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细细的一枚银针,扎的又不是要害,秦鹏不以为然。哪知道银针入肉,顿时全身一阵酸麻,仍不住低呼一声,吼道,“贱人,你干什么?”只是他全身关节脱臼,要想挣扎,却动不了分毫。
青萍见他唇角抽抽,不由大喜,笑道,“我只怕认不准穴位,看来没有错!”
阮云欢听着好笑。离帝京之前,陆太医给了她一张人身穴位图,要她牢牢记住,这几天她一闲下来就拿图琢磨,只是苦于没有法子验证,这会儿倒拿秦鹏练起针来。
白芍也是挑了大拇指赞道,“青萍,想不到你又长了本事!再来!再来!”以前只会用药的青萍,今天竟然用起针来。
青萍又取一枚银针,依法泡制,扎入秦鹏另一个手肘。秦鹏全身颤抖,死死咬着下唇,不肯哼出一声。
青萍两次成功,信心大增,手法越来越娴熟,银针沾着药液一枚枚的扎了下去。秦鹏只觉得全身酸麻难当,额角青筋崩现,就是不肯哼出声来。
阮云欢身后的何妈妈、陆妈妈瞧的奇异,不明所以。秦鹏对赵承三个武功高手动的刑罚不以为意,却在青萍的小小银针下现出痛苦的神色,当真是想不到。赵承等人都是习武之人,却知道此刻青萍扎的,都是人身上最敏感的麻筋。那种酸麻的折磨,是个人就知道,会强过刚才被扭脱关节的疼痛,见秦鹏始终一声不吭,倒也不禁佩服。
眼瞧着青萍的几十枚银针全部扎进秦鹏身体,秦鹏酸麻难当,仍不住低声呻吟,却仍不肯松口。
白芍挑了挑眉,向青萍道,“看来不行呢!”
青萍笑了笑,说道,“再等等!”
“等?等什么?”白芍不解,眨了眨眼睛向秦鹏身上瞄去。
阮云欢淡笑道,“你怎么不问问,青萍的瓶子里装的什么药?”
白芍眼睛一亮,问道,“青萍,又是什么好东西?”
还没等青萍回答,突然听到秦鹏“啊”的一声大叫,全身肌肤不住的痉挛扭曲,不断的拼命挣扎,奈何全身关节脱臼,偏偏动弹不了分毫。
青萍淡淡一笑,说道,“秦二爷不用害怕,这瓶药只会让你全身发痒,却没有毒,只要你熬过三个时辰,药性自然会除去!”
白芍眼睛一亮,说道,“还有这么好的东西?”一把夺了过去,凑到鼻子底下闻一闻,又举起来照一照,向地上秦鹏瞅了一眼,突然“嘿嘿”一笑,说道,“我也试试!”从头上拔下一只尖利的银钗,在药液中搅了搅,便向秦鹏走去。
秦鹏全身又麻又痒,满心想抓想挠,就是动弹不得,听说要熬三个时辰,早已骇然色变,见白芍走来,更是惊慌,大声喝道,“你……你干什么……”语声虽然尽量严厉,麻痒之下却哪里还有气势?
白芍笑道,“奴婢也伺候伺候二爷!”话音一落,手指疾送,银钗已直直插入秦鹏足心。
人的足心,是人体最为敏感的地方,就是轻轻的触碰也会让人麻痒难当,银钗这一插入,秦鹏顿时如万蚁穿心,忍不住一声大吼。
白芍笑眯眯的瞧着他,问道,“秦二爷,你从还是不从呢?”
秦鹏咬牙骂道,“该死的小娼妇……”
还没等他骂完,白芍的另一只银钗已刺入另一只足心。
秦鹏大声呻吟,骂道,“阮云欢你这个贱人,有种杀了二爷!”
阮云欢淡笑道,“秦二爷这样有种,我可舍不得!”转向青萍道,“秦二爷骨头硬的很,若是这三个时辰熬得下来可怎么办?”
青萍含笑道,“那便再扎一回呗,奴婢还有好药没用呢!”
“是什么?是什么?”白芍忙问,说道,“拿出来,给秦二爷试试!”
青萍笑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这个药性的三倍,让人又酸又麻又痒,偏偏瞧不出伤来!”
白芍忙道,“那还藏着干什么,快拿出来!”说着便伸手到青萍怀里乱摸。
青萍忙将她爪子打开,说道,“我拿给你就是!”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只瓶子给她。
那瓶子呈血样的红色,瞧在秦鹏眼里,说不出的刺目,眼见白芍拿着瓶子向他走来,忍不住大吼,“别……别过来……别过来……”
白芍眨眼道,“怎么,二爷怕了?这可不好,二爷不是好汉么?怎么会怕区区一个瓶子?”说着在自己头上摸了摸,再没有银钗可用,便向青萍道,“将你的钗给我!”
青萍笑嘻嘻的拔下来给她。白芍将药瓶打开,顿时一缕怪异的气息飘了出来。白芍挑了挑眉,说道,“闻起来这药烈的很啊!”
青萍含笑点头,“嗯,烈的很!”
白芍捏着青萍的钗,在药液里沾了沾,一双眸子向秦鹏身上细细打量,仿佛思量在哪里下手一样。
秦鹏关节剧痛,全身麻痒难当,见她这般神色,禁不住连心也开始哆嗦,颤声道,“你……你不要……阮……阮云欢,你……你杀了我罢!”
