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壮这点心眼我哪能看不出来,不过那队伍里两个女同志都不好接近,先不说人家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们,光是考古队伍中男多女少的资源分配比例,葛壮就不能有戏。
哪里的狼崽子肯把羊肉分给外来的人?
我在葛壮大脑门子上拍了拍,说年轻人要懂得脚踏实地,你小姨不说给你介绍对象吗?好好收收心,下个月打扮精神点,没准就相上了呢?
葛壮嘟囔这个大肥脸,说屁,钱都被村长那老鳖孙给要回去了,老子拿什么回去相亲?
我懒得说话,指了指葛壮鼓鼓囊囊的大裤腿,说你别藏了,拿出来吧。
葛壮伸手捂着裤.裆,说你咋看出来了?
我乐了,说你小子在大卡车上也不找个地方坐,夹着两条腿跟个大姑娘似的,那点花花肠肠我能看不出来?
葛壮不好意思笑笑,找了个没人的地儿,将手伸进裤裆,摸出一块黄布,黄布裹得很紧,里三层外三层,这死胖子伸手一掀,露出里面翠绿的木瘤疙瘩。
我皱眉说,“你把这木头疙瘩带出来干啥?”
葛壮腆着脸皮笑道,“那老鳖孙不说这是太岁吗,没准真能值点钱,这趟活也不能白干是不是?”
我说你想干啥?
葛壮说,“找个地儿把这木头疙瘩处理掉,能值一分算一分,也不枉咱哥俩这么辛苦,你说对不对?”
我说这玩意就是木头上发出来的霉菌,你还真信村长的话,觉得这是太岁?
葛壮说道,“没准真是呢?我说小南瓜,这东西好歹上了年岁,是我们从那棺材里费心捣鼓出来的,总不能砸手里让它烂掉吧?”
我想想也是,就问葛壮准备去哪里去手?
葛壮拍着胸脯子让我放心,脱手的地方他早就想好了,就在小县城东边的风水一条街,那里好多人喜欢珍藏古董文物,咱俩手上的到底是不是真家伙,给人过眼一看不就不知道了?
我说那帮玩古董的哪能信,真的也能给你说成是假的,我看,要不咱上大医院,找专家给看看算了?
葛壮埋怨道,“我说小南瓜,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正规医院能替你鉴定这个?到时候人家问你从哪儿来的,你咋说?”
我俩抱着木头疙瘩,在大街上徘徊了一圈,几次想进药店找人看看,都怕给人当做骗子赶出来,实在没办法,只好打车去了风水一条街。
要说风水这玩意,在咱们泱泱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长河里所占的比例还是挺重的,七十年代那股风潮刚过,风水街就人满为患了,来来往往全都是算命的师父,这些算卦的大部分都摆地摊,占着街道人流拥挤,把我和葛壮挤出一身臭汗。
来到风水街街角位置,葛壮抓着我说不行了,要死了要死了,风水街比赶场子还热闹,这么多人,胖爷挤进人堆缺氧,出来就得变干尸了。
我说那怎么办,总得找个靠谱点的店面不是?
葛壮一指身后,“咱们初来乍到,分得清哪儿跟哪儿啊,你后面不就有个铺子,先进去问问吧!”
我眯眼一打量,两层高的小楼,门口歪歪斜斜的,还挂着不少蜘蛛网,门框上吊着窜红灯笼,上面用黑笔写出几个大大的字,通货商行!
我说死胖子,你到底有没有眼力劲,这店铺落魄成这个样子,能拿得出什么好价钱?
葛壮推着我往前走,一个劲地吧唧嘴,“本来就是为了碰碰运气,进去试试吧,胖爷我可不想再挤人堆里了。”
进了小院,假山边的小鱼池坐着个带了大金链子的人,个子有点矮,手里拿根棍,窜上红线头正在钓马虾,见了我和葛壮走进来,赶紧把棍插上,站起来眯眼笑,
“两位,盘店还是找宝啊?”
我下意识就说胖子,咱们换别家吧,你看这家店铺都打算盘出去了。
大金链子哈哧着嘴,说两位别介啊,别看我这地方小,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要什么有什么,盘点只是为了方便资金周转,我家生意已经到省城去了。
我指了指破破烂烂的墙砖,一片破瓦寒窑,说不出来的萧条景象,说你这地儿能盘货吗?
大金链子见我就笑,露出亮斑敞亮的大门牙,“瞧你说的,我开门做生意,还怕接不下你的宝贝?得看你手头能拿得出什么货。”
大金链端来一把椅子,自己个坐上面,翘着二郎腿和茶叶,估计是看我和葛壮穿得寒碜,也没怎么搭理我们。
葛壮是个暴脾气,上去就问你啥意思?
大金链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水,说我们这儿规矩呢,主张一定要先验货,两位拿得出什么宝贝,就尽管摆上明面儿来,也省得耽误大家时间,你说是不?
“怎么说话呢?我ri你先人……”葛壮张嘴就要骂人,我赶紧给他拦住,回头对大金链说道,“我这儿有太岁,你要不要?”
大金链一口茶水含在嘴里,眼珠子鼓成了灯泡,愣了两秒,一口喷出水雾,呛得不停咳嗽,就差没把心肝咳出来,捂着独自缓了老半天,说两位,逗我玩呢?
我摇头你如果想要,咱就好好说话,不想要我们现在就走,也不耽误你时间。
“两位,等等!”大金链子跳起来,鬼头鬼脑地看了看街面,冲过去把大门关好,这才回头过来问,
“你手上真攥着财神爷?”
我说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给葛壮递眼色,他立刻讲兜里揣着的黄布找出来,搁在茶几上,“你给过过眼!”
大金链子道了声慢,一溜烟跑进屋里,端来两根小马扎,说两位兄弟,刚才多有得罪,您二位若真拿得出太岁,我这店也用不着盘点了,您坐,地方小,多担待!
我和葛壮对视了一眼,神情自若,很嚣张地坐下来,说你赶紧睁大眼看看!
“得,这就请宝!”大金链还算讲究,退了两步绕到茶几边上,轻轻将上面的破布展开,露出包裹在里头的木头疙瘩,皱了皱眉。
我和葛壮表面装得淡定,其实心里都挺虚的,假如这玩意根本不是太岁,瞧着大金链的架势,该不会将我俩直接轰走吧?
大金链望着茶几上的木头疙瘩,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把头抬起来,看不出什么表情,“怎么缺了一只角?”
葛壮刚想说话,我就在他大肥屁股上揪了一下,说怎么,不完整的不要?
“不是,哪儿能呢!”大金链一变脸,挤出两分笑意,说这回是我看漏眼了,两位身上还真憋着宝,我说大清早的,我家楼上怎么停了喜鹊在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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