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玺兄……”颜凌天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鲠在喉。
妖王天玺抱起了襁褓中的凤非白,怜惜的『摸』了『摸』他的脸,自己并不是不想看着他长大,只是没有这个能力了。
“颜兄,你可愿帮我一个忙?”妖王天玺看向颜凌天,目光中带了些恳请。
“我这命还是你给救回来的,若是你信的过我,那就直说吧。”颜凌天点了点头看向妖王天玺。
“微儿她出身尊贵,可是你也知道,她已经不在皇室,自身也无法召唤武灵,我儿还小,还望颜兄能帮我好好照顾他们母子。”妖王天玺目光留恋的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心爱的人带着万般的不舍道。
“我定会尽全力保护他们母子的。”颜凌天重重的点了头。
几天过后,颜凌天在一个清晨,听到耳边依稀有声音道:“他们母子就拜托你了。”
待他睁开眼睛,床边襁褓只有跟常人无异的婴儿,跟一颗心形的红『色』水晶。
颜凌天知道,这就是妖王之心了。
他抱着孩子等了很久,襁褓里的婴儿不哭也不闹,很是乖巧的看着他,天『色』也渐渐开始转暗,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凤熹微。
像是从梦中惊醒,凤熹微一下子便从床上坐起,只一愣神,便回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颜凌天。
“熹微……”颜凌天有些沉默的把孩子递上前去。
凤熹微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婴儿,原本孩子『毛』茸茸的耳朵跟尾巴已经不复存在,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
天玺他已经将他的妖根去除了吧。
从颜凌天手中接过孩子,凤熹微把头轻轻的埋在了孩子的襁褓里,再一抬头已经是泪水涟涟。
“你为什么不拦住他?”凤熹微的声音带了些嘶哑,像是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一般看向颜凌天。
“我……”颜凌天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虽然这是妖王天玺自己希望的事情。
但是面对爱人的离开,任谁也无法接受,所以他根本就无法回答,也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凤熹微。
“罢了,这是他的选择,我早就知道他就是这样,只要他决定的,就没人能改变。”凤熹微合了眸子,紧紧的抱住襁褓里的婴儿,像是在用尽力气互相取暖一般。
“这是…天玺…他在走了之后留下的,你且好好收着吧。”颜凌天将妖王之心拿给凤熹微。
在这之后,他就一直照顾凤熹微和凤非白母子,但是他的毒『性』之前都是靠天玺将它压住,天玺去世之后,他的毒『性』渐渐又开始复发,间歇『性』失忆。
终于在一天,他的记忆完全没有了。
“在那之后,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颜凌天摇了头,满是愧疚的望着凤非白,他对这个故人之子有着太多的亏欠了。
星耀之华的毒如果没有根除,发作起来很是不稳定。
他不知道怎么跑到六道黄泉,对这个包裹也仅有模糊的印象,他记不清手里的包裹是谁拿给他的,却潜意识中知道这个包裹的重要『性』,牢牢的将它抱在了怀里。
凤非白想过父亲抛弃他们母子的各种理由,他也想过母亲一定是被他伤害至深,才会从来不说父亲的身份。
面对着一种情况,他却觉得内心越发酸涩,也许自己是那个多出来的,不该被爱的人吧。
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生,也许父亲可以多陪母亲一段时日,母亲也不会那般接受不了,在他还那么小的时候便离开人世了。
他曾经恨过这个给予他生命的男人,现在,他却着实的恨上了自己,觉得之前自己那盲目的恨意真是太可笑了。
原来都是因为他。
凤非白袖子下的手越发的攥的紧,表情像是与平日并没有什么两样,站在他身边的宁卿卿,却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波动。
颜凌天见凤非白半晌都没做出反应,便只得上前一步将妖王之心与画卷递了过去,道:“如今,这些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眼前的妖王之心还在熠熠生辉,凤非白小心的把他轻放在一边,有些艰难的再次打开了画卷——
端坐在樱花树下明眸皓齿的女子笑的明艳动人,他从来未曾见过母亲笑的如此爽朗,在他的印象里,母亲的眼眸里透出的都是哀伤,就连笑都带着无可奈何。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母亲所有的不开心,都是来源于谁。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母亲的郁郁而终,都是因为谁。
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但是,那又如何,他是父亲拼命保护下的孩子,也是母亲怕带给他阴影从来都不愿说出,自己消化一切痛苦,只为让他做个无忧的孩子。
