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克的半决赛对决吸引了无数观众的期待。
“他单手举起长枪,一击就将对手打垮!”
“得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那样啊?看来‘破甲者’这个外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群众乐此不疲地等待着马上长枪比武,只为目睹尤里克那超乎寻常的力量。大家就是喜欢看这些打破常规的表现。
至今为止,尤里克已进行了三场战斗,每一场都仅凭一击就结束了战斗。人们迫不及待地希望看到更多类似的精彩瞬间。
半决赛已经开始,尤里克策马稳稳踏在基里奥斯的侧翼。
咣当!
尤里克与骑士间的撞击发出响亮而清晰的声音。两位骑在马背上的男子各自痛苦一瞬,从两端互相凝视对方。
“哈呼,哈呼……”
尤里克听到人群的欢呼声,松了一口气。这次他没能一击将对手击倒。
“真够厉害的。”
这是哈默尔马上长枪锦标赛的半决赛,每一位参赛选手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和精挑细选的精英。能够闯入半决赛的家伙绝非等闲之辈。
“差点儿手腕都要折断——即使我已经偏转了他的长枪,他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真是匪夷所思。”
成功挡下尤里克攻击的这名盾牌专家暗自思忖。他擅长利用盾牌技术,巧妙地将尤里克的长枪偏斜以化解攻势。亲自体验过这一技巧的尤里克深知其技艺精湛之处。
“了不起,我的长枪尖端虽然准确撞上了他的盾牌,但力量却被巧妙地卸掉。”
尤里克拉动基里奥斯的缰绳,调整姿态。这不是个普通的对手。
“他比我经验丰富多了。光凭蛮力硬拼,恐怕赢不了他。”
尤里克在马上长枪比武方面实际上还是新手,相比于技术分析策略,他在纯粹的力量对抗中获胜的机会更大,因此总是从一开始就全力以赴争取速胜。
遇到难以凭借绝对力量压制的对手时,他该怎么做?
“如果觉得自己在马背上取胜的机会不大,那么采取防守战术,拖到步战阶段或许更好。”
得益于菲利恩的教导,尤里克早已知道答案,于是决定听从老师的建议。他紧紧握住盾牌,专注于防御。这种方式并不符合他追求风驰电掣、享受将对手掀翻的快感的战斗方式。
“骑马冲锋很有趣,那是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感觉。”
然而,胜利才是战士的美德。赌上的并非金钱,而是生命。不同于金钱,一旦失去生命,就再也无法挽回。
尤里克是个懂得为了胜利而耐心等待的战士。
“输了之后声称自己尽力了,那只是可悲的借口!”尤里克笑着,再次稳稳地举盾挡住对手两次冲击。
“感觉像是撞到了一面墙。”
尤里克庞大的身躯和强壮的肌肉不容易被轻易撼动。
经过三轮马背上的交锋后,号角手吹响了一长声号角。
嘟——!
尤里克与骑士纷纷下马,各自拿起剑与盾牌。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基里奥斯。”
尤里克轻轻拍了拍他的马,随后微微掀起面罩释放头盔内的闷热,接着又合上面罩。
“哼。”
尤里克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紧盯着对面的对手。
“步战。”
这与马背上的战斗不同,他不再是在陌生的领域中借助马匹和长枪作战。
“现在我站在地上,很好,尤里克。”尤里克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砰!
尤里克向前迈出一步。在他的对手看来,自从下了马,尤里克的身形似乎突然加倍庞大起来。
“我们虽然都下马了,但他怎么感觉更吓人了。”
另一名骑士感到困惑。在马上对决时,马的存在会削弱骑手的个人气场。但现在,他们只能依靠人类自身的实力战斗,真正展示出战士的纯粹力量。
“哇啊啊啊啊!”
尤里克挥剑重重敲击盾牌,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野蛮人,可恶。”
骑士皱起了眉头。
野蛮人擅长原始的肉搏战,他们会在交战前就通过威吓动作震慑对手。
嘭!
尤里克凶猛地扑上前去,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剑。
“靠,他的攻击跟在马背上一样重。”
骑士皱眉抵挡住这一记沉猛的打击,用来格挡反复攻击的手臂开始传来阵阵刺痛。
砰!
尤里克举盾猛冲向骑士,两人纠缠在一起失去了平衡。
这位骑士绝非易于对付的角色,即便在跌倒之际仍试图刺向尤里克的侧身。
嘎吱!
尤里克扔开盾牌,徒手抓住了骑士的剑刃。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的锁子甲一直保护到指尖。
唰!
骑士用力扭转剑身,猛地抽出。
尤里克手中的链环断裂扭曲,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破烂便宜货一样的铠甲!”