阮云欢轻叹了口气,款款站起身来,说道,“赵承,你们去歇着罢!青萍、白芍,秦二爷交给你们,好好伺候!”说着径直向大门走去。
秦鹏大惊,失声道,“阮云欢,你别走!”这短短不过一柱香的时辰,他已经抵受不住,真要被这两个丫头折磨一夜……越想越惊,眼瞧阮云欢理也不理,一只脚已踏出门去,忙道,“我写!我写!”
阮云欢步子一停,回头瞧着他笑望,扬眉道,“当真?”
秦鹏忙点头,“你让她们先给我解药!”
青萍含笑道,“你依小姐之命做事再说!”
刁滑丫头!
秦鹏恨的咬牙,却已经不敢讨价还价,只得道,“好……好吧!”
阮云欢微微一笑,向赵承略一点头。赵承会意,一手将秦鹏拎起,手掌连推连送,“咯吧咯吧”几十声响过,将他关节重新装上。
此刻秦鹏全力抵受周身的麻痒,那几下剧痛,倒是觉得让他好受一些。手脚一得自由,便忍不住抓搔,哪知道刚抓了几把,奇痒越发厉害,竟一直痒到心窝里一般,不由心底骇然。但闻青萍幽幽的道,“秦二爷,你再抓下去,怕是全身皮肉抓烂,也止不住痒!”
秦鹏心底一寒,强忍着不敢再抓。赵承将他提到阮云欢面前跪下,何妈妈捧了张小几来摆在他面前,辅了纸笔。秦鹏的关节刚刚复位,周身上下无不疼痛难当,又要强忍全身的奇痒,额上冷汗淋漓,使出全身气力,才将毛笔拿住,伸手要写,却半天使不上气力。
白芍在一旁瞧着,啧啧两声,说道,“看来秦二爷还是不想写啊!要不要再扎几针?”
秦鹏脸色一白,咬了咬牙默然不语,只是用尽全力拿笔,依阮云欢的话,歪歪扭扭写道,“来人是我心腹,三叔可信!”下边签上自己的名字。
白芍见他写完,一手拿了起来,歪着头瞧了半天,摇头道,“怎么秦二爷的字这么丑?还不如狗爬的好看!”
秦鹏气的全身发抖,只是人在她们手里,已不敢再强抗,只是低喘一声,说道,“这下该给解药了吧?”
青萍将手一摊,不好意思的道,“秦二爷,这药不是毒药,便也没有解药,奴婢先替二爷启针罢!”
“你……”秦鹏大怒,挥手便向青萍打去,却被赵承赶上一步一脚踹翻在地。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几十枚银针顿时透体而入。秦鹏“啊”的一声大叫,几乎晕了过去,颤声道,“阮云欢,你……你不守信用,不是……不是君子……”
阮云欢好笑道,“我自然不是君子,我是女子!”见折磨的他也够了,便向青萍道,“替他启了针罢!”说完,将秦鹏写的信收起,自去歇息。
秦鹏咬牙,目注着阮云欢背影消失,眼底的恨怒渐渐变成一丝恶毒的笑意。
阮云欢,你得意的太早了!
鲁大虎对田庄事务极为熟悉,又有识字的汪世相助,到第二日一早,已将整个田庄人口户籍整理成册,送到阮云欢面前。
阮云欢慢慢翻看,见田庄奴仆四十六人,其中便包括冯四一家,除小老婆之外的十二口,另租户三家,租种的是田庄一小半的田地。再下来,便是二十三家佃户,哪家种了田地几亩,都有详细的记录。
册子翻到后边,但见是那三家租户的身份来历,竟然全部来成平州,有两家是冯四家的亲戚,这许多年来,从没有交过任何的租金。而二十三家佃户中,冯四小老婆的娘家,还有曾送女儿供冯四享用的几家,都是占着较好的田地,只剩下十几家,不但要交每年的钱粮,还要受冯四等人层层的盘剥。
阮云欢皱眉,想了想,起身道,“走罢,我们到外头走走!”
鲁大虎忙道,“大小姐,这乡里人粗野,莫要冲撞了大小姐!”
阮云欢笑道,“无防,谁冲撞谁还不一定呢!”说着带着众人向庄院门外行去。
穿过大片田地,绕过一片林子,就是众佃户、租户组成的村庄。阮云欢刚一进去,便见许多人探头探脑的从门里望出来。
鲁大虎喊道,“大小姐来了,还不快来拜见!”众人听到喊声,才稀稀落落的出来,立在道边瞧着,也不知道行礼。
汪世回道,“大小姐,依昨日大小姐的吩咐,今儿一早,已将余下所有的奴仆赶出田庄。”
阮云欢点了点头,自青萍手中拿过册子,点了七户人家,说道,“大旱天的,你们的田地仍完好无损,足见用心,今年的钱粮便免了!”
那七家人一向被冯四欺压惯了,听阮云欢叫他们的名字,早吓的面如土色,一听这话,竟然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鲁大虎忙将其中一人推了一把,说道,“大小姐说免了你们的钱粮!”
那人这才恍然回神,忙“噗嗵”跪倒,连连磕头,大声道,“大小姐,活菩萨啊!”倒将阮云欢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