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朱棣带着那一千轻骑偷袭成功后,见南军果然溃不成军、便率领手下骑兵冲向敌阵、高喊,
“放下兵刃、本王绝对不杀!”
这一声喊、传出很远,那些南军将士们听了顿时惊呆了,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位身先士卒、威风凛凛的、而且看起来还很年轻的将军,竟然就是燕王殿下朱棣。
有许多本就不愿作战的士卒开始丢弃了手中兵刃,而朱棣果然对放下兵器的士卒不再理会,引手下亲兵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杀向更前面的南军,不消片刻已有大批的敌方士卒缴械投降。
正向前杀着,忽听耳边有人高喊,
“殿下!燕王殿下!”
“嗯?”
朱棣只凭听声音、就已知道来的是张玉,扭头一看、果然见是他同谭渊并马飞奔而至,因为不见另一员爱将,连忙问道,
“朱能呢?他在什么地方?”
“朱能这家伙,”
张玉有些生气地道,
“刚才他说他看到耿炳文的帅旗了,带了不足百余名轻骑去追,连等都不肯等我一下就跑了!”
“哦、是么,”
听了这话,朱棣真是又好笑、又有些急,那朱能只带着百余人就去追赶数万人,他这胆子可太大了,连忙对张玉道,
“你安排几名副将、负责收编降卒和被俘的人。记住、就说是本王的钧旨,都是我大明的将士、对真心归降的找地方安置好,被俘的人严加看守、绝不许虐待,如有违反、军法从事!”
“遵令!但是、殿下您干什么去?”
张玉点了点头后、又问道。
朱棣知道这位心腹爱将、时刻都牵挂在自己的身上,便道,
“我和谭渊去接应一下朱能,你安排好后、随后带兵来追我们吧。”
“好的。”
答应了一声、张玉连忙下去安排,大概是不愿意多耽搁时间吧。
朱棣心中担心着朱能,立刻同谭渊合兵一处、随后向溃散的南军追了下去。
而那朱能却根本没有象他们这样的顾虑,事实上、虽然开始他还带着差不多有百名部下,可追来追去、又掉队了不少,最后只剩下三十余人,所以在通往真定的溃败大路上、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奇怪的场面,几万人马在前面仓皇而逃,可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只有三十几个人。
此时,南军已经逃出了很远,大概所有人也都跑得有些累了,脑子里也开始清醒起来,而耿炳文在几次努力想将全军稳住后、这回终于算是有了些效果,当老将军有时间回转身来、看身后的追兵时,才发现自己的几万大军、竟然被一支只有几十个人的队伍追击着,心中顿时又气又恨、下令道,
“整顿人马,把那几十个人给我抓住!”
可随后追到的朱能却一丝一毫的胆怯都没有,虽然见南军的这些人不再逃了,可那面帅旗就在眼前,便将手中长枪一横喊了一声,
“兄弟们!朝帅旗那里冲!”
说完、提枪纵马直朝那几万人冲了上去,有他带头儿、身后那三十余名勇士们也跟着毫无惧色地冲向了敌阵。
其实、在南军中的将士们中有一种占着主流的想法,就是他们在打一场根本说不清的、近乎是闹剧的战斗,这边是当皇上的侄儿,而对面是皇上的亲叔叔。这叔侄之间打仗还真的不好说,尤其是皇上还下令、谁都绝对不许伤害他的叔叔,更让人觉得很有可能打着打着、人家就又和好了。你说、如果在这样的战役中真的丢掉了性命,实在是太不值得了,所以南军这边根本就是无心恋战、更谈不上什么军威势气。
此时,眼见得对方那三十几个人、不要命般地纵马杀向了他们这几万人,南军士卒谁都不想做这冤枉鬼,顿时再次如潮水般四散奔逃,结果、耿炳文刚刚整顿好的阵型又被冲乱了,弄得老将军啼笑皆非,索性率领余下的人马拼命地逃向了真定城。
南军一直败退到真定城前、从各城门拥进城中,然后耿炳文下令紧闭城门,无论如何都不肯出来,当然了、凭着三十几人想攻下城池是根本做不到的,朱能也只好做罢。
此时、其他各路将领也都纷纷赶到,朱棣在谭渊的陪同下追了上来,见他毫发无损、才长长的松了口气,道,
“我说朱能啊,你还真是一身是胆,让本王都担心死了。”
“多谢殿下挂怀,”
朱能也笑了道,
“可如今耿炳文逃进真定城中、若死守着不出来又该当如何呢?”
“这个么……”
朱棣想了想、道,
“你们还是陪着本王看看再说吧。”
说着,带领大家登上一处高坡,向真定城上眺望着。
与此同时、耿炳文也在城中整顿人马、清点人数,结果才得知前来汇合的左路军还没到战场、便被伏击,此时只有残兵败将也逃入了真定,而且右路军也被燕军大将丘福杀得惨败,整合了左中右三路人马,南军剩下的尚有不足十余万人马。不过、好在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守城门了,而在守城的这方面、正是耿炳文所最擅长的。
终于安下心来,城楼上的南军中忽然有士卒用手指着对面、惊呼道,
“快看,那就是燕王吗?!”
“是啊!一定就是他!”
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城楼上都传遍了,所有人都拥到城墙边向远处张望着。耿炳文听着这一阵的骚动,好奇心也被引了上来,转身走上城头、顺着军卒们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箭远开外的地方、燕军人马聚集在一座高坡旁,而在那坡上、“燕”字帅旗迎风招展,旗下有七、八个人,但看得出最中间的应该就是主帅。
没有想象中的金冠、也没有心目中的紫袍,有的只是十分合身的铠甲、以及一件素淡的战袍——
耿炳文看着对面的那个人、不禁发出一阵的感叹,当年的少年人已经出落成如此的人物了,即使是很朴素的衣着、也没能掩盖住他的雍容气度,看来自己是彻头彻尾地输给了这位后辈,既然如此、那么也不必再矫情下去,凭着这数量并不少的十万余人,坚守住这真定城还是不成问题的,至于出城反击这样的事、以后就不在考虑的范畴之内了,既然捉他不住,那么这仗也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