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于云夕发现自己正在皇陵的门口,王府的下人抬着她,准备把她丢进去。
她一回头,就见到江影红着眼睛要冲过来。
她赶紧对他摇头。
他算是王府少有的好人,所以她不能连累他。
“松开,我自己会走。”于云夕嘶哑着声音开口,她用力甩开那些人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虽然她的脸上沾着血迹,身体也很虚弱,但她的背脊却是挺直的。
她抬眸,看到了不远处……
宁太妃和她的“好父亲”都在那里站着。
宁太妃就不用说了,她“害死”了她唯一的皇子,她定然是恨不得将她抽筋拔骨。
可她的那位父亲又是怎么回事?
他那眼神,是憎恨她连累了于府吗?
“太妃娘娘,臣养出了此等歹毒的庶女,臣一定亲自与皇上请示,然后向你们请罪的。”
于中成先是高声对宁太妃说了这番话,然后转头,用阴沉冷漠的眼神睨着于云夕。
“当年,本相就应该用一碗毒药将你娘和你弄死,免得你这个祸害连累那么多人!”他愤然开口。
于云夕扯了扯嘴角,神情凉淡,她反问了一句:“你也觉得,王爷是我害死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你与你娘一样,善妒恶毒!小时候你便认不清自己的身份,非要与蓉儿争,现在嫁给摄政王后还算计他的性命,本相绝不会有你这样的女儿。”于中成狠厉出声。
“原来在父亲眼里,我与娘亲是这般模样的。可你莫不是忘记了,当年你命悬一线的时候,是我娘守着你三天三夜,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这就是你口中的恶毒之人?”
于云夕讽刺地笑了,她眼神冷幽幽地与于中成对视着。
恶毒善妒?与于婉蓉抢?
她从未与于婉蓉母女争过什么,是她们不愿意放过她。
一次次的算计……
娘亲被害死了
这一次,她们连奶娘与她的命都不放过。
听到于云夕的话,于中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但想到什么,他的脸色再一次阴沉不成样。
他咬牙切齿道:“莫要与本相提起你那不知廉耻的娘亲。她作为本相的妾室,竟与侍卫苟且。只怕你也不是本相的血脉!”
“哈哈哈哈,”于云夕突然昂头大笑,眼泪从眼角滑落,将泪痣的血迹冲洗干净,她对着昏暗的天质问,“娘,你当年怎么就看上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呢?”
“于云夕!”
听到于云夕死到临头竟还辱骂他,于中成眼神杀气重重。
于云夕缓缓收回笑容,她冰冷无情绪的眼神扫过所有人,然后一字一句地说——
“太妃,养狼人终究会死于狼口。这是作为儿媳的我,最后给您的忠告。”
“还有,父亲大人,你最好祈祷我死在里面……”
于云夕最后的那个眼神,像是黑暗里的一个尖锐的利爪,闯过昏暗,直达人的跟前,试图要把他们的心肺给掏出来。
宁太妃和于中成脸色狠狠一变,他们方才竟被于云夕眼眸里的死气吓到了。
“来人,送她进皇陵。”于中成内心有些着急,他大声喝道。
可于云夕已经收回眼神了,在众人拉扯她之前,头也不回地朝着皇陵里面走去。
她身后的石门也开始“轰隆”地落下,扬起了一地的灰尘,也阻隔了生与死的两个天地。
皇陵里黑漆漆的,在石门落下的那一瞬间,于云夕终于还是扛不住了。
她重重跌在地上,石子把她的膝盖给硌伤了她也浑然不觉。
五脏六腑疼得厉害,方才她是在硬撑着,现在已到了极限。
她艰难地摸索自己的全身,终于搜了一瓶伤药。
吃了药,她喘息了好久,疼意可算是消减了些许。
她缓缓站起来,凭借感觉往里面走。
走过了一扇又一扇的石门,她终于在最尽头的石室内看到了那口熟悉的寒玉棺。
好在王府下葬匆忙,他们只是盖上了棺盖,并没有上钉子。
她走过去,咬着牙,用力推着棺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手掌心血肉模糊,终于“砰”的一声巨响,棺盖落地。
她凑过去一看,发现躺在里面的风易离脸色苍白,薄唇是黑的,的确是没有气息了。
她的一颗心彻彻底底沉到了谷底。
难道……真的没救了吗?
可她不死心,她在周围翻找,把王府拜祭的果子全塞进自己的肚子里。
让自己重新有了力气之后,她就找来水,拿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药,一股脑塞进风易离的口中。
“风易离,你不许死!我如此费尽工夫救你,你还欠着我人情,人情未清你不准死!还有,你若死了,那些要害你的小人岂不是逍遥自在?”
突然,她还在寒玉棺里发现了她之前藏好的银针和掉下缝隙里的暖玉。
“这是娘亲留下来的暖玉,希望她在天之灵能够保佑我们。”
她把暖玉放在风易离的手掌心里,然后把他的衣服给扒了,开始针灸。
此时的她,额头上全是薄汗,手指尖也有点颤抖。
“风易离,你一定能活的,对吧?”她祈求着。
突然,也不是是针灸起了效果,还是暖玉发挥了作用,她覆在风易离心口上的手,竟能清楚得感觉到他的心很有力地跳了一下。
于云夕眼睛一红,内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屏气凝神,继续施针。
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她的手指尖都是发麻的。
但幸运的是,风易离的体温回来了,心跳也沉稳地跳动着。
虽眼睛还是紧闭着,暂时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但他却是实实在在的还活在。
于云夕跌坐在地上,眼睛发涩,眼泪差点就要流出来了。
她终于……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除了娘亲与奶娘,她此生从未为一个人如此拼过命。
但她的庆幸还没有能维持多久,因为后门的石门突然被人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