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奇呲了呲牙,何九看似豪迈自信,但向来没有“狂”名,应该不会做出如此自不量力之事。
即使不算王思远和江芷微,兴云之宴到场的人榜高手怎么也得有四五位,毕竟自己和严冲肯定会去,若他像白七姑一样,同时挑战自己等人,必将面对前后左右的外景杀招,撑不了几息就会败北。
当然,若他是借此突破,那又另当别论,反正输赢不用放在心上。
孟奇和严冲都不奇怪白七姑和何九为什么要挑人榜前十者为磨刀之石,毕竟他们同样属于这个层次,正面交手的情况下,普通的半步外景已然不能对他们造成太大威胁,完美晋升的半步和初入的外景又与天人合一者有着极大的鸿沟,没有挑战的可能,只会徒劳无功。
纵使他们能从家族门派里找出几个普通半步与自己切磋,但自家之人,总是少了那么一点真正交手的感觉,还不如举办宴会,邀请与自己实力相仿或相差不多的人榜才俊——为了纯粹的胜利,为了名声,孟奇等人往往都会全力以赴,只比生死相搏略差。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米家牵头举办郢城武事,看来藏有私心,乃为白七姑的晋升创造机会,愚兄失察了。”王载对孟奇传音入密。
孟奇是他邀请参与的,结果被利用,成为白七姑的磨刀石,修炼“浩然正气”的王载自然过意不去。
“无妨,王兄不用介意,能适逢其会,感受天人合一者打开眉心玄关,于我而言也是难得的积累。”孟奇毫不在意道。
这是大实话,那种气势的攀升。元神极限的冲击,生死玄关的打开,以及精神蔓延。内天地与外天地法理自然产生的纠葛和变化,都让孟奇颇多体悟。尤其后者,属于天人合一者晋升特有的异状,近乎内外交汇,寻常难见。
直接从天人交感晋升,同样会有异象,但顶多风起云涌,电闪雷鸣,自己身体出现少许基于内天地和武功特征的变化。哪能像白七姑一样,内景外显,勾动天地,引发厚土之力,让方圆百丈内的高台齐齐下陷一寸。
而且白七姑晋升时,眼角细细的鱼尾纹消失,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一下年轻了十岁!
王载感叹了一声:“天人合一者晋升果然不比寻常,我宁愿蹉跎几年,不达天人合一。绝不进阶。”
能入人榜前二十,谁不是心高之辈?岂会想着基础不稳,止于半步。或者外景前几重天。
当然,世事难料,有的时候,往往会出现危险和磨难,由不得人耐心寻求天人合一,必须强行突破,亦有那种执着于天人合一,结果起了心魔,十几年未曾达到。最后只能黯然放弃的。
武道之路,布满荆棘。从不会一帆风顺,天才如苏无名。亦有死关三年的折磨,被人怀疑坐化于内。
王载的感叹没用传音入密,在场之人皆能听到,严冲泛起一丝笑容:“天人合一也有高下之分,无形剑、算尽苍生几年前便已达到这个境界,但他们都未晋升,宁愿蹉跎,也要初步想清楚自身的道路,嘿,玄关无悔……”
在天人合一阶段,初步想清楚自身道路不会带来太大的实力提升,但于日后而言,却是重中之重,能成宗师者,大部分都经历过这个阶段。
严冲之话压得很低,没有让附近之人听到。
“于天人合一时初步想清楚自身道路”几个字看似简简单单,谁都能说,但没有真传,没有家族门派出过类似人物积累的经验,绝大部分人都会一蹴而就,不停留思考,严冲自己也是历尽磨难,方才知晓这方面的经验,岂能弄得人尽皆知?
法不可轻传!
“说来也怪,从真实的境界来说,九窍之后便是半步,没经历和接触,谁能想到还有细分,嘿,天人交感是九窍,天人合一也是九窍,九窍之间的实力差距简直有天渊之别,六扇门战报里可不会详说。”楚云羽笑了一声,转而道,“你们说无形剑会不会学白七姑,独战几人?”
孟奇道:“应该不会,我怀疑何九是从排名最低的挑战起,慢慢积累气势,经过车轮战后再与王大公子交手,藉此突破。”
王载沉吟了下,若有所思地道:“排除算尽苍生和绝剑仙子,也不是不可能,东海剑庄的‘无形无相剑气’号称群战前五的功法,何九曾经杀过三个九窍的联手,当然,都是人榜十几实力的九窍。”
这……孟奇轻吸口气,还有这等事情?
