶尔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侃侃而谈的少年,听她清朗如泉水的声音响在耳边,攥住地图的手指悄然收紧。
慕南蹭开这姑娘的手,找了个借口把她打发出去,再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嘿~你怎么知道,我会去偷蓝湾的地契?”慕南问。
“巧合。”林轻羽并不抬头,声音在微弱环境里显得尤其清冷,“原本我是打算自己前往的,出其不意,没想到在海湾碰到了你。”
空气里有渔船浅淡的鱼腥味,慕南蹙眉,并不认同他的说法:“那为什么把钱管家派给我的人打发走,带我上这艘破渔船?”
“慕南,泽是我的朋友,这种危机时刻我必须帮他。”林轻羽微微一笑,将地图递到她手里,“钱管家给你准备的是豪华客轮,走那条安全的公海,恐怕半路就被顾少炎的人截了下来。
这艘渔船,是我临时在老海港雇佣,船家经验丰富,也不认识你和我。我们冒一点风险走近路,顾少炎一定想不到。”
慕南点点头,大张旗鼓地走公海,难免人多眼杂。
这条近路以前顾煜泽给她提过,礁石丛生、常有海难,只有经验丰富的渔船才敢走。
“你在蓝湾有多少人?”
“十个,精英。”林轻羽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和他们在外面配合,我潜入地下室。我之前去过地下室,轻车熟路。”
“好。”
林轻羽淡淡回答。
一场扭转乾坤的计划,就在两人的交谈里慢慢敲定。
深夜的海水轻拍打着甲板,不知何时窜出大海的巨大月亮高高浮在天空,漫天海水尽是一片耀眼的银白,海面下是密密麻麻的恐怖礁石,尖锐地割破流淌而过的海水。
年轻的渔家女给两人送来新炖的鱼汤,撒了点鲜嫩的葱,味道像极了中国的传统佳肴。
慕南忍不住多喝了几大碗,直到肚子鼓鼓地再也撑不下,最后才放下碗,到甲板上吹夜风。
船夫继续在船舱里驾驶,林轻羽习惯了早睡,早早进入养精蓄锐状态。
船只在大海里行驶,避开丛生的暗礁,远处的蓝湾岛灯火若隐若现。渔家女逮住时机,跑到甲板和慕南聊天。
“慕小哥,你是圣华金融区的人吗?”她歪着头,眉眼弯弯。
“是——也不是。”
“你们去蓝湾花田旅游吗?我听阿爸说,那边的风景特别漂亮,到处都开满了名贵花卉。”
“是,”慕南看着银白月光渲染的海水,唇角缓缓勾起一丝弧度,“我想再去蓝湾看看。”
她笑起来,眸子清澈明亮倒映月光,眉眼如画,本就精致俊俏的脸孔越发迷离,仿佛大海藏匿的精灵,似乎忧愁的神色流露出来,让人迷离。
渔家女怔怔看着慕南,疑心是海底的神灵落在她身边。
“慕小哥,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渔家女凑了过去,轻声说。
慕南淡淡摇头,眼底划过一丝无奈和痛楚。
她侧头,手掌落在渔家女的肩膀上,眼神却渐渐模糊了:“王静,我想看看明晚的月光。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运气...”
不用开法眼,就知道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渔家女天真无邪,有些看不懂这个和她同龄少年的心思。
皱着眉,眼前的少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好像是负重前行的巨人,在布满荆棘的路上鲜血淋漓。
海上的夜风寒冷,吹在脸上,刀割似的疼痛。
*
天刚蒙蒙亮,渔船在一个隐蔽的海湾里停靠,慕南一跃而下,好奇地四处瞅瞅瞄瞄,黑色皮靴踩了一地的泥沙。
岸边早已有几位游客打扮的人在等候,看见林轻羽出现,都恭恭敬敬地弯腰。
“少爷,已经准备好了。顾少炎那边毫无察觉。”
林轻羽淡淡点头,回头看了眼,慕南还在和渔夫父女交谈。
中年渔夫明显对慕南很满意,完全用一副看女婿的眼神在打量这位年轻俊俏的小伙子。
那渔家女明显舍不得慕南,一直偷偷攥着慕南的袖子,眼底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水渍。
慕南这时候的大“男子”风范尽显,豪气地拍着小姑娘的肩膀:“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今晚,我还要坐你们的船回圣华。”
渔家女怔怔抬头,偷看了下不远处的林轻羽,低声问:“真的吗?”
