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面色倒是没有胡宛那么焦急，她正要说明缘由，天地间传来清凌凌的女声回荡。
带了……规则之力。
“神迹只是书中事，凡尘不留修仙人；前尘奇事多无数，转念心头尽忘之。”
“敕令，遗忘。”
马车上三人沉默，跟在身侧的猫猫狗狗悲伤的哀叫一声。
它们感应到心头属于小仙女的印记，消失了。
小仙女，不在了。
“喵呜——”
“汪呜——”
天空洋洋洒洒开始下雪，马车内三人泪流满面。
“诶？松儿，师姐，你们怎么哭了？这么舍不得京城吗？”
“师姑，我没哭啊，是你跟师父在哭。”
松儿泪眼汪汪，给师姑擦了擦脸，结果刚擦完又哗哗流下来。
她干脆不管师姑，团坐在一边，抱着三花猫嘤嘤流泪。
国师木着脸给自己擦泪，深深叹了口气。
“遗忘之泪，松儿你看，今日过后，皇上都不会记得我们的存在了。”
天地有规矩，在这方世界修行的人就得遵守。
她们国师一门更要遵守。
因为创建门派的仙人，原本就不允许她们在人间出现。
只不过她们的修行很需要信仰，在二十年前再也撑不住了，门内爆发了一场内乱，一派主张下山救世，一派依旧主张避世修行。
那一场内战，门内师父与大师姐身陨，三师妹叛变，勾连外敌被她击杀，总共八人的门派，如今不过五人而已了。
师父便是主张下山救世一派，临坐化前，留下师训，门内弟子不日便可下山，但若天地示警，则立刻回门派避世不出。
饶是国师杭月，都从未料到真有一天会遇到天地示警，原以为就是师父在交代最后的底线啊。
“哈哈哈天地示警？天地示警了——”
出了城没多远便听到有疯癫的女声远远传来，杭月面色一凝，这声音？
“大师姐，我怎么听着像老三？”
胡宛也皱了眉，怎么听着像老三的声音？听错了吧？可不对啊，她与老三朝夕相处多少年了？同吃同睡的，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一声鸡脖子嗓门？
还有，老三不是被师姐清理门户了吗？
杭月撩起车帘，发现正是她们要去皇城山的那条路上。
“过去看看便知。”
马车笃笃，摇摇晃晃一路到了密林。
“哈哈哈——祖师示警了，她让我们回去——让我们回去呜呜呜——”疯癫的女人笑着笑着又嚎啕大哭。“我回哪啊？我去哪啊？呜呜呜——”
胡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敲，鸡脖子嗓子突然疯癫，鸡皮疙瘩撒了一地啊。
杭月与胡宛进了密林，让松儿留在马车上。
“我也是门中人，我也要去啊师父。”松儿抗议，但是被镇压了。
胡宛也觉出了不对劲，当然不能让她跟去送菜，故意虎着脸。
“你师父与师姑不一定干得过对方，你去只是多了个塞牙缝的，留这里，好歹我们逃回来还能靠你带我们回去呢。”
松儿呆滞：“啊？那，那松儿等师父师姑回来？”
“嗯，乖。”
胡宛一秒笑开，揉了揉她头上的小发包。
转头拽着杭月的胳膊就往密林里拖。
“师姐，走了走了，咱们去看看。”
要是真是老三死而复生，也还是只有大师姐能制裁她。
杭月：……
显然，杭月是胡宛眼中的金大腿，护身符。
“示警，对，示警，要回，要回去。”
杭月二人循着声音一路寻找，终于在个小小的树洞中找到了人。
“紫衣？”杭月愣愣的盯着眼前，整个人蜷缩在树洞里，此刻已经渐渐透明的‘人’。
胡宛抿唇不言，拉住了大师姐要过去的脚步。
紫衣，也就是她的三师姐，与她一起长大的……叛徒。
对方现在的形体，是厉鬼的模样……
她刚刚真是猜着玩的啊。
紫衣抬头，癫狂的神色在杭月一声轻唤中渐渐回神。
“大师姐……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双眼又开始血红。“不，你不是大师姐，大师姐已经被我杀了，你不是。”
她瑟缩着往后退，但是树洞哪里有空间给她退的？
“我背叛了师父，背叛了师姐，我背叛了所有人，我助纣为虐哈哈哈——”
她流着泪又开始狂笑不止。
“可笑啊，我到了魂飞魄散这一刻，到了这一刻！我才清醒，我才清醒哈哈哈——我该死，我该死——”
“你就是该死！”
杭月还要再开口，却被胡宛一声厉喝止住了脚步。
“宛宛。”
“大师姐你不要心软好不好？她害死了师父，害死了吴真大师姐，害的我们全门派的人心中都有了心魔，还不够吗？”
胡宛双眼通红，恨得咬牙切齿。
“你忘了吗？厉鬼没有怨气早就消散了，她恨我们，恨了很多年，当然巴不得我们都死了，又怎么会今天特地等在这里堵我们？”
她愤恨的瞪着渐渐冷静下来的紫衣。
“你身上罪业滔天，能后悔才是天方夜谭，你这鸡脖子嗓子我真是越听越讨厌。”
紫衣突得冷笑，双手一边聚起一个血红舞球，其间清晰可以看到红色骷髅头狰狞的穿梭其间。
“哼，知道还来，还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区区两个五段巅峰还不够。”
血红色的红光映着她的脸，双眼已经成了鲜艳的血红色。
胡宛说的的确没错，天地示警响起，她就知道杭月会从这里回师门。
魔神消散了，她的身躯也被顾甜碾成了齑粉，不日，她也即将魂飞魄散。
但是如果能吸收了杭月五段巅峰的魂魄，她就能稳住最基本的鬼体，不过就是要重新修炼而已。
现在更好了，还有个五段巅峰的胡宛，她只要吸收了这两人的魂魄，重修都省了，说不得还能凝聚短暂的身体。
如果有实体，狩猎更方便。
杭月眼神淡淡，双目中有着慈悲之色。
心中有那么一刻无比庆幸大佬助她直升炼气一层，到了仙人之境。
上古修真传中记载的炼气一层或许没什么大用，但是她们国师一门啊，可不一样。
毕竟，修真界炼气一层什么都不会，但是，她自跨入炼气，便有了沟通天地的神通……
胡宛熄了怒火，自觉站到了师姐身后。
紫衣想扑上去，但是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她试着动一下身体，还是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我怎么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