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到此处,柳凡也已明白,拍手道,“不错!不错!这样一来,昔久国王子便要不断替她遮掩,依申屠杰那性子,怕是迟早难以忍耐。到时我大邺公主在昔久国出些什么事儿,我大邺有了礼更占了理儿,想要如何,旁人也难说出一个不字!”
“就你机灵!”皇帝亲昵的一刮她的鼻子,略略一思,说道,“你们这些闺阁千金,朕所识不多,不知可有这样的人选?”
阮云欢微微抿唇,垂目思索。
柳凡向阮云欢一望,叹道,“实则故去的端云公主正是这样一位,可惜,还不曾大婚!”
皇帝挑了挑眉,问道,“祥云公主如何?”
“不妥!”
柳凡、阮云欢二人齐齐接口。
皇帝一诧,笑了起来,说道,“这是为何?”
柳凡道,“祥云公主容貌毁损,怕会损我大邺颜面!”
阮云欢点头,说道,“祥云公主惠质兰心,怕也不是一个会闯祸的主儿!”
皇帝微微犯难,说道,“此女身份不能太低,却不知谁家小姐合适?”
阮云欢想了一瞬,说道,“睿敏记得,去岁选秀,有一位小姐入选,指婚给钦天监巫大人的公子。哪知还不曾大婚,巫大人的公子便在街上打死了人。当时这位小姐闻讯,竟冲入御书房,求皇上另行赐婚。”
经她一说,皇帝也想了起来,说道,“果然有此事!”
柳凡道,“睿敏郡主说的,可是叶城县令,李超之妹,李妍?”
阮云欢微怔,说道,“那位小姐是李妍?睿敏记得,倒是颇为聪慧,怎么做出那样的事来?”
皇帝指婚,已是定论,她闯殿求旨,实在是极为莽撞。
皇帝冷哼一声,说道,“当初朕见她相貌端庄,是个稳重之人,才将她指给巫大人的公子,却不料遇事那般毛躁。”
阮云欢点头,说道,“如此说来,性子样貌都可用,只是那家世……”
柳凡挑眉道,“李家是建安侯老夫人的娘家,与故去的端云公主是姑表姐妹,替代端云公主的位置,倒也是妥当。”
皇帝说道,“李家虽然没落,但终究是个名门世家,也算过得去!”想了一瞬,说道,“也罢,瞧她面上,将她哥哥官复原职便是!”秦浩一案,李超私收苗纹,一直待罪在京。
柳凡闻言,不禁挑眉,说道,“官复原职?”说着向阮云欢瞧去。
阮云欢淡淡一笑,说道,“皇上英明!”
皇帝得了这么一个人选,心情顿好,点头道,“当初她私闯御书房,朕将她发回家中,瞧来也是天意!只是既将她选去和亲,那祥云公主却又如何?”
柳凡与阮云欢对望一眼,均默然不语。
皇帝拧眉想了想,叹道,“只是去岁选秀,已有一众青年才俊指婚,若不然,给她指门好亲,也算给她毁去容貌的补偿!”侧眸瞧见阮云欢,似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啊,那靖安侯府还有五位公子不曾成亲,倒均是少年英雄!”
阮云欢吓了一跳,眸光速速向柳凡一望。
“皇上!”柳凡挽了皇帝手臂,笑道,“皇上忘了,皇上曾答应过公孙老侯爷,公孙家儿孙的亲事,要自个儿做主!咱们三公主欢喜了六公子,还不敢请皇上赐婚,如今又指哪一位公子给祥云?”
“唉!”皇帝省起,一拍额头,向阮云欢一瞧,喃喃道,“原来他不是为了朕省心,而是为了堵朕的嘴,这个……这个老滑头!”
阮云欢抿唇笑起,眼前似乎看到当年外祖父老侯爷算计皇帝得逞的模样,忍不住好笑。
柳凡见皇帝倒也不再坚持,悄悄松了口气,向阮云欢眨眼。
皇帝叹道,“祥云公主年纪尚小,实则也不必急于一时,只是她长久住在宫中,终究不妥,但若就此遣回家去,又对她声名有损。”
阮云欢心中一动,一个念头迅速窜起,说道,“睿敏倒有一个法子,或可为皇上解忧!”
“哦?什么法子?”
“皇上!”阮云欢盈盈下拜,说道,“睿敏蒙皇上隆恩,赏赐七岭为睿敏封地。睿敏闻说战乱之后,七岭十室九空,眼见于过两个月天气转暖,睿敏想亲自前去一望。到时睿敏邀祥云公主一同前往,回来时只需让席侍郎上书,说思念女儿,将她接回家中,岂不是两全?”
皇帝听她记挂封地百姓,心中甚喜,点头道,“关系七岭百姓,原也是应当的!只是七岭战后,正是百姓重建家园之时,携公主同行,恐怕扰民!”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皇上体恤百姓,睿敏为七岭百姓多谢君恩。睿敏原思,邀公主同行,不过是一个由头,到时睿敏与公主轻装减从,悄悄前去便好,一路也好体查民情!”
皇帝听的连连点头,笑道,“体查民情?岂不是你替朕微服私访!”
话音刚落,阮云欢便即跪倒,说道,“睿敏接旨!”
皇帝一愕,问道,“什么?”
阮云欢含笑道,“方才皇上降旨,命睿敏替皇上微服私访啊!”