他,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
宁卿卿看着一动不动盯着画卷的凤非白不由觉得有些心疼,想要打破他自顾自沉溺在悲痛中,便道:“颜叔叔,你可能画出非白父亲的容貌?见不到他倒是觉得有些可惜了。”
“我倒是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了。”颜凌天拍了拍脑袋便对凤非白道:“可否将画卷先拿给我。”
凤非白把画卷递去。
颜凌天点了火便往画卷上烧去,凤非白皱眉,却没有去抢。
见在火舌『舔』砥之下,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渐渐的在画卷上显现出来。
等火苗完全熄灭之后,画卷不仅完全无损,而且在长明公主的身畔还多了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俨然便是妖王天玺,画中人的眼睛在望向长明公主,满是深情。
画中人同凤非白一般身着白衣,神态尊贵,风姿『惑』人,湛然若神,与身边的女子站在一起如同画中仙一般,只是看这画便能感觉到二人的情深意重。
这就是妖王天玺吧,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保护这自己深爱的人。
看到凤非白的表情,怀木兰与宁修平对视了一下,便轻声道:“颜兄,院中略备清茶,还请随我来。
等颜凌天他们从屋中出去,宁卿卿便走上前去从后面环抱住了凤非白,她现在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却希望自己陪在他的身边会让他觉得好过些。
“我没事。”凤非白放下手中的画卷反手将宁卿卿抱在怀里,这个时候,她在真好。
这是他现在触手可及的温暖。
“非白,你要答应我,无论你心里想什么都要告诉我,不能一个人放在心里闷着。”宁卿卿把头埋在凤非白的怀中闷声道。
“好,一定不会瞒你。”凤非白轻拍着宁卿卿的肩膀,低声道。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一定。”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宁卿卿见凤非白并没有想要倾诉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出言道:
“我知道你有心结尚未解开,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太过苛求自己,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对于你父亲母亲来说,你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他们最珍贵的宝贝,这是你父亲处于对你的疼惜才做出的选择,你千万不要因为如此,便把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到自己的身上。”
凤非白有些沉默,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宁卿卿,因为他既不想假意的应承她,有些话暂时也不知道如何说出口,毕竟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时间自己消化的。
一家人总算团圆了,他的父亲也没有背弃他们母子,而是用生命在保护他们。
比起那些岁月里,他以为的父亲形象来,要好上千百倍都不止。
虽然他不是人类,但是比起人类父亲的爱,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
他是幸运的。
他没有被遗弃,这个曾经让他觉得冰冷无比的世界,也正开始渐渐温暖起来,像是那些不好的,被谣传被诅咒的一切,只不过别人偏听偏信之后,说出来的不幸。
抬眸看了一眼宁卿卿关心的眼神,安慰的一笑,道:“我会尽量的。”
“那就好。”
凤非白紧了紧拥着宁卿卿的手臂,他当然知道她的良苦用心,只是一时之间他认为了十几年的事情一下子被颠覆了,很多种感情夹杂在一起,让他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而已。
“哎哟,娘亲可把我给饿死了。”宁卿卿觉得银丝袋动了动,就只见肉肉抱着凤凰精魄从里面滚了出来。
这凤凰倒是醒来的越发频繁了,休息的时间也开始渐渐缩短了。
从银丝袋中出来,肉肉便从一旁的盘子里拿到点心就开始啃,边啃边咕哝道:“娘亲,这笨鸟有话给你说啊,所以我就给你把它拽出来了。”
凤凰很想冲肉肉翻白眼,明明就是她自己饿的受不了才跑出来,怎么就都赖在它身上了?
它是跟宁卿卿有话说,但是不是现在好啊?打扰别人卿卿我我这种没素质的事情,高贵的凤凰才不想做,看看旁边这个男人想杀人的目光,啧啧。
“发生了什么?”宁卿卿好奇的看向肉肉跟凤凰,现在可千万不要平底波澜才好。
凤凰轻睨了一眼旁边的凤非白,说道:“我只是告诉一下你身边的傻小子,这妖王之心可别被他埋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