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船至深海,前方海水现出一些暗沉,有大批鱼群正向这里游来。阮云欢向白芍道,“将她带来!”
白芍点头,入底舱将苗纹提了上来。
苗纹被绑了两日,整个人早已困顿不堪,一见船外的海水,顿时满脸惊恐,挣扎着转向阮云欢,求道,“阮云欢,你……你放了我,你……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我……我再不向你寻仇便是!”
“一笔勾销!”阮云欢冷笑,淡淡道,“苗大小姐,当真是大度的很啊!只是,可惜我阮云欢记仇!”
苗纹脸如死灰,突然转向程秋茗,颤声道,“程姐姐,你救救我,你……你忘了,我们……我们是姐妹……是姐妹啊!我们……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你救救我……”
程秋茗咬牙,向她狠啐一口,怒道,“我便是瞎了眼,将你这等人当作姐妹,才有今日!”
阮云欢微微勾唇,说道,“姐姐,何必与她多说?”声音一冷,低喝道,“动手!”
青萍应命,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拔开瓶塞。白芍一掐苗纹下颚,逼她张嘴。青萍手腕一侧,一瓶药液尽数给她灌了下去。
苗纹大惊,失声道,“你们……你们给我吃了什么?”颤声连问,张口干哎,想要吐出,却又哪里吐得出来?
白芍一手擒着她,另一手手腕一翻,露出一柄匕首,一刀一刀,将她身上衣衫尽数割去,身上只余下绑着双手的一条绳索。
阮云欢冷冷的瞧着,勾了勾唇,才道,“方才的药,会使你身体内散出鱼儿喜欢的异香,你不是喜欢用自个儿的身子做诱饵么?我便成全你!”声音骤寒,低声喝道,“放下去!”
苗纹大惊,张口欲呼,却觉手腕骤紧,随着白芍手腕一抖,她莹白的身体飞起,向船外落去。身体入海,四周散漫悠游的鱼群顿时向船边聚拢。苗纹惊的全身冰冷,大声呼道,“不……不……放开我,让我上去……”
喊声刚起一半,一口海水灌入,再喊不出声来,跟着但觉张开的唇上一滑,一条小鱼已顺着咽喉滑入腹中。苗纹大惊,张嘴欲呼,却觉有接二连三的鱼儿游了进去。紧接着,但觉下身某一处也是一紧,已有鱼儿狠力撞开,挤入身体……
悬着的绳索剧烈的晃动,海水中的苗纹时沉时浮,水花翻卷,瞧得出是在剧烈挣扎。阮云欢淡淡而视,说道,“这异香初时只在体内,鱼儿嗅到,便只能进入她的体内,慢慢从体内啃啮,待过一会儿,异香慢慢散出,便会有鱼儿啃啮她的肌肤。同时,那药液令她全身的骨骼酥软,三个时辰之后,再不会有什么留下!”
程秋茗默然而视,一只独手却紧紧抓着阮云欢的手掌,轻轻颤抖。
阮云欢侧头向她凝视,轻声道,“姐姐不忍心?”
程秋茗摇头,泪水却缓缓落下,低声道,“她是咎由自取,我……我……只是为自个儿不值!”
阮云欢点头,一手挽住她手臂,轻声道,“姐姐,一切会好,你信我!”
程秋茗不语,只是轻轻点头。
隔了良久,海中的苗纹不再挣扎,尸身偶尔浮起,可以看到圆滚滚的肚子里,还在不断翻搅,周身的肌肤,已被鱼儿啃啮的面目全非,海水中,缕缕血丝慢慢的浸出,无声无息的散入海水……。
席秋月脸色惨白,一手捂着小嘴,几乎要吐出来。阮云欢瞧见,不由一笑,说道,“妹妹可觉得姐姐狠毒?”
席秋月想了想,摇头道,“姐姐虽废她一手,但已放过她,是她自个儿不知悔改,今日姐姐若不杀她,日后怕是仍会受她暗算。”
阮云欢点头,暗思席秋月虽然天真未琢,却心思细腻,见事极明,便也不再多说,向白芍吩咐道,“走罢!”
白芍当即将话传出,狄山、景宁二人闻命,扬声喝令启航,渔船调转船头,扬帆而去。
处置了苗纹,程秋茗整个人顿显轻松,加上陇田景致极好,再有席秋月鼓动,便成日与她在外疯跑。阮云欢见状,不由摇头笑道,“原说程姐姐端稳,祥云文静,如今看来,竟是两个疯子!”
宋文杰却摇头道,“祥云公主是真性情,如此才好!”
阮云欢斜睨他一眼,抿唇不语。白芍却笑道,“宋呆子,以前也是这么赞我们小姐,如今又赞祥云公主,那在你眼里,究竟是我们小姐真性情,还是祥云公主真性情?”
宋文杰仰首望天,认真想了想,一本正经点头,说道,“阮大小姐聪明睿智,快意恩仇,自然是性情中人。只是祥云公主机灵活泼,率情任性,才是小女儿之态!”
白芍掩唇偷笑,说道,“想不到宋呆子也能说话如此圆滑,两头都不得罪!”
