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能让这起事件继续发酵,万一有热情群众报警怎么办?
倒不是怕警察抓我们,我担心的是,来抓张安琪的警察,会和男白无常一样的下场,那麻烦科就大了,即便王美丽的爸爸出面,也未必能摆的平。
如果我现在走出面馆,让他们把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都删除,并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三缄其口——肯定不现实,因为有几个人正低头鼓捣手机,或许,信息已经传播了出去,我该怎么化解危机呢?
无意中,我看见了躲在柜台后面的面馆老板,王大拿,他也在录像,但用的不是手机,而是一个手持dv,看着dv机上闪烁的红点,我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咔!”我伸出手,对王大拿喝了一声,给他吓得dv都掉了。
“不错,不错,过了!”我一边拍手,一边向门口围观的群众笑道,“不好意思啊,让大家受惊了,我叫陈洋,是个第七代导演,我们正在拍一部网络大电影,叫《极品校花的贴身兵王》,预计下个月就在艾奇艺上映了,希望大家到时候多多捧场,谢谢大家的配合!”
他们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真假,我转向王美丽,给了她一个眼色,王美丽反应还算快,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我:“导演,您辛苦了,请喝水。”
我接过水,顺势把车钥匙给了王美丽:“王剧务,你先把女主角送回酒店吧,今天太累了,让她早点休息。”
“好的,导演。”王美丽点头,扶着一脸懵逼的张安琪,挤出人群,进了宝马x6中,快速离开。
我见群众还在围观,又走到王大拿身边,背对着群众,冲他低声道:“王哥,配合我一下,给你十万封口费!”
王大拿是个聪明的生意人,不但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还乘机加价:“二十万!”
“呵,你不怕这钱,有命赚,没命花吗?”我模仿阴差的腔调,用老头送我的话来吓唬他。
王大拿果然怂了,只得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我捡起地上的dv,删除了影像,当然,得装做在查看的样子,并不时点评两句:“你这拍的啥玩意啊,焦都没对上,还有这儿,不是告诉你要拍演员的表情特写吗?你拍她的道具尾巴干吗?”
“是、是,导演您批评的对,下回我一定注意。”王大拿配合着说。
本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但我发现,门外还站着两个本店的服务员,以及几个刚才“弃面逃生”的顾客。
不行,让王大拿假扮摄影师这事儿,骗得了外人,骗不了他们,于是,我又急中生智地加了句台词,拍着王大拿肩膀说:“大拿啊,你第一次客串摄影,拍的已经很不错了,只是离我的要求还差了那么一丢丢。不过为了拍出真实效果,你是这一幕最合适的摄影机人选了,把你的服务员们都给骗过了,说明很成功嘛!下次有机会,我还来你店里取景!”
“好,谢谢陈导,谢谢陈导,不瞒您说,拍电影是我从小的梦想,只是生活所迫……”王大拿握着我的手,跟我热情地聊了起来。
围观群众一看,原来是这么回事,顿觉无趣,纷纷退散,我赶紧叫住他们,不失时机地说:“朋友们,提醒一下噢,刚才你们拍的东西,可别乱往外传播。第一呢,这涉及影视版权问题;第二,万一传播出去影响了社会和谐,你们可是造谣,传播人要被拘留的,懂吧?”
没人应声,但不少人都默默低头弄手机,应该是在删除影像,或者补充文字解释。
“别忘了啊,我们的电影叫《极品校花的贴身兵王》,下个月上线,大家一定捧场啊!”
“我草,才反应过来,”有个男青年突然骂了一句,“你这是炒作吧?”
“废话,不炒作能火吗?”我诡秘笑道。
“靠,炒作也要有个下限啊!”
“整的跟真的似的,原来是拍电影,妈的,白兴奋一场!”
“这人想出名想疯了吧!真不要脸!”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导演,怪不得华夏电影这么烂。”
众人嘘着、骂着、嘲讽着,终于渐渐散去。
当最后一位穿广场舞服装的大妈离开后,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再看那白无常的尸首,已经化成一滩黑水,只有衣服残部,软塌塌地蜷在地砖上。
我从兜里掏出银行卡,递给王大拿:“密码,自己刷。”
“兄弟,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王大拿低声问。
“不该问的别问,我这是为你好,拿了钱,把现场处理一下,把这事儿忘了。”
王大拿伸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在柜台pos机上刷走了十万。
我拿回卡,出了面馆,身后传来王大拿粗狂的声音。
“后厨,出来洗地了!”
我过了马路,站在医院门口,给王美丽打电话,问她到哪儿了。
“正往我家开呢,哥,你打车过来还是我回来接你?”王美丽问。
“那女孩没什么异常吧?”
