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今年,阮一鹤任江府知府已有三年,按理该调任旁职。而这信中言道,吏部已有风声,要他调任平邯府知府。没有升迁也倒罢了,那平邯府,可是秦胜成的地界!
老夫人点头,咬牙道,“秦家这是仍不死心啊!”
阮云欢垂首默思片刻,问道,“爹爹可知道?”
老夫人冷笑一声,说道,“他若不曾点头,吏部岂会传出这等风声?怕是那女人有了身子,他又迷了心窍!”
阮云欢想了想,摇头道,“不然,如今是端王执掌吏部,或者吏部的人不会问他!”慢慢将信收起,交回给老夫人,说道,“官员任免,要到春耕之后,祖母不必着急,回头我寻端王一问!”
老夫人连连点头,握着她的手,叹道,“多亏有你?”
待阮云欢回到锦阑轩,一切都已安置妥当。闻说阮云欢回来,邢姨娘打发自个儿的陪嫁丫鬟,名唤盼儿的来谢,说道,“我们姨娘说,实在是搅扰了大小姐,甚是过意不过,只是自个儿有着身子,行动不便,便打发奴婢来,给大小姐磕个头。”
阮云欢点头,待她磕了头,命白芍拉起,含笑道,“府中有事,一时从权,我这里人多,委屈了姨娘,你回去说,让姨娘不必放在心上,好生歇息才是!”
丫鬟应命,连声再谢,才辞了出去。
白芍送她出去,转身回来,笑道,“这邢姨娘一向不大多见,倒比席姨娘懂事!”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席姨娘与我颇有些尴尬,不来也罢!”想席秋华一意嫁淳于昌为妃,到头来却给阮一鸣做了小妾,这心里面上,定是难以过去。
正说着,但闻门外小丫鬟回道,“大小姐,席姨娘遣了丫头来,说给大小姐磕头!”
阮云欢挑了挑眉,与白芍对视一眼,说道,“说曹操,曹操便到,我们倒是低估了她!”抬了抬下巴,命小丫鬟传入。
席秋华的贴身丫鬟洛儿进来,先跪下给阮云欢磕了几个响头,说道,“我们姨娘说,本来该亲自来给大小姐问安,只是怕大小姐不便,便遣奴婢前来!”
阮云欢命白芍扶她起身,含笑道,“你们姨娘有心!”
洛儿略略一迟疑,说道,“大小姐,我们姨娘说,要大小姐当心!”
“什么?”阮云欢扬眉。
洛儿忙道,“大小姐千万莫要误会,是今儿那蛇来的蹊跷,我们姨娘似听到些什么,方命奴婢传这句话。她说,怕是有人要陷害大小姐,但又不知究竟要做什么,只要奴婢提这一句,说大小姐聪慧机警,定能明白!”
阮云欢点头,说道,“回去替我谢过姨娘!”
洛儿见她应的随意,便再也说不下去,又行一礼默默退出,行到厅门,又转回身来,说道,“大小姐,奴婢知道,素日我们家小姐与大小姐有些误会,所以我们家小姐进府之后,也不与大小姐走动。可是自从上次我们家小姐滑胎,多亏了大小姐决断,我们家小姐便常说往日是自个儿错了,只是她……她终究是个小姐,抹不开脸面,说那认错儿的话,还请大小姐莫再放在心上!”
阮云欢点头说道,“往日的事儿我并不曾放在心上,如今又有你家二小姐的脸面,你和席姨娘说,让她也不必挂在心上!”
洛儿闻言,才欢欢喜喜的去了。
白芍皱眉道,“小姐,席姨娘说的,会是什么事?”
阮云欢摇头,冷笑道,“将蛇放入园子,总不会只为咬伤一个樊姨娘,我们静等着瞧便是!”
白芍点头,见天色不早,唤人入来服侍歇息。
一夜无话。
第二日朝堂上,众臣如常叩拜之后,太监扬声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皇上!”殿尾的京邑司古四同应声出列,说道,“启禀皇上,城郊十里,发现韦仁尸体!”
“什么?韦仁死了?”
朝上顿时一片哗然,众人脸上均现出欣喜之意。
皇帝挑眉,问道,“是何人发现?如何死的?可有白泰踪迹?”
古四同回道,“回皇上,昨夜黄昏时分,有进城买办的乡农回报,说城郊发现两具尸体。微臣得报,便即带人前往,其中一具,双臂被斩,满身是血,面目却还分辩得出,正是韦仁!”
皇帝扬眉,问道,“那另一具呢?”
古四同道,“臣命杵作验尸,杵作言道,韦仁双臂被斩,咽喉一剑,而那无名尸身双手有茧,是练武之人,胸口背后皆有枪伤,二人均是为他人所杀。只是后一人面目似被野兽啃咬,不能分辩相貌,但他身上藏有一枚玉佩,却是白氏之物!”
五皇子淳于昌闻言,当即上前禀道,“父皇,当日三休塔上,太子幡然悔悟,与申屠杰决裂,方使申屠杰一党成擒。如今韦仁、白泰脱逃,却在城郊发现韦仁尸体,怕是二人为主而斗,同归于尽!”