他对东海剑庄的功法了解不多,而人榜战绩篇幅有限,都是挑最重要最轰动的提,没什么何九被围攻的事迹,多是他约战人榜前十。
看来得找六扇门要一份详细的何九资料了……
郢城武事又延绵了一阵,但白七姑珠玉在前,再无人挑战孟奇等,到了末尾,米子敬靠了过来,微笑道:“我七姨急着回去稳固境界,多有失礼,在下替她再次谢过二位。”
等孟奇和严冲表示没什么后,他又笑道:“米家白家几代联姻,同气连枝,七姑突破亦我米家盛事,在下想请几位去寒舍小饮几杯,有位朋友亦想见见你们。”
“什么朋友?”孟奇直接询问。
米子敬含笑道:“见到便知,现在说就没了神秘感。”
他倒是有几分幽默。
见见面又不会死,孟奇知晓米家有外景强者,不担心自身安危,与王载等人略作商量后,就坐上米家马车,驶入了位于惠水岸边的米家老宅。
惠水不宽,乃是小河,仅能供乌篷船行驶,米家老宅白墙黑瓦,假山池塘,乃最正宗的江东园林。
穿庭过阁,米子敬将他们四人引入了一座偏院,纵使寒冬腊月,这里亦有奇花盛放,姹紫嫣红,香味扑鼻。
“我寄住米家,但从未来过此地。”王载的声音响在孟奇耳中,颇有点疑惑。
不过想想也正常,米家占地宽广,房舍连绵,王载又是外客,不可能四处走动,没到过的地方实在太多。
入了偏院花厅,孟奇看见三男一女,其中一人端坐上首,器宇轩昂,姿态沉稳,隐现高傲,身上的锦袍、扳指、玉佩等透着低调的贵气。
此人剑眉朗目,五官颇让孟奇感觉面熟,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他的身侧还伺立一人,身着黑衣,头戴纱帽,面白无须,神情似谦卑似高傲,略显娘气,但孟奇和严冲等人最先注意的便是他,因为看不出深浅!
上首左侧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五官粗犷而不显难看,年纪轻轻,身材高大,肌肉将宽松的衣服完全撑起,女的秀眉细眼,瓜子脸,樱桃嘴,有着如水的气质。
“家妹子汀。”米子敬先介绍着那名女子,继而指着粗犷男子道,“白家白文远,家主嫡子,七姑亲侄。”
白文远……孟奇看了看那位仁兄的长相,差点捧腹大笑,好不容易才止住。
“这几位就不用我介绍吧,刚才你们应该也看到了?”米子敬微微一笑。
白文远和米子汀显然都在别的高台旁观武事,纷纷起身,谢过孟奇和严冲,并表达了对人榜高手的敬佩。
“这位是?”王载知道米子敬需要一个由头介绍,干脆接话道。
米子敬脸色一肃:“这位是当朝三皇子,晋亲王赵毅。”
原来是赵老五他哥哥,难怪觉得面熟,长得很有几分挂相啊……孟奇恍然大悟,不过这厮来郢城做什么?
不比在场所有人,他骨子里对皇权就没有敬畏,仅仅是当做强大势力的忌惮。
赵毅摩挲着自己的碧玉扳指,猛地起身,笑容和煦:“听闻兴云之宴,孤不胜向往,故而告假离京,前来郢城,今日得见几位好汉,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在我面前称孤道寡……赵老五比你会做人多了!孟奇腹诽道。
其实,赵毅已算得热情恳切,若是以往,孟奇倒也不会说什么,但人生在世,最怕的就是比较,和赵恒比起来,赵毅的高傲就显得略多了。
面对赵毅的礼贤下士,严冲倒是颇为几分满意,矜持道:“没曾想兴云之宴竟引来真龙。”
比起严冲的高手姿态,楚云羽更多了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连连道:“能得晋王夸奖,真是在下三生之幸,区区武功不足挂齿。”
这货比我还浮夸……孟奇鄙夷地看了楚云羽一眼,明显感觉得出来对方有几分表演的痕迹。
王载不动声色,秉承儒门规矩行了一礼,态度不冷不热。
“晋王是来观兴云之宴?”孟奇见礼之后,随口问道。
赵毅微笑点头:“这一代人榜强于过去多年,前十便是未来外景,如此聚会,岂能不引人瞩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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