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来到凌氏所住的小院儿时,褚良跟盼儿根本没带上栾玉一起,毕竟他们夫妻俩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凌氏身为侯府的主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给自己的亲身儿子下药,只是为了证明小宝是个野种,不是褚良的骨血。
盼儿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种事情,此刻她死死咬着牙,柔软的小手轻轻覆上了圆隆的小腹,看着李嬷嬷的背影,强行将心底的慌乱给压下去,问:“婆婆,你要把小宝带过来,是想干什么?滴血认亲吗?”
李嬷嬷脚步飞快,已经从堂屋里走了出去,房中只剩下凌氏跟盼儿夫妻,偏偏褚良被下了迷药,睡的就跟死猪一般,任凭屋里头发出多大的动静,估摸着都没法子将这人吵醒。
凌氏一双眼里满是不屑,自打被褚良强行送回京城的那天起,她就恨毒了林盼儿这个贱蹄子,以前她想不到法子让阿良休妻,但要是证明了小宝并非阿良的骨血,像林盼儿这种不知廉耻的贱蹄子就不必再在侯府中呆下去了。
“你猜的不错,正是滴血认亲。”大概是心中的期待马上就要实现的缘故,凌氏嘴角竟然还带着淡淡的笑意,面容平和,刚才那副狰狞的神情再也瞧不见,让盼儿心中升起诧异的同时,也不由皱了皱眉。
先前因为金玲被张家人虐打一事,盼儿特地去问了葛神医有关滴血认亲的事情,想到这一茬儿,她直接说道:“婆婆,葛神医的医术您应该是清楚的,他曾说过滴血认亲根本靠不住,您想要用这种草率的方式来验明小宝的身份,对小宝、对儿媳都不公平。”
凌氏此刻已经魔怔了,根本听不进去盼儿的话,直将她的言语当成耳旁风。
李嬷嬷很快就将小宝给抱了过来,因为头几年小宝被凌氏带过一段时间,李嬷嬷当时对那孩子也十分上心,小宝此刻呆在她怀里,也不闹腾,白净的小脸儿被屋外的冷风一吹,泛起薄薄的一丝红晕,看着甭提有多乖巧了。
想到孩子将要遭的罪,盼儿皱了皱眉,忍不住道:“婆婆,三思而后行,待会将军醒了,您预备如何收场?存心想要将我们夫妻拆散,难道您心里就没有半点愧疚吗?”
“愧疚?”凌氏嗤笑一声,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在她眼里,林盼儿一直都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妇,即使她手上的荣安坊在京里头极为出名,日进斗金,也扭转不了凌氏的看法,所谓先入为主,正是如此。
“林盼儿,别说那么多的废话了,只要让小宝跟阿良验上一验,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褚家的血脉,也就分明了,你千方百计地拦着我,不让我滴血验亲,要不是心中有鬼,何必如此担心?”
活了两辈子,盼儿拢共也只有褚良一个男人,从来没有让旁人进过身,她自诩行得正坐得端,对得住自己的良心,自然不会心虚。
但此刻凌氏要滴血验亲,势必要把小宝的手指割破,这孩子自小到大就没有受过伤,眼下被自己濡慕的祖母怀疑、伤害,盼儿实在是有些不忍心,这才会一再阻拦。
更何况,葛神医先前说过,孩子的血脉有可能跟父亲相同,也可能跟母亲相同,要是两滴血没有融在一起,褚良肯定会相信她,但以凌氏的性子,对自己的芥蒂只会越发加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心里越想就越是烦躁,盼儿的小腹也涌起阵阵胀痛,让她面色发白,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她不是没想过带着小宝从院子里离开,但此处都是凌氏的心腹,根本没有一个下人会听盼儿的吩咐,与其做无用功,还不如拖延一点时间,等到褚良醒过来,这场闹剧也就不用进行下去了。
雪白贝齿紧咬唇瓣,因为心绪剧烈波动的缘故,小女人原本娇艳如同花瓣的唇瓣,此刻也失了血色,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若是让褚良看见了,指不定会有多心疼。
偏偏凌氏早就对这个儿媳妇生出芥蒂,满心满眼都是厌恶,瞧见盼儿面露痛苦之色,就以为她在装模作样,想要阻止滴血认亲,心中更添几分厌恶。
“把碗端上来。”
听到主子的吩咐,李嬷嬷根本不敢耽搁,直接去里间拿了一只干净的青花瓷碗,在碗中倒了清水,之后这老虔婆不知从何处摸到了一把匕首,先是走到了紧闭双目的褚良面前,捏起男人的左手的大拇指,在满布糙茧的指腹上划了一刀,殷红的血珠儿瞬间涌了出来,李嬷嬷用手一挤,便掉进了碗里。
男人好像感受到了疼痛,浓黑的剑眉皱了皱,眼皮子颤悠了一下,却仍没有睁开。
小宝眼睁睁地看着李嬷嬷割破了父亲的手指,噔噔噔地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了盼儿身后,两手扯着女人的袖口,满眼慌乱。
才刚满四岁的孩子,盼儿也不知道凌氏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忍心伤害自己的亲孙儿。
指尖冰凉,盼儿浑身忍不住轻轻颤抖着,拍了拍小宝的肩膀,声音嘶哑地诱哄道:“乖儿,只是将手指割破一条口子,不疼的,你去让李嬷嬷弄一下,娘马上就带你回外祖家。”
小宝也是个胆子大的,一开始的确有些害怕,现在听到盼儿的话,瞅了一眼还在睡觉的亲爹,觉得割破手指应该不算太疼,便走上前,准备滴血。
看着李嬷嬷手里的刀,盼儿突然开口:“等等!”
