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在里边?
阮云欢微怔,也顾不上多想,见宫女打起帘子,便径直入内。但见诺大一座营帐,屏风隔为两截,皇帝正一脸不愉,坐在屏风之外。
阮云欢福身行下礼去,说道,“睿敏见过父皇!”
皇帝点头,皱眉道,“早说凡儿近日身子不好,劝她不要来,偏偏拗着性子跟来,哪知道一路劳顿,竟然就晕倒。”
柳凡非来不可,自然是为了苍辽国和亲的事儿!
阮云欢扬眉,心中却暗暗纳罕。虽说柳凡生的娇弱些,却也不至如此!也不细究,说道,“父皇,不知睿敏可能探望?”
皇帝点头,说道,“你去瞧瞧也好!”
阮云欢正要进去,但闻帐外脚步声响,小太监回道,“皇上,太医到了!”说着话,陆太医已打帘子进来,先给皇帝行礼。
皇帝摆手,说道,“快些去瞧瞧柳贵人,若是不好,早些送她回宫!”
陆太医见有阮云欢在侧,只是躬身一礼,便转入屏风。
阮云欢随了进去,但见杨子一脸焦灼立在榻旁服侍,榻上床幔放下,柳凡只一只手露在帐外。手腕上,搭着一条丝帕,陆太医二指搭在她腕脉上,正细细诊治。
杨子见阮云欢进来,忙福身见礼。阮云欢微微摆手,轻轻行到床侧,一指将床帐挑开一线向里张望,但见柳凡双眸紧闭,脸色苍白,数月不见竟似乎清减了许多,不由心底一紧。
陆太医诊完一腕,又换另一只手腕诊了一番,微微点头,便向屏风外行来。
阮云欢忙快步跟上,问道,“陆太医,柳贵人不打紧罢!”
陆太医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皇帝听二人出来,便问道,“陆太医,柳贵人何病?”
陆太医俯身跪倒,说道,“恭喜皇上,柳贵人无病,只是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气虚血弱罢了!”
“什么?”皇帝大喜,说道,“你说已有两个月?”
“是!”陆太医点头。
皇帝指他道,“你……你可诊的实了?快……快再去细细诊过!”
陆太医含笑磕头,说道,“皇上,微臣已诊的确实,绝无偏差!”
皇帝喜不自胜,起身道,“那就请爱卿开些补气养血的药来,速速命人回宫去取!”
阮云欢也是喜出望外,福身行礼,说道,“恭喜皇上!”
皇帝笑道,“你多陪陪她,也沾沾喜气!”转身要走,又再停住,唤过一个小太监,说道,“你去唤康得海,传旨,封柳贵人为柳妃!”挥手命小太监退去,大步向屏风内行去。
阮云欢微微抿唇,出外唤过白芍,说道,“你回营去,瞧殿下回来,只说我晚些回去,莫要让他四处寻我!”
白芍在帐外早得了信儿,抿唇忍笑,说道,“王爷知道王妃在这里沾喜气儿,自然不会说什么!”
“你……”阮云欢语结,抬手做势欲打,咬牙骂道,“鬼丫头!”
白芍“嘻”的一声笑着逃开,向御营外行去。
阮云欢转身回来,绕过屏风,但见柳凡已醒,正靠在枕上,与皇帝低声说话。见了阮云欢,忙唤,“云欢!”
阮云欢含笑行去,行礼道,“恭喜柳妃娘娘!”
柳凡粉面潮红,抬眸向皇帝一望,低声道,“胡说什么,皇上在这里!”
皇帝笑道,“朕亲自下旨,岂是假的?”
柳凡欠身,轻声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皇帝忙将她扶住,说道,“你身子要紧,要谢恩,待好些罢!”站起身来,说道,“你先歇着,朕稍后再来瞧你!”
柳凡榻上福身,说道,“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点头,向阮云欢道,“你横竖无事,便多陪陪凡儿!”
阮云欢福身应命,先送他出帐,这才又转身回来,一把拥住柳凡,连声道,“姐姐,这可好了,只要你生下皇子,日后便有了依靠!”
柳凡脸色微白,强笑了笑,低声道,“我倒愿是个女儿,还能得太太平平的长大!”抬头向杨子示意,杨子领会,悄悄退出帐外,门口守着。
柳凡一把抓住阮云欢的手,轻轻连摇,喜道,“云欢,这些日子,你可不知我有多担心,苦在你大婚那日,我不能出宫,耳听着说迎亲的花轿进了宫,不知是不是你,又不敢问,直到第二日,才得了信儿,一颗心总算放在肚子里。”
阮云欢见她此时还牵挂着自己,心中感动,叹道,“此事还多亏姐姐,若非郑妈妈、江妈妈相助,断断难成!”
柳凡点头,悄声道,“到了年底,宫里会有一批宫人放出宫去,那四名随侍女官我已请哥哥替她们寻了人家,到时远远的嫁去,此事再无处可查!”
阮云欢点头,却淡笑一声,说道,“纵然去查又能如何?我二人穿错了衣裳,难不成她们是没错的?谅她们也不敢说!”
“总是小心些好!”柳凡微微摇头。
阮云欢微勾了勾唇,一手在她小腹轻抚,说道,“姐姐,如今你有了身孕,在后宫里怕更是暗手极多,若我在宫里也倒罢了,如今却无法帮你!”