皇帝点头,想到太子惨死,心中黯然,说道,“他二人既死,也不必再多做追究,白泰的家人已流放赣岭,尸身便交给京邑司寻处安葬,韦仁……抛去乱葬岗罢!”
到此一步,白泰、韦仁身亡,申屠杰遣回昔久,从半年前太子逼宫开始的这一场大乱,终于落下帷幕。
阮相府。
白芍一边服侍阮云欢梳洗,一边低声道,“小姐,闻醉墨居那边儿的小丫鬟道,昨儿倪姨娘和高姨娘一同服侍老爷,竟然整整闹了一夜!”
阮云欢动作一停,扬眉道,“这话可实?”
白芍道,“前些时那小丫鬟摔了老爷的那方金狮砚台,她吓的要死,恰小姐有一方一模一样的,墨兰便取来给她抵上,才免她一死,如今又不是什么大事,那小丫鬟断断不会撒这等谎!”
阮云欢一笑,说道,“原来你们尽拿我的东西送人情,我却不知道!”
白芍“嗤”的笑出声来,说道,“若是我们不说,怕是小姐也不知道自个儿有那东西!”
阮云欢微微一笑,却叹道,“也难为了倪纤云!”侧头看了看镜子中的发式,说道,“还是这简单些的法式瞧着清爽!”说着起身换衣裳。
白芍抿唇笑道,“素日小姐出门,总不能也这般样子。”取过架上的锦锻软绸绣夹衫服侍她穿上,又细细理好腰带上的流苏,叹道,“咱们府上的二小姐,便只是园子里走走,也打扮的花枝招展,偏小姐不肯多花心思!”
阮云欢一笑,说道,“横竖这府里均些丫鬟姨娘,打扮来给谁瞧?”
刚收拾妥当,却闻小丫鬟来回,说道,“大小姐,赵护院求见!”
阮云欢一顿,说道,“这么早?”
白芍道,“许是有什么急事?”
阮云欢点头,说道,“带他入来罢!”
小丫鬟应命,匆匆奔了出去,阮云欢带着白芍向前院的厅里来。
隔了片刻,赵承随着小丫鬟进来,待阮云欢将小丫鬟摒退,才说道,“小姐,城外发现了韦仁的尸体!”当下将京邑司古四同查案之事说了一回。
阮云欢听完,点头道,“白氏一族人才凋零,白泰如此安排,自然是要诈死埋名,想是要默默守护小皇孙,也算他是个明白人!”
白芍点头,叹道,“太子能得这许多人忠心,也算难能!”
阮云欢想到三休塔下,那飞溅的鲜血,心中恻然,说道,“太子有绝世之才,却流于软弱,终究不是治国之人,可惜!可惜!若他只是寻常皇子,或者可以安稳一世。”
白芍点头,问道,“小姐,白泰会进宫去救太子妃和小皇孙?”
阮云欢摇头,说道,“白泰不是个莽撞之人,如今他诈死埋名,若是凭武力将太子妃和小皇孙救出,日后这二人岂不是也要东躲**,永无宁日?”
白芍点头,说道,“他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只是不知如今藏身何处?”
阮云欢微微一笑,向赵承望去。赵承含笑道,“他既要守护太子妃和小皇孙,自然会设法进宫!”
阮云欢点头,见白芍还在发愣,笑着将她一推,说道,“此事不用我们挂心,早些去给老夫人请安是正经!”
白芍应命,唤小丫鬟来送赵承出去,自个儿唤了青萍,服侍阮云欢换了衣裳,出门向紫竹苑去。
老夫人一见她来,便连声道,“云欢,这可怎么好?那蛇还不曾抓到,却又咬伤一人!”
阮云欢先上前见礼,才问道,“怎么又伤一人,昨日不是均用了雄黄?”
阮云乐惊的脸白,缠着秦氏道,“娘,我不要住园子里了!”
秦氏皱眉道,“这几日你自然同娘住,待抓到蛇便不打紧!”
阮云欢又转身给她和阮一鸣见礼,说道,“蛇不比旁的动物,怕是要专请捕蛇的人来!”
阮一鸣点头,说道,“方才我已命常管家寻人,大伙儿再忍忍罢!”
阮云欢应了一声,问道,“不知樊姨娘伤势如何?”
阮一鸣道,“不打紧,只是受了些惊吓!”
老夫人连连摇头,说道,“幸好那蛇无毒,这若是毒蛇,还了得?”
阮一鸣道,“母亲说的是!”
一时间,众人均纷纷感叹。
突然间,门外一阵吵嚷,有人高呼,“老爷!老爷!奴婢是邢姨娘身边儿的盼儿……”
阮一鸣听到“邢姨娘”三字,顿时一惊,扬声道,“何事,还不快带进来!”
随着喝令,门外脚步声杂乱,帘子一挑,冲进一个小丫鬟来,迎头便向阮一鸣跪倒,连连磕头,哭道,“老爷,快救救我家姨娘吧!”
阮一鸣霍然站起,惊的手足冰凉,颤声道,“盼儿,你慢些说,姨娘怎么了?”
盼儿抬袖将泪一擦,哭道,“老爷,我家姨娘今日刚刚起身,便嚷肚子疼,一会儿功夫……一会儿功夫便见了红……”
“见了红?”老夫人也是大惊失色,双手在榻上连拍,喝道,“还不请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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