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使者的回复,皇台吉虽然松了口气,却还是坐立不安,他担心唐将军会骗自己。
不只是他,蛮族上下,都被金江军掏屁股掏怕了。
蛮族从当初全占辽左,到如今辽左只剩下大半的地盘,原来治下的辽民,大半都被其收拢走了。
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金江镇的唐清安。
要说一开始是因为没有防备,到了最后两年,吃了这么多亏的蛮族,如何还不懂厉害。
只能说。
如今蛮族的实力,的确做不到两线作战,特别是对手中有一个金江镇。
去年的大战已经被肯定。
所以锦州,金江镇,必须要去掉一个对手。
不然蛮族就是能坐以待毙。
思来想去。
范文程和宁完我等汉臣,认为论实力,金江镇比锦州要强大,可是金江镇有一点比不上锦州。
锦州是大周的文官负责,而金江镇是武将。
只此一点,大周朝廷必然要制衡金江镇。
面对大周朝廷的制衡,金江镇的唐清安,愿不愿意束手待毙,让出权利。
范文程,宁完我认为此人不会如此。
从这些年收集的此人的信息,以及他这些年来的做派,十足的割据之态,枭雄之姿。
虽然获得了这些汉臣的推断,皇台吉还是不敢赌。
“此人想要割据,就离不开我们的帮助,现在虽然还没有决定,可是前有大周逼迫他,后有咱们的威胁。
不要几年就会认清现实,迟早认可大汗,以大汗为尊。
咱们有了名号,虽然不可能指挥的动金江镇,可是毕竟去掉了一大敌。
而咱们如果能占据辽西,就能虎视大周,双方实力发生变化,再以恩宠金江镇之手段。
迟早还是能收服,或者就算他不服,先是背叛大周,后是背叛大汗,有了不义之名。
而咱们至少全获了辽西,去掉了锦州,反而可以全力应对金江镇,不用担忧再落入两线作战的不利局面。
反正获得好处的是咱们,大汗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范文程肯定的说道。
“可是他并没有要认我为主的意思。”
皇台吉皱起眉头,这才是他不快的原因。
“他想要做渔翁,看着我们和锦州军厮杀,实乃人之常情,不过只要咱们夺下辽西。
最后就由不得他了,必须要在大周和咱们之间做一个选择。
他选择大周,大周朝廷还是要制衡他,不会放任地方割据,养虎为患。
而如果选择咱们,大汗可封他为金江王,甚至一字并肩王,又有何不可呢。”
只要我们两者能联合对抗大周,甚至入主中原,可以承诺把辽东封给他,让他世袭罔替。”
范文程越说越激动。
以蛮族的实力,加上金江镇的实力,双方合计凑成三十万大军,真有可能入主中原。
而且金江镇控制朝鲜,还能逼迫朝鲜出军和供应物资。
这般下来。
八旗军,蒙古军,汉军,镇江军,朝鲜军,各部联合起来齐攻大周。
范文程彷佛看到了大周被取而代之的时候。
自己将再也不是汉奸了。
他如何能不激动。
就连未来如何消弭隐患他都想好了对策。
范文程的思路,皇台吉如何不会心动,反而比范文程都想要这种局面。
不过他不同,到底要冷静些。
“就怕他骗我,骗了我去打锦州,又掏我后路。”
“大汗的担忧乃稳重之道。”
宁完我认可皇台吉的忧虑。
大汗汗位不稳,虽然多番手段维持了地位,可是如果战败,那刚从贝勒们手里拿回来的权利,说不得又被夺回去。
“金江镇有粮草吗?”
范文程问道。
他和国内的商人关系最为深厚,对大周国内的局势十分清楚。
因此他明白。
为何金江镇和大周闹得这般厉害。
无非就是金江镇急缺粮草。
而大周朝廷制衡,没有全力供应金江镇。
金江镇但凡有积蓄,也不会选择如此强硬的逼迫大周朝廷。
蛮族不同于金江镇。
辽民只需要供给蛮族,至于辽民的死活,蛮族从来不理会。
因此蛮族的积蓄速度,远不是金江镇可比。
哪怕去年蛮族大战,今年还能有力气再行远征,可金江镇哪里有积蓄远征?
“万一孤注一掷呢?”
宁完我替皇台吉问道。
两人都是铁杆的汉奸,面对蛮族贵族的羞辱,都抱团的很,之所以这般。
不过是一唱一和的表演罢了。
“大军齐聚,粮草先行,不管是大军云集的迹象,还是聚集粮草,动静都无法瞒人。
先汗夺去抚顺之地前,聚集粮草各物资,也是以各种名义欺瞒大周将领。
甚至砍伐木料运回赫图阿拉城,用来缮治云梯、楯车等,担忧泄密被抚顺将领探得。
扬言用来修建马厩,甚至真的开始修建马厩。
重重手段,才瞒过了没有防备之心的大周将领,顺利的取得抚顺各地。
咱们对金江镇的一举一动都极其关注,他们如何能骗得过咱们?