“你……”皇帝愕然,瞬间哈哈大笑,指着她道,“睿敏睿敏,你是属猴子的,顺着杆儿便往上爬!”
“皇上!”柳凡娇唤,笑道,“君无戏言呐!”
皇帝回头向她一望,又瞧了瞧跪在眼前的阮云欢,不由笑道,“看来,你们二人一唱一和,在给朕下套啊!”
“皇上,臣女不敢!”
“臣妾不敢!”
二人同时跪倒行礼。
皇帝摆了摆手,想想也是好笑,说道,“好了!朕便命你替朕私访,体查民情便是!”
阮云欢大喜,忙俯首谢恩。有了皇帝这道圣旨,要为七岭百姓谋点什么,便可光明正大。
皇帝待二人起身,问道,“却不知要几时启程?”
阮云欢回道,“再过几日便是皇上的万寿节,臣女想万寿节后便安置启程,途经济宁,先查看灾民的安置,在春耕前赶至七岭,看百姓有何难处,也好立时设法处置!”
皇帝听的连连点头,叹道,“朕大邺朝的官员,若都如你一般,何愁国家不盛?百姓不安?”
阮云欢道,“皇上为政勤勉,二十年来从不曾懈怠,大邺朝能有今日,皆是皇上之功,我大邺有皇上在,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皇帝大笑,指着她对柳凡道,“听听!听听她这一张巧嘴,这奉承话儿说的都比旁人顺耳!”
柳凡掩唇一笑,说道,“皇上听着顺耳,那是因睿敏郡主说的是实话,旁人说的纵然口若悬河,不过是拍马……”说到后句,只觉不雅,抿了抿唇,笑而不语。
皇帝笑道,“被你一说,朕的满朝大臣,均成了马屁精了?”他原本对申屠杰之事尚存一些疑虑,经阮云欢一说,再加上自己原本的考虑,心意已定,便道,“你们姐妹难得一聚,今儿便留睿敏郡主在你宫中用了午膳再去罢,和御膳房说,是替朕留膳!”说着起身,见二人要跪倒相送,摆手道,“罢了!”
门口小太监见他要去,忙高声喝道,“皇上启驾——!”
从云祥殿出来,已是申牌时分。阮云欢随着引路太监穿过御园,蓦然嗅到一缕梅花香气,便笑道,“腊梅早谢,春梅未开,不知这等时节,宫里是什么梅花开的这般香法!”
小太监侧身,含笑回道,“回郡主……”话说半句停住,噗的跪倒,唤道,“五殿下!”
阮云欢诧异回头,果然见淳于昌自另一条岔路上行来,身后跟着一袭湖绿宫装的沈子涵。
淳于昌向阮云欢含笑而视,说道,“这是涉流国所贡的照水梅,前两日刚开!”
阮云欢微微一笑,福身见礼,唤道,“睿敏参见殿下!”
淳于昌一手将她手臂握着扶起,向小太监道,“你且退罢,我送郡主出去!”
小太监领命,磕了个头,躬身退去。
阮云欢向沈子涵一望,不动声色将自己手臂抽回,淡道,“殿下好兴致,可是与沈妹妹赏梅?”方才二人来的方向,正是梅香传来之处。
淳于昌含笑道,“闻说你进宫,想着是去了云祥殿,故来此处等你!”转头见沈子涵立着不动,扬眉唤道,“子涵?”语气里带上一些威严。
沈子涵微一抿唇,只得上前两步,福下身去,说道,“子涵见过姐姐!”一礼施下,脚步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阮云欢一把扶住,含笑道,“妹妹当心些!”垂眸见她衣襟略松,心中便有些了然,抬头向淳于昌一望,脸上神情似笑非笑。
淳于昌留意到她的目光,微显尴尬,向沈子涵道,“你且回罢,我送郡主出宫!”
沈子涵脸上现出些委屈,抬头向淳于昌一望,低声道,“是!”站了一瞬,见二人不动,只得福身一礼,慢慢沿来路离去。
淳于昌待她走远,才向阮云欢问道,“可想去瞧瞧那梅花?”
阮云欢摇头,说道,“今日天色不早,改日罢!”说着转身,向御园外行去。
淳于昌随在她身侧,说道,“前几日我围困昔久国的那五千精兵,你可知道瞧见了谁?”
阮云欢扬眉,问道,“谁?”
淳于昌道,“苗纹!”
“苗纹?”阮云欢微诧。自从秦浩死后,她还未曾腾出手来追查苗纹下落,不想竟然在申屠杰的军中。
淳于昌点头,冷笑一声,说道,“闻她供述,是在逃出叶城之后,落入一伙山贼之手,后来又不知为何,山贼将她送给了申屠杰,我大军围困之时,她已在申屠杰军中,做了两个月营妓。”
阮云欢皱眉道,“山贼怎么会和申屠杰有所牵扯?”
淳于昌摇头,说道,“申屠杰藏兵山里,想是因此相识!”
阮云欢默然,转话问道,“苗纹此刻在何处?”
“押在叶城,我命人看管!”
“嗯!”阮云欢点头,问道,“殿下可能将她交给睿敏?”
“当然!”淳于昌点头,含笑道,“我命人将她押回,自会给你消息!”
阮云欢含笑道,“多谢殿下!”看看已到恩泽门内,便施下礼去,说道,“殿下留步!”
淳于昌点头,眼望着她出恩泽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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