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你还狡辩。”芸太嫔道,“我与旁人无冤无仇,谁人来换我的孩儿?”
帝太后冷笑:“后宫的女人哪一个不将对方当成死敌,还无冤无仇?”
龙奕温声与芸太嫔道:“娘莫着急。”
想来事情来龙去脉就在眼前了。
芸太嫔颔了颔首,龙奕便命庞高卓动手。
庞高卓抬手指挥四个手下将谷忠与太医架去了长条凳上。
“冤枉,老臣冤枉啊!”那老太医挣扎着喊。
谷忠倒是趴得平静。
见状,傅辞翊略略动了动手指。
庞高卓会意。
傅北墨也瞧见了兄长的手势,立时快步过去,与庞高卓一道,将谷忠与那老太医的下颌都给卸了去。
“如此可防止他们挨打时,由于太疼不小心咬断了舌头。”傅辞翊淡淡道了一句。
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怕他们咬舌自尽。
傅北墨也开口:“还可以防止听到鬼哭狼嚎般的叫喊,毕竟帝太后宫里素来安静。”
素来安静,此话讽刺意味十足。
就是在说帝太后时常请戏班子进宫来,闹腾不已。
这两兄弟一唱一和,瞧得帝太后来气。
很快,胳膊粗的棍棒陆续打到谷忠与太医的臀部上。
由于他们被卸了下颌,众人只听见喉咙底发出的呜咽低吼。
帝太后瞧他们一眼,心头发慌,侧身道:“皇帝,皇太后。”
她打算再搏一搏:“我确实也是受害者,你们试想我一个产妇刚生了孩子,最是虚弱的时候,怎会去调换婴儿?”
皇太后笑着道:“很多事情,你都不必亲自做。”
乔婉悠接话:“母后所言甚是,就譬如帝太后给我下毒一事,也是旁人在做,帝太后岂会亲自做?”
帝太后闻言噎住,很快唤道:“皇帝你想想,这四十多年来,我可曾亏待过你?我一直将你当成是我的亲儿子,就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非也,当年调换两位皇子的人是你,所以你最清楚自己养的不是你的亲儿子。还在晋王府时,你想王府的产业由嫡子继承,所以让自己娘家侄女入了晋王府,千方百计想要用凌氏取代我。”乔婉悠直言道,“而今,年后这段时日,你多方拉拢朝臣,游说他们去与皇上建议立龙立辉为太子。就因为龙立辉是凌氏的儿子,是你的侄孙,你便想着大景的江山有凌家一份。帝太后,我所言可对?”
“乔氏,你血口喷人!”帝太后气得浑身颤抖。
龙奕淡淡开口:“你若真为朕好,就该知道朕心里的女人只婉悠一人。”
“你想说下毒与火灾之事?”帝太后连忙道,“这些与我无关啊!”
龙奕冷笑摇首:“撇开这些事情不谈,自婉悠成为朕的王妃开始,你就看不惯她。朕明确与你说不要欺她,你表面上答应得痛快,背地里仍旧是老一套。朕原先不知,而今才知。你说这些是生母愿意看到的么,愿意看到儿子儿媳生活鸡飞狗跳?”
帝太后拔高嗓门:“胡说!世上婆媳关系不睦的人多了去,依照皇帝所言,难道他们全不是亲母子?哀家看不惯乔氏,那是怕她勾了你的心,让你失去了斗志。”
龙奕不想接话,只静静看着院中此起彼伏的棍棒抬起复又落下。
芸太嫔温柔捏住了乔婉悠的手:“苦了你了,孩子。”
一声孩子,听得乔婉悠落泪:“娘。”
自她离开京城,离开了父母,后庆幸遇到了傅家父母收养了她……
父母与养父母都唤她为孩子。
而如今好些年过去了,早已没有人再唤她一声孩子。
芸太嫔温柔帮她抹泪:“你把闻屿教得很好,你给闻屿娶的娘子也很好,这对小夫妻时常来冷宫看我。”
“他们孝顺您是应该的。”乔婉悠吸了吸鼻子。
就这时,她一抬眸,院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乔婉悠缓缓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地看向来人:“阿琛?”
乔琛急行急步,行了礼:“臣拜见太后,拜见皇上皇后!”而后看向乔婉悠,欣喜唤了声,“姐姐。”
“你缘何回京?”龙奕蹙眉。
帝太后倏然大笑:“乔家男子无诏不得回京,乔大人此行归来乃是死罪!”
即便她遇到了棘手的难题又如何?
乔家的问题可不少。
这个乔琛如今是乔家唯一的男丁,他若死了,乔家就断了后。
念及此,她笑得更深了些。
龙奕眉头拧紧。
帝太后所言,是彼时皇兄所下。
他身为新帝,也不能随意废之。
目下节骨眼上,是在审讯,当真相大白时,他自然会给乔家一个交代。
可这个乔琛偷偷回京,死罪在前,是怎么都逃不了。
就在帝太后想着怎么用乔琛的命来保住她时,傅辞翊出列拱手:“启禀父皇,是儿臣用皇伯父的诏书将舅父召回京来。”
乔琛拱手:“确实如此,诏书是先帝所下。”
“怎么可能?”帝太后厉喝,“怎么可能?”
乔琛从怀中掏出明黄色诏书,双手奉给了龙奕。
龙奕快速扫了几眼,原来真的是皇兄在驾崩前所下的诏书,当即颔首:“嗯,好。”
乔琛这才禀道:“臣想请皇上做主,我乔家被帝太后做局陷害,我与父亲双双被贬,幕后之人便是帝太后。如今想来是帝太后的秘密被家姐知晓,她才恶意陷害,想灭我乔家。”
龙奕面色沉下,一抬手,问向长条凳上的两人:“招不招?”
行刑之人这才停了手。
对于皇帝所问,谷忠一声不吭。
那老太医抬起了手。
庞高卓见状,立时将太医下颌复位。
“皇上,老臣有罪!”那老太医涕泪横流,“四十余年前那次滴血验亲,是帝太后命罪臣动了手脚。十多年前,玲太嫔寝宫的所有毒药收到太医院时,也是帝太后瞧上了,命罪臣暗中盗取给了她。”
“她给你什么好处,你竟愿意帮她做事?”皇太后质问。
“四十余年前那件事,她给了罪臣万两银子。”
“那偷盗毒药之事,她又给你多少?”皇太后又问。
“不曾给。”
“不曾给?”皇太后笑了,“你缘何又帮她做事?她威胁你了?”
那老太医道:“自滴血验亲帮了她,此后,帝太后时常命我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