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业务员完成任务,成功获得美杜莎的信任,经系统判定达成率为A级,获得一年医药费和一天短暂苏醒的机会,业务员要好好利用这一天,次日下午三点整会再次恢复成植物人的状态,请业务员控制好时间。”
一串串念经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丁宝睁开眼,看着头顶那白花花的墙壁,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胸膛剧烈起伏着。
她陷入了短暂的晃神和呆滞,腿上似乎还惨留着撕裂般的剧痛,耳边那一声声绝望而又温柔的呼唤还在脑海中回荡。
丁宝舒了一口气。
“矜汀……”
她默默呢喃着这个名字,眼底透着一股淡淡的怔忡。
“丁宝,你确定还要继续在病床上浪费时间?”
巴扎黑提醒她,不想让她继续沉浸在上个世界的情绪中。
丁宝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胳膊,果然,原先毫无知觉的胳膊已经能慢慢的抬起来,紧跟着是脑袋,身子,和腿。
她缓缓坐起身来,长时间的睡眠让她的脑袋昏昏沉沉,为了保持平稳,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扶着墙站起来,蓝白色的睡衣下,她的身体消瘦的像是一张纸片。
扶着墙的手早已经瘦脱了相,五指根根纤长但却枯瘦的不像话,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指骨,再往上看,成年人的胳膊竟然还没有孩子的粗壮,让人看着心惊胆战。
丁宝看了看自己的手,面上没有半点表情。
她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于自己的改变。
无父无母无友,就算她今天死在病床上都不会有人来给她收尸,而医院能保住她一条命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给她补充多余的营养。
不过她以前也不是孤身一人。
车祸之前她有个未婚夫,表面看着人高腿长英俊高大,但可惜是个人渣败类。
丁宝一直都知道他是个畜生,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畜生竟然敢张口咬她。
毕竟他是她养出来的,他的不甘,压抑和愤怒她都知道,但丁宝笃定那玩意没胆子对她怎么样。
“哎……”
可惜任她聪明,逃不过百密一疏,小畜生竟然攀上了另一条金大腿,对方有权有势看她不顺眼,婚礼前一天教唆小畜生把她给撞飞了。
丁宝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对方到底看上了她未婚夫什么。
看脸?有钱的话什么样的找不到?
看品质?那畜生为了口饭吃可以跪下来舔别人臭脚,任何美好品质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算了。
慢慢来吧。
丁宝最为记仇小气,但更懂得审时度势,那个女人是本市首富之女,她惹不起,所以丁宝不可能现在就冲上前和她对峙。
但要让她咽下这口气也不可能。
如果那个女人和她好声好气的谈,再给个三万五万的,丁宝完全可以把那狗男人亲自打包送到她床上。
但现在不可能了,等自己身体恢复好,找人去她家门口泼大粪。
所以她不能着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所有的财产先保住。
毕竟自己身边的白眼狼可不止那狗男人一个,还有个小畜生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恨不得自己早死晚超生呢。
“哎……他娘的。”
丁宝这辈子一直在和形形色色的畜生打交道,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咬一口,所以她现在是憋着满肚子的气。
“妈的。”
她又骂了一句,然后继续颤颤巍巍的扶墙打算往外走。
“丁宝,护士要进来了。”
丁宝脚步一顿,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躺回去,不然自己要是被当成医学奇迹,搞不好还可能会被送进实验室研究。
躺久了,再睡倒时整个脑子一阵天旋地转,闭上眼睛都觉得自己的身体正漂浮在空中。
过了会,护士走了进来,丁宝看不见她在做什么,只能感觉到她抓起自己的手拍了拍。
有针扎进了手背,丁宝能忍痛,所以完全能做到毫无反应的忍受。
扎完针护士还没走,而是走到窗边打起了电话,听语气明显是和刚谈的男朋友聊天。
丁宝耐着性子等着。
小护士的笑声咯咯的,很是清爽动听,也不知道男朋友说了什么好听的话,聊天的声音怎么等都等不到结束。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丁宝只觉得自己像是个慢慢融化的冰激凌,立在烈日下,数着时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
“巴扎黑,和我说话。”
“嗯?”
丁宝主动搭话?
巴扎黑有些受宠若惊,但很快反应过来开始积极的寻找话题。
“那我们聊聊上个世界的任务内容吧,从一开始你就计划好了是吗?你也是人类,美杜莎只要愿意信任你,任务就完成了!”
“聊点有意义的。”
巴扎黑悻悻的闭嘴,继续想话题。
“那我们聊聊任务……”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紧跟着响起的是一阵阵轻缓绵长的呼吸声。
巴扎黑太熟悉这个声音了。
在过去的每个日日夜夜里,这道声音都伴随在它耳边。
“哎……”
丁宝睡着了,那他也该吃饭了。
今天吃的盒饭。
上一个人有惊无险的成功了,一开始巴扎黑还在担心丁宝的操作不够妥当,可最后的事实证明,丁宝做事细腻沉稳,她一直在掌控着任务的进度,就在最后她死亡的那一刻,任务也跟着完美落幕。
她又成功了。
美杜莎把心掏出来信任她,最后还为了她戳瞎双眼。
失去了力量的美杜莎也化作了一尊石塑。
对他来说,那就是一生,结局惨烈。
但对丁宝和它来说,这个结局就是最好的。
丁宝的理智几近于残忍,她能毫不犹豫的脱离一切羁绊,及时那日复一日的自我催眠让她爱上了美杜莎,可在最后一刻,她还是恢复了足够的理智。
巴扎黑默默回忆着上个世界的一点一滴,再然后爽快的给自己点了一份十五块钱的卤肉饭。
“卤肉饭要加卤蛋么?”
“卤蛋多少钱?”
“三块一颗。”
“那……那,加半个可以嘛?”
“不行。”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