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苍茫覆盖上精致的山麓别墅。
白山下楼,眸光在房间里扫了扫。
厅里灯光熹微,只有欧式古老的壁炉里火光微红跳跃,慕南只穿了件毛茸茸的绯白色毛衣,盘腿慵懒坐在软榻上。
眸光凝滞,对着壁炉在发呆,安安静静的,和记忆里的慕南大相径庭。
白山在她对面的藤椅上坐下,抬手吩咐女管家送来热牛奶。
慕南眨巴娇俏的眼睛,女管家仿佛是故意给两人制造空间似的,人转眼已经溜到了八百米开外。
看这白山悠闲自在地喝着牛奶,压根就不留意她,慕南忍不住嘀咕:“你不给我倒一点儿?”
白山淡漠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你自己有手。”
慕南:…
幽幽叹了口气,将毛毯往腿上拢了拢。心想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没去碰那玻璃瓶儿里的热牛奶。
白山又不是顾煜泽,哪里会随时随地将就她,这样一想,慕南又难免有些心思复杂。
她眼前浮现出顾煜泽妖孽似俊美的脸来,想起以前她不喜欢喝苦涩的药,撒泼打滚各种赖皮,偏偏顾煜泽总有法子让她咽下去。
这几天晚上睡得沉,白天活蹦乱跳一切如初,偏偏梦里都是顾煜泽的影子……再这样下去,没等来这场冷战的道歉,自己就先因为不习惯没有顾煜泽的日子就死翘翘了。
白山余光瞅见她黯然的动作,软绵绵歪着头,半垂着眼帘,小模样可怜兮兮的,异常招人恋爱。
白山轻咳一声,终于还是给她倒了半杯热牛奶,问:“身体怎么样?书上说,女子的经期有四天左右。”
慕南噎了下,差点从软榻上翻下来。
这话压根不像是白山能问出来的,尤其还涉及到女儿家的隐私——虽然慕南基本不把自己当个雌的看待。
“挺好的。”慕南扯开嘴角微微一笑,“这几天腰不酸了、背不疼了、年轻了十来岁,多亏你白家的烤鹿肉大餐。”
心想着,等她回了家,一定要让洛妈每天晚上准备一份,白山的人品是不能和美味的烤鹿肉相提并论的。
白山放下手里的瓷杯,其实他看得很清楚,现在的慕南明显是心不在焉的,纤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耷拉着,眼睛更多的时候毫无焦距。
三天相处,慕南远远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忧无虑。
白山别开视线,问了一句:“其实我非常好奇,你为什么非顾煜泽不可?”
壁炉里的银丝碳轻微地崩开来,一点点火星儿,发出“哔-啵”的小响声,在冬日深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暖暖火光映照地慕南脸蛋红彤彤,她似乎想了许久,才漫不经心答:“当你登上了珠穆朗玛峰,眼界高了,再看什么都是小山坡。”
昨天下午路诗诗从美国打来电话,叽里呱啦讲着和路晗之间的烦恼事儿,同样有抱怨、还唠叨,可慕南一个旁观者听着,分明感触到溢于言表的幸福。
那时候,她就开始想顾煜泽了,特别想。
白山沉默无言,觉得今晚的热牛奶异常难喝,下决定明天让这家畜牧场倒闭。
“滴滴。”
白山手机忽然响动,他低头扫了眼信息,脸色骤然恢复冷酷冰霜。
“出什么事了?瞧你脸色凝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鬼来找你了。”慕南打趣儿道。
白山镇定地盯着慕南:“的确有一只鬼找上了门,你要不要去见他?”
慕南愣了下,眼底悄然划过亮光来,正要从软塌下来,又觉得不能便宜了顾煜泽这只鬼,慕南又将身子往软塌上放。
“不去,我现在困着呢。”慕南笑嘻嘻地将桌上的热牛奶取来,美美地灌了一大口,“你派人把他拦着,如果是来道歉,我就和他回去。”
白山说:“这里的安保设备,挡不住顾煜泽的。”
慕南又灌了一口香浓的热牛奶,自信笑道:“我帮你设置的安保体系,顾煜泽肯定进不来。你注意点儿啊,别让你手下把他弄伤了。”
顾煜泽本事再大,能突破她的防护范围?
自信满满的声音刚落,大门忽然灌进来一阵冷风,那人一袭黑色风衣凌冽而至。
慕南这才记起,顾煜泽手下的特卫同样经过她的改造升级...