李嬷嬷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先是看了看盼儿,又回头望了凌氏一眼。
“小孩子身体弱,嬷嬷拿着刀我实在是不放心,不如把刀给我,我亲自动手。”
想想凌氏对小宝的厌恶,盼儿对李嬷嬷实在是放不下心,毕竟主仆之间大多都是同样的心思,万一李嬷嬷对小宝做了什么手脚,即使这种可能性极小,盼儿也不敢轻易尝试。
凌氏倒是没有在这种小事儿上面较真儿,扫了一眼还在昏迷的褚良,哼了一声道:“那就快点,别再耽搁了。”
迷药的药效到底有多久,凌氏自己也不确定,更何况她儿子筋骨健壮,就跟蛮牛般,刚刚在酒水里头,凌氏可加了不少的药粉才把褚良放倒,万一在滴血认亲之前她儿子就醒了,今日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做出的事情,岂不前功尽弃了?
捏着儿子的大拇指,盼儿拿着匕首的手死死绷紧,手背上迸起青色的血管,她咬紧牙关,在嫩生的指腹上轻轻划了一刀,小宝疼的眼眶都红了,不过这孩子聪明,明显感觉到屋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血珠儿直接掉进碗里,房中三个大人都聚在桌前,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碗里的两滴血。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盼儿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即便她心里清楚,滴血认亲的结果并不能说明什么,但碗里头的两滴血若是没有融合在一起的话,凌氏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今日之事怕是没法善了了。
眼见着瓷碗中两滴血慢慢融合在一起,盼儿的身子都被冷汗打湿了里衣紧紧贴在皮肉上,那股粘腻的感觉并不算舒坦,却让小女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看到这样的结果,凌氏皱了皱眉,心里头十分复杂。
她早就认定了林盼儿不是什么忠贞的妇人,想要找出证据证明此事,哪想到小宝还真是阿良的骨血,如此一来,他儿子难道要继续忍受这个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妇人?
凌氏的面色不断变换,盼儿心中憋着一股恶气,看着小宝指腹上的伤口,鼻尖一阵发酸。
“此刻证明了我儿的清白,婆婆便不必继续怀疑我们母子了。”
看了看昏迷未醒的褚良,盼儿二话没说,拉着小宝往外走。
这定北侯府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要是再跟凌氏共处一室,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反正褚良是凌氏的亲生儿子,凌氏就算是再丧心病狂,也不忍伤了他,毕竟虎毒不食子,凌氏连老虎都尚且不及,又能做得了什么?
心中火气越发浓郁,盼儿拉着小宝走出了堂屋,凌氏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突然有些慌了。
她死死拉着李嬷嬷的手,六神无主的问:“嬷嬷,你说阿良醒了之后,此事该如何解决?他对林盼儿那个贱妇如此着迷,连亲娘都不顾了,万一知晓了事情真相,恐怕、恐怕会怨上我......”