柳凡点头,冷笑一声道,“纵我没这孩子,宫里的暗手还少吗?”抬了抬下巴,向营帐外一指,说道,“这会儿消息传开,怕是有人已动了心思!”
阮云欢点头,想了一瞬,说道,“这几日在围场,恐怕人杂,若不然,我命青萍来服侍你几日,也好堤防!”
柳凡摇头,说道,“防得了这几日,难不成还时时防着?”
阮云欢道,“这几日这许多人出入,难免错了眼,还是小心些才是!”
柳凡见她说的恳切,这才点头,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阮云欢见她答应,抿唇一笑,说道,“今儿晚上,也不知有多少人睡不着呢!”
柳凡也忍不住笑起,点她道,“你呀,谁招惹了你,才叫睡不着呢!”
阮云欢假怒,说道,“姐姐如此说云欢,云欢可不陪着姐姐,仔细姐姐回头睡不着!”说着起身,做势要走。
柳凡忙将她扯住,笑道,“我又不惹你,怕什么睡不着?好云欢,陪我说说话儿,我们可是许久不曾谈心!”
阮云欢点头,又坐了回来,笑道,“姐姐要谈什么?”
柳凡瞧着她,眼底闪过一抹戏谑,凑首到她耳畔,悄声道,“姐姐想知道,齐王对妹妹可好?夜里恩爱几回?”
阮云欢颊飞双霞,咬唇骂道,“一向以为姐姐是正经人,谁知道如此不堪,云欢可当真不敢久留!”说着又要起身。
柳凡笑道,“哪里不正经,你千方百计嫁他,难不成只是摆在屋子里瞧的?”
阮云欢被她说的羞恼,扑上前又抓又挠,柳凡连连求饶,轻声道,“好云欢,我再不说了,你好歹瞧在这肚子的份儿上!”
阮云欢斜睨她,咬牙道,“原来你就是仗着这肚子里的肉,知道我不能拿你如何!”倒也当真不敢多闹,替她整了被褥枕头,重新靠好。
柳凡轻叹一声,说道,“果然与你一处开心,难怪祥云一天要念上八百回。”
阮云欢点头,问道,“祥云如何?这次怎么没有同来?”
柳凡摇头,轻声道,“她一个外姓的公主,又岂是三公主可比?如今风口上,自然能避就避着些!”
阮云欢默然点头,问道,“姐姐心里可有人选?”
柳凡垂眸,想了一瞬道,“苍辽兵强,如果能够拢络自然是好的,只是祥云……”
阮云欢皱眉,说道,“祥云虽与我们亲厚,但是席家却未必肯卷入纷争。”
柳凡点头,叹道,“要说可选的世家小姐不少,只是我们不忍祥云嫁去,自然也不忍旁人,只是若是任由旁人送去人选,日后却怕成了后患!”
阮云欢微微点头,皱眉问道,“皇上的意思呢?”
柳凡微微蹙眉,低声道,“皇上属意魏贵人的妹子!”
“魏蓓婷?”阮云欢微诧,眸光微闪,轻声道,“如今吏部是端王殿下管着,魏子朋能补这个缺,想来是端王殿下的人,若真如此……”
想端王淳于顺虽然非敌,但大争之时,怕也非友,长远想来,魏蓓婷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柳凡轻轻点头,说道,“恐怕端王殿下也是这个意思,而宁王殿下想的,却是方平邦之女,方巧娥!”
阮云欢轻轻点头,叹道,“只这两人相争,恐怕便有一番争斗,何况还有一个秦家!”
柳凡微怔,问道,“秦家?秦璐尚小,怎么秦家想让她和亲?”
阮云欢微微摇头,轻声道,“秦家嫡小姐虽只剩这一个,那些庶女又端不上台面,恐怕会在外戚身上打主意!”
柳凡扬眉,说道,“秦大夫人黄家经过济宁一案已经败落,如今秦天宇一死,更不用提起。而秦二夫人邹氏……秦三夫人熊氏……”喃喃低念,脑中疾速闪念,轻声道,“旁人倒也罢了,我闻说邹氏有一个娘家侄女,生的极美,却不知年岁!”
阮云欢眸光微闪,说道,“这就是了,皇上突然下旨让四品以上在京的官眷尽数随驾,恐怕便是……”向帐外一指,压低声音道,“阮云乐嫁给五皇子,五皇子却与秦家水火不容,如今连端王也对秦家起了戒心,你们宫里的秦贵人岂能呆得安稳?自然还是要寻旁的大树遮蔽!”
柳凡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秦二夫人的兄长,是绵余府的郡侯,正三品,只不知那邹小姐有没有在帝京?”
阮云欢微微挑唇,说道,“若是来了,晚一些自会见着,急什么?”
柳凡轻轻点头,向她瞧了一瞬,轻声道,“只是不知,齐王殿下做何想法?”
“他?”阮云欢嗤的一笑,撇了撇唇,说道,“我们齐王殿下光明磊落,说只要不将苍辽公主塞了给他,旁人不管!”
柳凡忍不住好笑,摇头道,“一母同胞的两个兄弟,怎么就差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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