只要金州唐清安不违背诺言,聚集粮草收拢大军,那么当咱们攻打锦州时。
这时他再来反悔,各种大军发军前的动作下来,没有一两个月是无法完成的。”
“还是有些风险。”
皇台吉迟疑道。
因为一两个月的时间,能不能打下锦州,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仍然想要金江镇唐清安旗帜鲜明的支持他。
“恕奴才放肆,大汗之想是不可能的,金江镇没有到这种地步。”
范文程恭敬道。
皇台吉没有怪罪范文程的放肆。
宁完我看在眼里,心里暗叹一声。
随着金江镇的崛起。
如今的蛮族再也不像以往那般,想打谁就去打谁,开始衡量自身的实力。
……
刘兴祚率领亲卫入了朝鲜。
应对朝鲜的两班贵族的宴请,同时开始接触驻守朝鲜的金江军将领。
他知道以自己的威望,没有节度使的调令,是无法指挥的动这些军头的。
也没有拉拢他们的意愿,双方心知肚明。
不过是认识一番,增加默契方便日后的行事。
以刘兴祚的能力,和这些将领很快达成了一片,明面上和气一团。
最后他才慎重的去见陶杰。
以金江镇在朝鲜的军力,如果需要动用军队,说明形势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几千金江军,最多也就是护住朝鲜国主的安危,稳住汉城形势。
所以真正能发挥作用的,还是陶杰此人。
“原来那朝鲜义军,如今的处境怎么样?”
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
陶杰心中讶然,对此人重视起来。
“不好。”
陶杰摇摇头。
朝鲜三部义军归国后,果然受到卫所军的排挤和索要自己的军士,又有两班贵族的打压。
因此比原来还要困顿。
“论这三部义军的战力,比起卫所军要强,不知为何不受人拉拢,反而被打压呢。”
刘兴祚对于朝鲜的局势并不十分清楚,所以详细的请教陶杰细末。
陶杰闻言笑了。
说来说去天下乌鸦一般黑。
把这番道理和刘兴祚讲解了一番,刘兴祚恍然大悟。
节度使在自己来前,告知朝鲜局势困顿的根本原因,是其内部的利益不够分。
结合如今自己在朝鲜的所见所闻,刘兴祚终于彻底明白了节度使所指。
又和陶杰谈论了一番,他做出了主意。
不日去了朝鲜南部,前后见了原来的朝鲜三部义军。
其中所谈不提。
等他再次返回汉城。
他的做派和原来金江镇的做法大为不同。
给人的感觉锋芒毕露。
原来朝鲜贵族,觉得和金江镇的人打交道,心中还认为是和上朝接触。
而刘兴祚话里话外,从来不提朝廷,只提金江镇。
而且也终于开始谈起正题。
那就是如今金江镇,今年向朝鲜索要的六十万石粮料,其中有三十万石,播种前就要运回金江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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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朝鲜如今还没有动静,三十万石粮料,是需要时间来征集的。
以朝鲜这般做派,到了约定的日期前,就算他们行动起来,也是无法按照约定日期前完成。
现在就要开始征集,才能如期供应。
刘兴祚已经明白,朝鲜两班贵族开始用拖字诀,不想完成承诺。
朝鲜两班勋臣,心里的确有不满。
当初金州总兵,如今的平辽候,是和朝鲜做好了约定的。
朝鲜每年供应金江镇三十万石粮料,但是哪年金江镇都不是要了两三倍之数。
这几年来,朝鲜又派兵,又派粮,还要供应金江镇。
朝鲜已经对得起金江镇。
终于。
有人见刘兴祚态度强硬,理直气壮的告诉刘兴祚,无法完成对平辽侯的承诺。
刘兴祚冷笑一声。
那人面色不变。
他这番言论,是背后有人支持的,他并不惧怕刘兴祚。
朝鲜国内如今百姓困顿,凭什么把粮食拿去供应金江镇,养活金江镇的辽民。
今年没提有战事,就算金江镇有军事计划,朝鲜也无力供应战事。
三十万石岁额,秋收后会如约运送。
而上半年的三十万石多要的粮食,则不会运送。
既然刘兴祚不讲道理,他们也不愿意讲道理。
刘兴祚没有理会他们。
随着老奴的死去,大周开始放松起来,朝鲜一样如此。
所以他选择了直接去找朝鲜国主。
得知刘兴祚求见,李倧犹豫了一番,到底还是见了他。
李倧知道刘兴祚的来意。
“殿下登基数年,可是认为地位稳固,不再需要金江镇的扶持,所以对金江镇的困难视而不见?”
刘兴祚不留余地,直接询问道。
“放肆,就是你们平辽候见到我们主上殿下,也是客客气气的,你如何敢这般无礼。”
忠仆太监林忠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