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这帮人进來之后就开始起哄,其中一个小子把手塞进嘴里,吹了一个尖利的口哨,还带拐弯的,惹得酒吧里所有人都扭头看过來。
“下去吧。”这帮人起哄道,还有人拿起空的饮料罐往歌手那边扔,女歌手躲闪着,但依然在继续唱,吹萨克斯的“孙红雷”往前走了一步,一米八八的身躯如同一堵墙般挡住了女歌手。
“马勒格壁的,还敢挡。”一个瘦的像猴子般的小子跳上去,冲着“孙红雷”大吼道:“你tm干什么的,闪开。”
“孙红雷”不动,放下萨克斯说:“大哥,给个面子吧,出來混都不容易,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在糖果献艺,唱得不好请您多包涵。”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给这个一米六几的瘦猴子点头哈腰,不但沒有获得谅解和同情,反而使瘦猴更加猖狂:“什么tmd献艺,不就是个破卖唱的么。”
说着,从旁边抓过一杯啤酒,刷地泼在了大个子脸上。
大个子依然沒有发怒,谦卑的点头说:“谢谢大哥赏酒。”
周围一阵哄笑,瘦猴更加得意,信手抓了一个酒瓶子,蹦起來敲在大个头上:“啪”的一声脆响,血慢慢的流了下來,糊住了眼睛。
下面一阵喝彩声,瘦猴得意洋洋的转身向下面挥手示意,宛如打了胜仗的将军。
大个子怔住了,沒想到对方出手这么狠,刹那间他的一双拳头握紧了,但是很快又松开了,那个女歌手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东西,从口袋里拿出面巾纸帮他捂住伤口。
瘦猴扭头过來,嘻嘻一笑,在女歌手屁股上摸了一把,女歌手尖叫一声,跳到了后面,这时候从吧台后面冲出來五六个穿着白衬衣的年轻人,看样子是酒吧的工作人员。
瘦猴的同伙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啥也不说了,直接抄家伙干,两帮人径直撞到一起开打了,酒瓶子、椅子、拳头、棍棒全上了,一时间乱成一片,惊叫声、玻璃碎裂声此起彼伏,酒吧的工作人员明显占了下风,被打得屁滚尿流。
靠近门口的客人都逃走了,在里面來不及逃跑的也都藏在角落里,那个大个子萨克斯手倒是机灵的很,拉着女歌手不停地闪躲着,但是绝不主动出击,他人高马大又是一脸凶相,别人倒也不敢來招惹他。
刘子光等三人坐在僻静处抽着烟看热闹,这种故意砸人场子的事情屡见不鲜,无非是看中人家的场子了,又不想多花钱,于是就采取这样一个无耻的做法,隔三差五派人捣乱,生意搞垮了再说。
“那个小子,挺有意思的。”刘子光指着萨克斯手说。
“怎么讲。”
“这人是个练家子,东北人、身上有功夫,女朋友被调戏,还能忍着不出手,一般人做不到的。”
“嗯,我看他那双手,也是练过的,不过这事儿也不稀奇,这种人身上指不定背着几条命案呢?所以才低调。”卓力悠悠的说。
“哥几个,咱们也上吧。”贝小帅看人家打的热闹,一脸的跃跃欲试,当即被刘子光喝止:“你省省吧,好歹也是当老大的人了,还冲在第一线打打杀杀的,像什么话。”
正说着呢?那个大个子出手了,他趁别人不注意,一伸手揪住了刚才那个瘦猴,照着后脖颈子就是一记手刀,然后女歌手也抄起酒瓶子朝着瘦猴的脑袋敲了一记,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酒吧里灯火昏暗,打的乱七八糟,除了刘子光他们,谁也沒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忽然警笛声响起,他们两人脸色一变,赶紧开溜。
刘子光拍拍卓力和贝小帅的肩膀,三人径直走向酒吧洗手间,从一堆杂物后打开了后门,悄然离去。
以往打架斗殴,警察都是姗姗來迟,这次來的却相当及时,出警的是治安大队和防爆大队,十几辆警车将酒吧大门团团围住,穿着黑色防爆盔甲的警察拿着警棍和盾牌虎视眈眈,一队队涉案人员全都带上手铐押了出來,连那些无辜的酒客也不例外。
“苗头不对啊!”刘子光暗暗说道,在人群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老相识杨峰,这小子显然已经升了官,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指挥这个指挥那个的。
“走吧,沒什么好看的了。”三人原路返回,走了一段距离,前面警灯闪烁,是交巡警在临检,刚才从酒吧里逃出來的大个子和女歌手也被扣住要看身份证,大个子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哪能拿得出什么证件來。
刘子光一看老宋正坐在警车里,于是便走了过去,喝了声:“宋大队。”
老宋也看见了刘子光,整一整警服下了车,点头致意:“刘老师,散步呢?”
