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上官云离示意小道士们为在座的所有人面前的酒杯都满上,然后举杯道,
“各位,无论我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如今坐在同一个酒席上,也可以说是有缘份,就让我们先满饮此杯吧。”
听他这么说,那些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没敢动。
上官云离料到他们会如此,便也没在意,只是冷笑一声道,
“怎么?各位有胆子冲上我们剑门,现在却连喝杯洒的胆量都没有了么?”
“上官掌门,”
终于,那董齐开口了,
“在下想听你一句实话,这顿酒宴是否就是给我们‘送行’的饯行酒呢?”
听他将自己内心所怀疑的事情给说了出来,那些人都抬头看着上面那个能够主宰他们性命的人。
上官云离瞟了董齐一眼道,
“你的意思是担心、喝了这杯酒后,我就会下令杀了你们?”
“难道不是么?”
董齐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反问道。
见他们都用惊恐的眼神望着自己,上官云离将手中杯放下、然后道,
“那好吧,我倒是想听董盟主说说,我为什么要杀你呢?”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董齐索性放开胆子说了起来,
“我们聚集在一起围攻剑门,破坏了剑门的产业、还杀害了不少你们剑门的弟子,之后还囚禁了掌门你,打伤了殷大侠,做了这么多事情后,你们又怎么能不恨我们呢?!”
“哦,说的不错啊,”
上官云离忽然拂掌而笑、道,
“这么说,就算是本掌门杀了你们,你们也都没有怨言喽?”
“我……”
此时董齐才发现,自己竟然将自己的罪状历数得清清楚楚,还真是不打自招了。下面这些人听了后、均气恼地狠狠瞪着他,却也不敢开口说什么了。
上官云离扫视了他们一眼道,
“那么我再问你,你们之所以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是与我们剑门有深仇大恨么?还是有利益之争、权力纠纷?就算是我大师兄殷云明与在座的某些人有过冲突,可他真的就引起你们对他如此的忌恨、以到要将事情做到如此之绝么?说到底、你们也不过是受了他人的挑唆,怀着占些便宜、分杯羹的心态,不是么?”
“我们……”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直入肺腑,让这些人均无言可对,只得面面相觑,有的还把头低了下去。
停了停、上官云离才又道,
“如今那个罪魁祸首郑天德已被我们擒获,而且他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可你们在坐的各位就真的没在这些日子中有所反思么?”
“上官掌门,”
董齐此时已变得垂头丧气,无奈地道,
“我们又何尝没有后悔呢?那郑天德将我们鼓动起来、却又让我来做这个什么盟主,拿我当了挡箭牌,见事不妙时又第一个打算溜走,我又不是傻瓜,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明白他的意图。可是大错已经铸成,剑门的弟子有死有伤,殷大侠也被董某伤的那么重,就算是我们后悔又有什么用,难道说、上官掌门你还能轻易地放过我们不成?”
“是啊,我们剑门弟子确实被你们所害,以至到现在还沉浸在悲伤之中,”
上官云离声音变得沉重,可又忽然将话风一转,
“可是我敢说你们的亲友之中也有不少命丧此地、不是么?到头来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
这句话一出,那些人中真的有些开始伤心起来,还有不少人摇头叹息。
董齐的声音更加的沮丧、道,
“上官掌门,我们确实错了,是我们不好,可事已至此、我们又能怎么办?”
“如果你们肯解散这个‘断剑盟’,各自回家安生渡日,本掌门就放你们离去,你们看如何?”
上官云离很平静地看着他们问道。
董齐当时就愣住了,一时间竟没有回答。这时坐在他身旁的一个穿着红袍的大汉忍不住问道,
“上官掌门,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放过我们?”
“当然是真的,条件是你们要取消这个结盟,各自散去,以后不要再惹事生非,你等能否做到?”
上官云离依然平静地问着。
那红袍大汉大声道,
“这点儿小事我们当然可以做到!感谢上官掌门宽宏大量……”
“等等!”
他的话尚未说完,却被董齐一把拉住,
“六弟且慢,如果我们做出了保证,上官掌门又如何来保证你们日后不会在我等散去后,分别铲除以绝后患呢?”
“你个混蛋,还敢怀疑我们!”
一旁的左云鹏早就气愤不平,听他这么说当时是火冒三丈、大声骂道,
“若依着我、早就把你们都宰了,还会等日后算账那么麻烦吗?!”
这几句话虽然不多、却十分的犀利,让那些人顿觉得脖子后直冒凉风,那董齐也瞬间没了声息,大气儿都不敢出了。
见他们不再说什么,上官云离方缓言道,
“董盟主的疑问、本掌门也可以理解。这样吧,如果你们肯答应我的条件、并遵守誓言,本掌门愿率剑门所有弟子退出中原,你们看如何?”
“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邱元靖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董齐愣愣地问道,
“上官掌门,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江湖中再无‘断剑盟’,那么同时也就再无‘剑门’,本掌门要带领门下弟子从中原退出,退到塞外,以绝各位的后顾之忧。”
上官云离一字一顿地将这番话再次说了一遍。
董齐惊得已经站了起来,
“果真如此,我们定当遵守承诺!”
“好,一言为定!”
上官云离忽然起身、绕到霞清的桌前,撩袍跪倒在地,
“霞清掌宫,晚辈上官云离替所在剑门弟子,请求你收留!”
“哦?”
霞清当时真是吃惊不小,看着跪在眼前的年轻人、心中惊喜交集,
“上官掌门,你是说、愿意投奔到贫道的门下?”
“正是,不知前辈可否愿意收留?”
上官云离再次恳求道。
原来是这样,好一个各方面都要周到的万全之策——
邱元靖终于明白了这位年轻掌门的用意,如果只是放了这些家伙,那么做贼心虚的他们日后难免再生事端,可如果剑门回到武当,也只能将这种猜忌带到武当,丝毫不会令其消减。所以只有干脆从中原离开,虽然碧落宫也是声名远扬,可毕竟相隔万里,可以说是彻底断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想罢,邱元靖起身笑道,
“好啊、好啊,我们武当祖师张真人出自碧落宫,而剑门出自武当,如此一来,剑门投到碧落宫门下、这也算是认祖归宗,本是可喜可贺之事。霞清兄,难道你还不愿意么?”
“贫道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好事,”
此时,霞清已面带喜悦地站起身来,
“贫道当然会答应了,似上官掌门这样的少年俊才,愿屈尊投到贫道门下,贫道正求之不得呢,又怎么会不愿意?”
“如此,弟子上官云离替剑门弟子拜谢掌宫收留之恩!”
说着,上官云离端端正正地向霞清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面向那些不明所以的家伙们、说道,
“这位是辽东碧落宫的掌宫霞清真人,我们剑门弟子如今已投奔他老人家,即会随他前往辽东,从此‘鹤峰剑门’的名号已不复存在,这就是我对你们做出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