“顾、顾煜泽...”慕南唇角动了动,他几乎是飞奔过来的,下一刻,慕南热乎乎的身子撞入顾煜泽冰凉的胸膛里。
千言万语,无处表达,心口破损的小洞忽的就完全愈合了。
原来,比起生活里的小矛盾,她还是更喜欢抱着他、爱他。
慕南将下巴搁在顾煜泽肩窝里,轻嗅他熟悉的气息,忍不住眉眼弯弯露出笑容来。
“知道错了吧?”慕南手指头轻轻戳着他的胸膛,他身上还带着冬夜寒风的冷冽。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都怪我。”顾煜泽哑着嗓子,几乎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因为他的过错,第一个孩子竟然猝不及防地消失,化成一摊血水。
顾煜泽不敢想象,慕南一个人面临鲜血淋漓的流产现实,又是何种的心态。
慕南哪里知道顾煜泽的心思,只以为他终于认清自己霸道专横的错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知道错了就好,以后不准再限制我的交际活动,那啥也不要太频繁,遇到困难也不要把我排除在外。”慕南蹭蹭他的肩窝,不忘提要求。
顾煜泽哑着嗓子,手指紧紧扣住她纤瘦的腰肢,心里除了怜惜还有懊恼。
“我知道,以后绝不会犯这种错误。”顾煜泽立下保证,“身上还疼吗?我带了医生。”
听说女人流产后的数日,身子都异常脆弱。慕南大病初愈,又雪上加霜,顾煜泽无比自责。
慕南还以为顾煜泽说的是痛经的事儿,这个人,果然消息灵通,连她经期延后的事都知道了。
“开始的时候特别疼,现在好多了。”慕南回答。
顾煜泽一听她的话,心里的难受和懊恼几乎达到了顶端,早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自己就不该太放纵...
顾煜泽爱怜地揉揉她的头发,眼底倒映壁炉温暖的火光,心里百感交集:“慕南,跟我回去,这次都是我的错,让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慕南离家出走三天,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小鸡啄米地点头。
“其实也不严重,疼一会儿就过去了。”慕南想起自己前几天痛经晕倒的经历,并不放在心上。
“好,我们回家。”顾煜泽罕见温柔,嗓音像是三月徐徐春风,融化带走慕南心头那点儿冰雪。
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不是他指点江山纵横天下,而是他怀抱着心爱的女人,露出温情眸光的一瞬间。
鉴于顾煜泽同志认错态度良好,慕南又特怀念青空宅那张柔软舒适的床,于是慷慨地选择了原谅他。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冷战,以高调开端酝酿,以奇葩方式结尾。
夜已经很深,城市灯光倒映在江水暗影里,摇摇坠坠散成七彩颜料。
白山双手抱在胸前,看那辆银色的跑车如黑夜流星,穿过五光十色的霓虹,终于消失在白山的视线里。
白山回到屋内的时候,身后的女管家正疑惑不解地远眺,又小心翼翼走来地问白山:“少爷,那位姑娘真的是顾总的未婚妻?我还以为是您的女友。”
白山没回答,坐在慕南曾经窝的软榻上,余温尚存,只是那个和他谈笑风生的人却不见了。
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女管家到底是精明的女人,瞥见白山唇角压下的苦笑。
这几天,女管家明显看到白山脸上的情绪增多,那女子漂亮,聪明,无所畏惧,丝毫不畏惧白山的森冷压迫。白山大多数的注意力都会落在那个年轻女子身上,温柔这种词汇,居然也会出现在白山身上。
到最后来,看那位传说中的人物踏夜色携慕南离开,女管家才明白,这终究是少爷一场飘忽不定的美梦。
“去把楼上的房间收拾干净,被褥被套全部拿去扔了。”
“是的,少爷。”
“多准备的餐具桌椅,都扔了。”
“是的,少爷。”
女管家离开房间,着手让人去收拾整理。
等女管家收拾完毕后下楼,发现壁炉里的银丝碳已经燃烧干净,只剩下灼灼暗红的火石。
她那位高傲冷酷的少爷,已经在软塌上睡着了。
在暗黑的世界里,白山重新成了高高在上、无所牵挂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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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空宅,深夜。
慕南对着餐桌上一大桌气味十足的药膳,足足愣了一分钟,不解地问身边的恶魔:“为什么要吃这么多补药?我又没得病。”
“你刚流产,需要营养均衡地补身子。”顾煜泽亲自给慕南舀了一碗乌鸡汤。
慕南推开他送来的药膳,疑惑地眯着眼睛:“什么流产,顾煜泽你丫说清楚——窝草,你不会以为我流产了,才上门找我道歉的?!!”
顾煜泽:...
早已等候的医生们亲自给慕南做了检查,听医生们的检查结果,顾煜泽刚温柔一点的脸骤然变得古怪,回头,慕南早已经瞪圆了漂亮的眼睛。
“你你你给我说清楚,你刚才给我道歉,是因为哪码子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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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来,风风火火打开电脑写。途中三次差点趴到键盘上睡着了zzz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