眼见着主子十分慌张,李嬷嬷跟了凌氏几十年,心里也不太好受,她仔细思索了一番,慢慢道:“主子,咱们将这碗水给倒了,重新验一回,到时候只要两滴血融不到一起,将军在盛怒之下,肯定会恨毒了林盼儿,您再以婆母的名义写上一封休书,将林盼儿给休了,姻缘已断,到时候就算林盼儿想要上门来闹,也见不到将军。”
这搜肠刮肚也想不到的主意,此刻就这么从李嬷嬷嘴里头说出来了。
那双满布褶子的手掌端着瓷碗,直接打开窗,将血水顺着窗户倒了出去,屋外有薄薄一层积雪,被水一泼,瞬间融化了。
之后李嬷嬷又叫了院子里伺候的两个奴才进了屋里,分别割破了他们的手指,挤了两滴血进碗里,果然没有融合在一处。
过了半个时辰,褚良幽幽转醒,他常年呆在战场,脑海中浮现出昏迷之前的场景,心中升起了浓浓的警惕,猛地站起身子,脑袋一阵昏沉,隐隐泛着阵痛。
看到眼眶通红的凌氏,褚良心里咯噔一声,环视一周,也没有找到小媳妇的身影。
他哑声问:“盼儿呢?”
凌氏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淡淡道:“那个贱妇与人通奸,小宝根本不是你的儿子,她自觉没脸继续呆在定北侯府,便直接回了石家,还带上了那个野种。”
听到“贱妇”、“野种”之类的字眼,褚良的脸色十分难看,刚想反驳,凌氏便继续道:“你也别再为林盼儿袒护了,她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前你昏迷过去,的确是为娘不好,但趁着这档口的功夫,我让小宝跟你滴血认亲,你们两个的血水根本没有融合在一起,他不是咱们褚家的骨血!”
耳边嗡的一声响,褚良只觉得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肯定是听错了。
垂眼看着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伤口,成亲多年,他并不相信盼儿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情。
“我要去找盼儿问个清楚。”
凌氏心里一急,生怕自己做下的事情被戳穿:“你找她作甚?就因为心虚,那对母子早就回了忠勇侯府,你就算去了石家,跟林盼儿亲自对峙,为了自己的名声,她也不会承认,又能问的出什么?”
褚良咬紧牙关,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李嬷嬷将滴血验亲的瓷碗直接端到男人面前,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即便褚良是堂堂的定北将军,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等到褚良失魂落魄的从堂屋里走出去,凌氏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心中充满了忐忑与窃喜。
一方面凌氏害怕自己做的事情败露了,让儿子跟自己生出嫌隙,另一方面因为褚良没有追究她下药的事情,凌氏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两种复杂的情绪在心中不断交织,让她面色忽青忽白,不断变换,简直难看极了。
李嬷嬷一直站在凌氏身边,此刻上前一步,提醒了一句:“老夫人,该写休书了。”
闻言,凌氏马上就打起精神,只要一想到将林盼儿那个贱妇给休了永远跟定北侯府划清界限,她心中甭提有多痛快了。
抿了抿嘴,她道:“拿纸笔过来吧。”
坐在桌前,凌氏寻思着休妻的理由,为了不跟忠勇侯府闹翻,总不好在纸面上写出林盼儿是个不知廉耻的娼.妇,毕竟林氏那个老不知羞的妇人,现在成了忠勇侯的媳妇。
京城里谁人不知,忠勇侯被一个老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两人还生出了一个小儿子,比起小宝的岁数还要小,还真是老蚌生珠,好不要脸!
凌氏以“不事舅姑”为由头,写了一封休书,吩咐府中的奴才,让他们将东西送到忠勇侯府,亲自交到林盼儿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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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定北侯府离开之后,盼儿直接坐上了马车,往忠勇侯府的方向赶去。
母子两个坐在车上,小宝对着自己的大拇指呼呼地吹气,盼儿眼眶微微发红,从怀里摸出了装了灵泉水的瓷瓶,蘸了一点泉水往受伤的指腹上涂抹,眼见着伤口结痂,小宝的眼圈也没那么红了,她这才放下心来。
“娘,你说父亲回来接咱们吗?”
小宝把脑袋埋在盼儿怀里,柔嫩的掌心覆盖在女人的腹部,轻轻摸了几下。
从他懂事起,从来没见过爹爹跟娘亲分开,这一回他心里有些害怕。
“会的,只要你爹一醒,肯定会过来接咱们娘俩儿。”
在外头赶车的栾玉听到母子间的对话,也不由替夫人抱不平,她加快了赶车的速度,没多久就到了忠勇侯府。
自打林氏成了侯夫人,还替侯爷生下了一个儿子之后,母子俩的地位就与先前全然不同了,门房一看清来人的身份,丝毫不敢托大,直接将盼儿迎到了府中。
盼儿在边城足足呆了好几个月,林氏虽然知道他们一家子从边城回来了,但估摸着还得再呆上个两三日,她才会来到石家,哪想到院子里的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因为跑的太快,她累的上气不接下气,道:“夫人,盼儿小姐回来了!”