尤里克愤慨地大喊,那只抓剑的手正灼烧般疼痛,血流不止。
“不错,他只剩一只手能用了。”
骑士心想,既然尤里克的一只手已被严重割伤,显然现在只能用另外一只手了。
两人缠斗得太近,以至于无法施展剑招,这是两个装甲战士之间常有的情况。
握紧!
尤里克咬牙紧握满是鲜血的拳头,狠狠砸向骑士的侧腹。
铿锵!
骑士的锁子甲波动不已,尤里克的铁拳穿透了锁甲,直抵下面的绗缝布料。此刻他的拳头如同一根铁棍,不顾自身伤口的严重程度,对着铠甲一阵狂殴。
“咳!”
骑士遭受重击后吐出了口气,尤里克将他压在身下,连番重拳出击。
“哈、哈……”
尤里克停下那只血流如注的手,身下的铠甲骑士已经瘫软无力,昏厥过去。不过他身上的血迹大多来自尤里克受伤的手。
“哇哦!!!破甲者!破甲者!”
观众们为用赤手空拳狠揍铠甲的尤里克疯狂叫好,这种罕见的真实暴力场面让他们热血沸腾。
尤里克高举胜利的手臂,在人群的欢呼声中退出了竞技场。
“嗯,不算最骑士道的胜利,但终究是胜利。”
菲利恩评估着从比赛中归来的尤里克的伤口,摇了摇头。
“我的铠甲这么容易碎的吗?喂?”
尤里克一边伸出撕裂的手,一边表达不满。
“这是因为链条不够坚固,简直不敢相信就这样断了。就连手套部分下面的皮革都比我看过的任何东西都要薄,这做工也太差劲了吧……”
菲利恩咂舌,将一桶清水泼在尤里克的手上。
洗净血迹后,他仔细查看了伤口。
“伤口很深,这样状态很难再拿起武器或盾牌了。”
尤里克的手掌被切开一道干净利落的口子,光看着就觉得疼痛难忍。
“试着依次活动一下手指,嗯,这样就好。多休息的话,它自己会愈合的。王子昨天举行了接见仪式,所以现在正是休整的好时机……”
尤里克一把抓住菲利恩衣领。
“你说什么呢?就因为手上这点小伤就要我弃权?我只剩最后一场比赛了。只要赢了那一场,我就是冠军。”
“我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尤里克。”
“我还没有得到。这样的伤,早上唾沫一抹,明天就能好很多。”
尤里克眼中燃烧着决心,即便是菲利恩也能感受到。再加上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尤里克显得更加激进。
“你能进入决赛就已经相当了不起,人们会记住你的名字。”
“别跟我扯这些废话。记住我的名字?那个还不是冠军的人?胡说八道。”
“冷静点,尤里克,想想你当初参加这个比赛的目的!你是为谁而来这里的?”
菲利恩推开了尤里克的手臂。
尽管菲利恩本性温和,但作为一位固执的骑士,他最终把忠诚置于一切之上,甚至愿意违背对太阳神的誓言来实现忠诚。
“菲利恩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年轻,我的心正在燃烧。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虽然我活的时间没你长,但我明白一件事,想做的事情就得趁还能做的时候去做。如果你总是一堆借口逃避,那你永远都不会做成任何事情。”
“唉。”
“只剩最后一场了。听着,菲利恩,大家都在呼喊我的名字。比起角斗场的日子,这呼声简直高出天际。”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渴望名声了?”
“不是我渴望名声,我只是想知道获得它的感觉。”
尤里克的话语平静而又坚决。
菲利恩凝视着尤里克的眼睛,那里既有火焰般的炽热,又有寒冰般的冷静。
“年少轻狂是青春的特权。”
随着年纪的增长,人们渐渐承担不起冒险,自然而然地忘记了青春的激情。他们不再追求新的事物,反而偏好于熟悉的安逸。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衰老,他们把年轻人的冲动视为愚蠢。
菲利恩苦涩地笑了笑。
“你总是熠熠生辉,尤里克。”
他抬头看向尤里克,后者年轻而强壮。
吱呀一声。
尤里克摘下了头盔。
“就像你为法赫尔所做的一样,我也在这样做。但我们不同,菲利恩先生。你可以是他的忠实仆从,而我是他的朋友。我的生活不只是为了法赫尔。”
“但至少现在,你必须履行我们雇佣的佣兵团首领职责……”
菲利恩反驳道。
“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我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行动。如果不是这样,我和法赫尔根本不可能越过福尔卡纳的边境。当时说服我的队伍纯粹是因为我自己想去看看帝国首都的愿望。如果我当时只忠于身为佣兵团首领的职责,没有追随个人欲望,我们可能早就当场干掉你们俩,拿走你们骗人的珍珠袋,毕竟对我们来说那是更为稳定的收益。”
菲利恩无言以对,因为他们确实受益于尤里克的个人愿望。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了?随你便吧。决赛还有几天,我给你找些好药膏。”
“菲利恩虚弱地笑了。无能者的固执是愚蠢,而有能力者的固执则是信念。尤里克无疑是后者。”
在这段对话中,尤里克展现了他对荣誉和信念的执着追求,而菲利恩则深感青年才俊的决心与勇气,最终选择尊重和支持尤里克的选择。
* * *
法赫尔盯着这块玉雕足足两天了。玉石是一种不透明的绿色宝石,很少用于珠宝制作,更不用说雕刻艺术品了。
“一条龙?”