慕南哈哈笑着点头,目光越发随和。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安全地回到这艘船上。
这是一个冒险,关于人心叵测的冒险。
她赌上自己的性命,和命运来一场博弈。
渔船暂时隐匿在这个海湾,慕南跟着林轻羽悄然离去,一行人化身普通游客,在无数观光旅游的人群里渐行渐远。
se蓝湾花田办事处,就在远方。
不久前,曾有个胆大妄为的少女闯入地下储藏室,偷走了墨玉手镯。
现在,她将再一次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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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a市,疗养院。
“啪~”
青花瓷杯从南秦月手里脱落,碎成好几片渣滓,新鲜的茶水冒着蒸腾热气,在清晨的寒气里氤氲蒸发。
边上的女护士连忙将她拉开,小声嘱咐:“阿姨,你小心点别伤着自己。这里交给我来收拾。”
南秦月有些心神不宁,扶着护士肩膀走到床边轻坐下,看向窗外一根根枯树枝,有麻雀栖息在上面,悠闲自在地叽叽喳喳。
女护士收拾好碎片,泡好了新茶送了过来:“阿姨,这是养神的茶水,你趁热喝一点。”
南秦月没说话,秀美脸孔浮起几分忧虑,那种古怪的不安像蚂蚁一样萦绕在她心头,密密麻麻啃噬她的神经。心口沉闷,几乎喘不过气来,有些奇怪的茫然痛楚。
她不由得想起了慕南,忙摸出手机试图给她打电话。结果手机那头是无休无止的通话声,她有些慌了。
“阿姨,你别担心。”女护士眼尖看到她拨出的号码,赶紧安慰道,“我刚才接到消息,说是慕南很快就会回来,还带了阿姨你心心念念的某件东西呢。”
女护士是顾煜泽特意安排在南秦月身边的人,也是圣华的联系人之一。
南秦月疑惑抬头:“我心心念念的东西——”
“你是说——镯子,那臭小子找到了镯子!”南秦月骤然拔高声音,笑逐颜开地看着年轻的女护士。南秦月眼睛一亮,眼底迸发出绚丽灿烂的火花,仿佛一瞬间年轻了十岁,前所未有的喜悦洪水似涌上心头。
激动地差点把刚泡好的茶水给打翻,南秦月手指抚上手腕,一年了,魂牵梦绕、无数次祈祷后,那只镯子终于要回来了。
女护士笑着点点头,轻声安抚:“阿姨,你别担心,慕南很快就回来。下午安排了心脏检查,你可得好好配合哟。”
疗养院外的枯树枝上,麻雀机灵地四处瞅着,黑眼珠子晃悠,随即受惊似地四散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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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极为普通的一天,人们照常按照时间轨迹过着日子。
慕南和林轻羽在蓝湾岛,紧张进行偷窃计划。
南秦月在中国a市疗养院,满怀期待等着手镯的归来。
高加索趴在青空宅的枯草坪上,耳朵一动,铜铃大的狗眼浮起警惕,如利剑似冲向远方。
江城在校医院继续翻阅心脏病专着,桌上放着微凉的柠檬茶。
路家兄妹去了游乐场,玩得不亦乐乎。
顾煜泽刚签订一项合作计划,人们用敬畏的目光洗礼这位恶魔似的年轻人。
顾少炎接到陌生的电话,在总裁办公室发了火。
而白如云,在圣华私立医院。
白如云刚从昏睡中醒来,床边坐着泪眼婆娑的白夫人。
“妈妈。”她张开干裂的嘴唇,手腕钻心地疼痛在提醒她往事,雪白的天花板告诉她这在何处。
白夫人的眼泪骤然落了下来,她轻轻撩开落在白如云额头的细碎发丝儿,温声道:“丫头,你醒了?我给你倒点水。”
白如云淡淡摇头,问:“妈妈,轻羽在哪里?”
“轻羽他——说是有重要事情去处理,昨天就走了。嘱托我好好照顾你。”白夫人哑着嗓子,忍不住劝道,“丫头,听妈一句话,顾煜泽咋们要不起,轻羽这孩子对你真心真意.....”
白如云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白夫人在边上絮絮叨叨说的话自动忽略,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用眼神勾勒天花板精美优雅的弧度。
忽的,露出了诡谲的笑容。
(么么中秋快乐~
章节伏笔很多,看起来可能不咋好懂。有啥问题我可以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