听到这话,林氏满脸愕然,随即则变成了浓浓的喜色,她刚想往外走,去迎一迎盼儿,哪想到被石进一把扯住了衣角,男人一双眼盯着林氏缠着白布的胳膊,瓮声瓮气道:“天冷路滑,你非出去乱走做什么?在屋里等着盼儿就是。”
顺着男人的视线往下看,林氏也不由红了脸,说起来,她年纪也不小了,偏偏前些日子在外走动,正好被宁王给遇上了,林氏不想跟宁王有接触,飞快地往前跑,哪想到一个不察,直接摔在了冰上,将胳膊给摔脱臼了,因为这事儿,石进明里暗里埋怨了好几次,但他根本不敢将媳妇惹怒了,只能暗暗心疼着,私底下又使了手段,将宁王这眼中钉肉中刺除了去。
林氏将衣角从石进手里拽了出来,小声道:“我就坐在这儿,不往外走了,待会盼儿进来,你可不能说些有的没的。”
石进闭目养神,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林氏哼了一声,让身边伺候的丫鬟将小石头抱了过来,正好能让姐弟两个见上一面。
盼儿走进正堂时,眼圈还微微泛红,林氏到底是她的亲娘,对于自家女儿十分了解,一眼便瞧出了不对,心头一紧,她忙走上前,忍不住问了一嘴:“盼儿,你这是怎么了?”
好些时候没见到自己的亲娘,对上林氏满含关切的双目,盼儿忍不住抽噎一声,咬牙切齿道:“我那好婆婆实在是欺人太甚,今日女儿跟褚良刚刚入京,她却疑心我红杏出墙,在酒水里下药,等到褚良昏迷后,让小宝跟他滴血验亲......”
说这话时,盼儿浑身都在轻轻颤抖着,那副模样让林氏不知道有多心疼。
“亲家母怎么能这样?当初成亲的时候她也没说什么,现在你跟褚良孩子都有两个了,她才开始闹腾起来,实在过分的紧。”
将盼儿拉到八仙椅上,林氏心疼女儿,眉头紧紧皱着,面颊涨成了猪肝色,明显就是动了真怒。
石进最是疼媳妇,拍了拍林氏纤细的后背,轻声道:“放心,盼儿也是我的女儿,即使凌氏是盼儿的婆母,也不能无缘无故地让孩子受委屈。”
小宝冲着石进夫妻行礼问安,林氏拉着外孙的手,仔细瞧了一眼,看到大拇指的指腹上有一道血痂,心头更为光火:“凌氏着实欺人太甚,连小宝都下得去手,这可是她嫡亲的孙子!”
盼儿苦笑着摇头,要不是被这种事情恶心的不行,她也不会抛下褚良,带着孩子直接回了娘家。
从边城赶回来,盼儿足足在路上折腾了半个多月,即便褚良一直谨慎仔细地照看着,还是会有不太周全的地方,她忍不住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额角,紧紧抿着唇。
在正堂中还没呆上多久,又有丫鬟在外头通报。
“进来吧。”石进说了一句。
小丫鬟浑身直哆嗦,露出来的半张小脸儿呈现出惨白的颜色,双手捧着深黄色的信封,上头用毛笔写了两个大字——休书。
胸脯不断起伏,好似破旧的风箱一般,盼儿实在是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两眼一翻白,便直接厥了过去。
小宝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顿时哭了出来,栾玉赶忙将夫人扶了起来,林氏一边抹泪一边将盼儿带到了房间,让下人请了大夫来给她诊脉。
大夫诊完脉后,看到侯夫人满脸急色,也不敢隐瞒,直接道:“将军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因为怒极攻心,昏迷过去而已,此刻她身子重,马上就要临盆,为了母子两个着想,近段时日情绪都不宜有太大的起伏。”
知晓盼儿并无大碍,林氏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她摸了摸小宝的头,将外孙带出了卧房,交给奶娘照看着。
扫了石进一眼,林氏从怀里掏出帕子,双目就如同泉眼一般,泪珠儿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石进最见不得自家夫人掉泪,他微微皱了皱眉,沉声道:“刚刚那封信我看了一眼,不是褚良的笔迹。”
“不管是不是褚良亲手写的,休书现在已经送到了咱们家里,说不定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女儿被褚家给休了,凌氏那老虔婆实在是欺人太甚,是把我们母女当成软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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