法赫尔低声自语。尽管雕像有些磨损,但其精巧的原貌足以让人辨认出龙的形态:类似蛇身,却有着蜥蜴般的前肢、角和从头部垂下的胡须,口中还含有一颗珠子。
这是一种法赫尔从未亲眼见过的生物,但他隐约感觉到它象征着勇敢与崇敬,龙是受人膜拜的图腾。
“他说这是一件珍贵的宝物。皇帝不会无缘无故把它送给我。”
法赫尔回忆起延奇努斯的话。
“礼尚往来。”
那位皇帝虽粗犷,心思却十分细腻,他的一言一行必有深意。
“他一定是通过这件玉雕想要告诉我些什么。如果我想不明白,那就说明我还不够聪明。”
然而,法赫尔始终找不到答案。他的头脑清醒,彻夜未眠,思考这个问题。
法赫尔曾以为自己的知识渊博,但眼前这块玉让他所有的学识仿佛都派不上用场。不论他如何努力调动脑海中的知识库,都无法与这块玉联系起来。
“一件北方的物件……想必是非常有价值的珍宝。”
法赫尔暗自揣摩,延奇努斯皇帝是个胸怀壮志的人。
“他是想征服北方那片最后的荒芜之地吗?那块连庄稼都种不了的冻土之地?”
前任皇帝直至临终还在致力于平定残存的边疆蛮族。如今,蛮族只剩下两片寸草不生的土地——严寒的北方冻土和酷热的南方沙漠。这两片土地不仅难以征服,而且投入军力进行征服也并不划算。生活在那极寒和炙热之地的蛮族正在逐渐消亡,那些想生存下来的已经被纳入帝国版图。
“那些地方毫无价值。即使他真的有野心要彻底征服北方剩余的土地,估计也不需要我做什么。帝国本身就有足够的力量完成这件事。”
法赫尔咬着指甲。
“要是姐姐达米娅在我身边就好了……”
每当遇到这样的难题时,法赫尔总会想念他的姐姐达米娅公主。她是一位嗜书如命的人,每当法赫尔有问题,都会去找她求助。
“真是难以置信,我的王位竟然取决于这样一个琐碎的小谜题。”
法赫尔咒骂着,颓然倒在书桌上,闭眼片刻,一股积攒已久的疲倦席卷全身。
“瓦尔卡,瓦尔卡,我的弟弟,真是个好孩子,乖孩子……”
他梦见了自己的姐姐,那个温柔、美丽又可爱的姐姐。对于从小就失去母亲的法赫尔而言,虽然是双胞胎,但达米娅就如同母亲一般。
这是一个关于美好童年的甜蜜梦境。
“嗯。”
法赫尔醒来,僵硬地坐直身子,发现肩上披着一件外套。
“醒啦?真该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尤里克坐在椅子上,正专注研究着那块玉雕。
“尤里克,你的手受伤了吗?”
法赫尔注意到尤里克左手包着布条的绷带。
“没事,只是划了个小口子。话说回来,这玩意儿真厉害,巴掌大的地方刻得如此精细。”
“这是皇帝给我的,说是北方的宝物。”
“哇哦,你这就被皇帝青睐了?有什么秘诀啊?”
“哪有什么青睐,更像是惩罚。这玩意儿是个谜团,我得解开它。哎呀,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连书里都没有记载。”
法赫尔抱怨着。
尤里克歪着头,目光紧紧盯着玉雕。
“既然是北方的宝物,你应该找个北方人问问。你可能没想到,其实斯文知道不少事。他在北方人中曾经地位挺高的。”
法赫尔眼睛一亮。
“我怎么没想到呢?我都让紧张和焦虑限制了我的视野。”
“尤里克,你真是个天才!”
法赫尔兴奋地跳了起来。
“现在才发现?我这就去找斯文过来,你在这儿等。”
这段文字讲述了法赫尔收到皇帝赠予的神秘玉雕后百思不得其解,好友尤里克提醒他可以从北方人那里寻找线索,令法赫尔茅塞顿开的故事。期间他还回想起了自己的姐姐达米娅,并感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