刘子光笑笑,指着那大个子说:“那是我朋友。”
老宋点点头,冲那边一摆手:“放了。”
警察立刻放人,刘子光也不多说,和老宋握握手,说你先忙,我走了。
走了几十米远,身后突然传來一声喊:“大哥。”
回头,正是大个子和女歌手,两人都以感激的目光看着刘子光。
刘子光冲他俩笑笑,转身离去。
……
糖果酒吧斗殴案很快有了结果,酒吧老板被拘留,几个酒吧员工可能要劳教,可怜这位老板接手酒吧还能三个月,就面临牢狱之灾,还有大几万的赔偿金,真是倒霉至极。
酒吧大门上贴着一张“正在盘点”的纸条,但是走近一看,里面根本沒人,破烂桌椅和酒瓶子碎片扔了一地,天花板上的吊灯低垂着,灯管依然亮着,发出兹兹拉拉的声音,不时闪一两个火花。
昨晚那位萨克斯手和他的女朋友站在酒吧门口,怅然若失。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工作,就这么丢了,咱们怎么这么倒霉啊!”女孩说,一口哈尔滨味的东北话很是悦耳。
“沒关系,咱们可以再找。”小伙子将装着萨克斯的箱子往肩上一背,继续朝着下一家酒吧走去。
來到下一处酒吧,进去找到老板谈驻唱的问題,正在谈的时候,忽然门外进來几个人,正是昨晚大闹糖果酒吧的那些痞子,其中一个就是瘦猴,脑袋上还缠着绷带,歪戴着鸭舌帽,自以为很有周杰伦的风范,他一眼就瞅见了大个子的萨克斯手,当即大喊一声:“昨天就是他打得我,兄弟们,抄家伙上。”
一群人蜂拥而上,大个子拉起女朋友的手就跑,无奈女朋友穿的是高跟靴子跑不快,眼看就要被追上,大个子迫不得已,挥拳打去,一拳一个,中招的连哼都沒哼一声就趴下了,可是对方人多,陆续又有几个人拿着棍子跑过來,大个子不敢恋战,拉着女朋友就跑。
跑啊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两人终于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忽然对视一眼,又哈哈大笑起來。
旁边就是淮江,一江秋水向东流,江滩上长着茂盛的野草,星星点点的小白花点缀在草丛间,很美。
“呜“一声长鸣,满载着煤炭的平底船劈开波浪向前驶去,女孩撒娇的说:“猩猩,我饿了。”
大个子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掏遍了,只掏出一块五毛钱來,愁眉苦脸的说:“小眉,咱们只剩这点钱了。”
女孩傻眼了:“昨天不还有一百多块么,怎么花的这么快,是不是你买酒喝了。”
“沒有,那一百块付了房租,然后昨天晚上咱们又吃饭花了一些钱,本來以为今天能先找老板预支一点的,沒想到哥几个都进去了,沒办法,咱们只有饿着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彼此都听到了肚子里的咕咕声。
忽然大个子神秘的一笑,拉开了萨克斯的盒子,变戏法一般从里面拿出一截黑面包來,说:“幸亏我还有神秘储备。”
“哇,列巴,你哪里弄的。”女孩拿起黑面包惊喜的看着,闻着。
“上次买的,沒吃完,我特意留着的。”
“真好,猩猩你真聪明,可惜太干了。”
“好说,我马上买水去。”
大个子跑到江岸上找了个小摊,花一块五买了瓶纯净水,颠颠的跑下來,一伸手:“來,格瓦斯到。”
女孩接过纯净水,脸上却已经泪落滂沱,她低声说:“猩猩,咱们得罪了人,酒吧生意是沒法做了,要不然,我去……”
大个子猜到了她想说的话,毅然道:“不行,咱们好不容易逃出來,怎么能重操旧业,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想好了怎么赚钱。”
……
华灯初上时分,夜市开始出摊子了,三轮车如同过江之鲫一般涌上來,放下篷布支架,开始搭棚子,支炉子,摆上小桌子小板凳,菜肴蒙着保鲜膜放在案板上,以供客人挑选。
七点钟之后,陆续开始上人,夜市也进入最热闹的阶段,很多卖艺者背着吉他、电子琴走进各个大棚,拿着打印的歌单,请客人点歌,唱一首歌两块钱,一夜下來,也能赚个几十块辛苦钱。
萨克斯手和他的女朋友也來到了夜市,毕竟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卖艺,有些扭捏,有些尴尬,但是为了生存,还是放下了尊严,拿着歌谱,陪着笑脸,在烟雾缭绕,人声鼎沸的餐桌中穿梭而行。
“喂,卖唱的,给我唱首歌。”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客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