阮云欢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暗叹。不错,席秋月的性子,虽然与自己有一些相似,但是自己两世为人,如今虽然只是十五岁的容貌,但一颗心却已与四旬妇人无异。宋文杰虽有些呆气,但却思维敏锐,他哪里是说话圆滑,分明是将二人看的极清。
此时赵承过来,问道,“小姐,小姐吩咐的事,已尽数安置妥当,不知几时启程?”
阮云欢向池塘边嬉戏的二人瞧了片刻,微微一笑,说道,“再过两日罢,不急!”
宋文杰一愕,抓了抓后脑,说道,“阮大小姐,再过几日便是中元节了!”
阮云欢点头,说道,“我们便赶在中元节回去便是!”
宋文杰连连点头,说道,“如此最好,恰好天气转凉,也免得路上受那暑气!”左右瞧瞧,说道,“我旁处走走去!”也不等阮云欢应,便顾自去了。
白芍诧道,“这呆子慌慌张张做什么?”嘴里虽问,却向赵承连连眨眼。
阮云欢微微一笑,只当没有瞧见。
暑意渐消,离中元节已不过五日,宋文杰催了几次,阮云欢这才吩咐启程。万全带着两个儿子一路送出陇田,才下车给阮云欢磕头,说道,“陇田到帝京,路上道路不及济宁好走,大小姐千万当心!”
阮云欢点头,说道,“万二的亲事,我记在心里,只是不能急于一时,你们放心便是!”
万二脸涨的通红,结结巴巴道,“小人……小人不要脸,只……只瞧着那女子美貌,倒教大小姐劳心!”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也不是大事,不必挂在心上!”吩咐三人停步,传令启程。
席秋月坐在车中,望着越来越远的田庄,只觉意犹未尽,叹道,“若是我们能长居此处多好!”
程秋茗点头,待转头瞧上阮云欢,心思却早已收回,问道,“妹妹,待过了节,再有二十余日便是大婚,你究竟要如何处置?”
阮云欢淡笑道,“大婚是皇上御旨,难不成还能抗旨不成?”
程秋茗皱眉,定定望着她,见她笑容平静恬淡,实在猜不透她心意。想了想,才轻声道,“我们离京时,闻说齐王殿下曾到过相府,是阮二小姐送了出来!”一边说话,一边留神阮云欢的神色。
阮云欢微微抿唇,默然不语,袖中手指,却不自觉的轻轻抚过袖中的白玉匣。
阮云乐钟情淳于信,送了出来并不奇怪,只是……他去相府做什么?
车行两日,平坦山道变的崎岖,官道的前方,横看成岭侧成峰,竟然是绵延起伏的一大片山峦。
阮云欢微挑了挑眉,说道,“果然较济宁那方的路险峻一些!”掀帘向车侧随着的赵承问道,“这是什么地界?”
赵承马上躬身,回道,“回小姐,这里已是跃马川,前边的山是狐儿岭,翻过狐儿岭,离大都便只有半日路程。”
“哦!”阮云欢低应,唇角便勾出一抹笑来,问道,“不知这山为何叫狐儿岭?可是有许多的狐狸?”
赵承笑道,“只是闻说很久之前,一个书生在这里遇到狐仙,所以得名罢!”
“嗯,那狐仙是子虚乌有的事,想来也不过是说故事!”阮云欢点头。
赵承刚躬身应诺,却闻她轻飘飘的道,“我瞧那岭上仙气未必有,黑气倒有一些,怕是会有强盗,你说是不是?”
赵承一听,额角顿时挂出汗来,强笑道,“小姐所习这五行数术如此厉害,竟将强盗也瞧得出来?小人却瞧不出来!”
阮云欢淡笑,说道,“哪里是五行数术,你家小姐,只是会看人心罢了!”
听着这话,饶是赵承心力再强,笑容也已经挂不住,抿了唇,默然不语。
阮云欢见他不再说话,微微一笑,转头向车侧坐着的白芍道,“白芍,你说呢?”
白芍闻她和赵承对答,早已心里打鼓,此刻见她直直问来,慌的忙连连摇手,说道,“小姐,奴婢又怎么会知道?”
阮云欢微微一笑,身子后仰靠入椅中,淡道,“嗯,我也不过随口说说罢了!”目光越过挑起车帘的车门,瞧向前方策马而行的宋文杰,喃喃道,“祥云公主非拉着程姐姐同乘一车,宋大人又寸步不离守着她们,当真是奇了,是不是?”
白芍强笑道,“这些日子,祥云公主和程大小姐总一同玩闹,有时宋大人也跟着,有什么奇怪的?”
一旁青萍听了良久,此刻向阮云欢瞧去一眼,心里暗暗难过。自己家小姐分明喜欢的是齐王殿下,如今却指婚给五皇子,她自个儿虽从来不说,但心中必不好受。如今眼看着便回帝京,婚期在即,才会如此疑神疑鬼罢!
说话间,一行车马已沿着官道,驶入连绵的群山,但见两侧山壁陡直,将官道夹在其中,遮盖的甚是昏暗。
墨兰瞧的咋舌,说道,“难怪小姐方才说有黑气,这里倒当真是截道儿的好地方!”
话声方落,突然闻山壁上一阵锣响,霎时间,杀声震天,数百黑衣人自山石后疾跃而出,手势兵刃,向这里杀奔而来。随行护卫见状,均是大惊,“呛啷”声连响,纷纷拔出兵刃拒敌,一时间,官道上已一团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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