“没,好像睡着了。”王美丽声音不大。
“小心点,我这就过去,在你家小区门口等我。”
“好。”
王美丽家小区我去过,她住市正府的家属楼里,外车不让进,倒是个安全的地方。
我打车过去,十分钟后到达,宝马x6停在小区门口的马路牙子上,王美丽站在旁边,这边的路灯昏暗,而且是个死胡同,看起来阴森森的,我估计是她不敢在车里和张安琪一起呆着。
隔着宝马车窗,我看见王美丽倚在副驾驶上,双眼微闭,呼吸均匀,表情安静,像是真是睡着了。
“哥,她就是昨晚那个死而复生的女孩?”王美丽猜到了张安琪的身份。
瞒无可瞒,我只得点头承认,然后,问王美丽:“你爸电话里怎么说的,那位高人肯帮忙吗?”
“我爸给老黄打电话了,可老黄不在盛京,他去了南方,只能派手下一个科员过来看看,行吗?”
“科员?”我皱眉,那不是政府机构中的称呼么,一个老神棍,怎么手底下还有科员?
“嗯,”王美丽看出了我的疑惑,点头道,“老黄是省龙组厅的人。”
“龙组厅?没听说过这个单位。”我说。
“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可能是个秘密机构。”
“那人什么时候到?”我问,管他是科长还是科员,对付妖鬼之事,总比我和王美丽这“医护二人组”强。
“我跟他联系了,他说有点私事,得明天上午才能过来。”王美丽说。
“行,那就明天上午。”我无奈道,他是公职人员,现在是下班时间,不好强求人家。
“那今晚怎么办?”王美丽看向车里的张安琪,忽然“妈呀”了一声,赶紧躲到我身后。
我看过去,原来是张安琪睁开了眼睛,一双瞳孔泛出淡淡的红光,虽然不难看,也挺吓人。
“今晚……”我想了想,“先带她回我家好了。”
“你不怕她把你给——”王美丽在我身后,用手指戳了我两下,“噗噗!”
“放心,她如果想杀我,早就动手了,”我转回身,扶着王美丽肩膀,“对了,那包为生巾还在吗?”
“在车里呢。”
“你教教她,该怎么用。”我说。
王美丽的眼神中有点害怕,但她还是鼓足勇气,打开车门进去。
我背过身,掏出香烟点燃,抽掉一半,身后车门打开,王美丽冲我点头,示意教完了。
“美丽,你回家吧。”我说。
“哥,小心点哦。”
“知道。”我上了车,瞅瞅副驾驶的张安琪,启动,挂挡,下马路牙子,出胡同,向新家开去。
一路上,张安琪都没怎么说话,静静地坐在副驾驶,而且,一直在盯着我看。
进了小区,我把车停进车位,转头问她:“琪琪,你要不要——”
张安琪打断我的话,冷声道:“我饿了。”
我心里一惊,这话什么意思?她是要吃掉我,提前通知一声吗?
“……你想吃什么?”我警惕地问,左手已放在了车门把手上,随时准备跳车逃走。
“想吃鱼,海鱼。”张安琪说完,伸出小舌头,极快地舔了舔嘴唇,又缩了回去。
我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要吃人,鱼好办,不远处的超市里就有,但我不敢把她自己扔在家里,只得开车带张安琪去小区外的超市买三文鱼,就是切好的那种橙色鱼块,准备回家给她煎,可没等到家,她就在车上生吃掉了大半,足有两、三斤,然后说:饱了,留着下次吃。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可真是个吃货,如果不是现在有钱了,光是吃鱼我都养不起她,那鱼很贵的!
记得谢必安说过,张安琪是人族和妖族的混血儿,我估计——
“我估计你那个妖族的爸爸或者妈妈,成精前,有可能是条大鱼!”
“为什么?”张安琪问,在路上我问过她的身世,一问三不知。
“因为大鱼吃小鱼啊!”我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切,一点也不好笑。”张安琪撅了噘可爱的小嘴儿,倒是有点像金鱼。
虽然遭了她的白眼,但我感觉通过这段时间的单独相处,二人彼此的关系,仿佛更近了一些,至少她对我的态度,不再是那么冷冰冰的。
进了家门,我给她挨个房间介绍:“这是主卧,我睡,这是客卧,待会儿你睡,这是书房,这是女鬼,女……喂,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的书房中,多了一个女鬼,半透明的,她正站在书架前挑书,只穿了一件吊带睡裙,即便看见我和张安琪,她的表情也随意而自然,活脱脱一副女主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