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不直说!
阮云欢双眸定定,向他逼视,淡淡道,“宋大哥,除非你有一个让她不嫁苍辽,还能离开皇宫的法子,若不然,又何必扰她?”
宋文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迟疑良久,突然将牙一咬,磕头道,“王爷!王妃!臣宋文杰心仪祥云公主日久,求王爷、王妃成全!”
这个家伙绕这么大圈子,就是为了求娶祥云?
淳于信瞠目,向他瞪视片刻,说道,“宋参将,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
“臣知道!”宋文杰直起身来,说道,“臣出身寒门,本配不上世家小姐,何况还是御封的公主。只是七岭一行,臣心仪祥云公主是实,若是她能许一个好驸马,臣这番心思也就烂在肚子里,可是如今……如今……”
“如今苍辽太子还未进京,你如何知道他不是一个好驸马?”阮云欢悠悠接口。
宋文杰一愕,低声道,“臣只是想那苍辽国……”
“宋大人!”阮云欢截声打断,水眸向他定定而视,说道,“你可想清楚一些,若你只是怕她嫁去苍辽,我和王爷自可替她在大邺寻一个名门公子!若是如此你便能安心,这番心思,便给我塞回肚子里去!”
宋文杰脸色阵青阵白,默然良久,才低声道,“纵是名门公子,也要品貌相当,疼她惜她才是……”
“你这个呆子!”淳于信不禁笑骂。
这些日子,宋文杰成天借故上门,最初以为他一人在京无处可去,渐渐的见他总向阮云欢身上瞄,自己竟然想到了旁处,此刻才知道,他竟然是想要齐王妃做大媒,只是绕这么大圈子,到现在还犹疑不定,当真是个书呆子!
阮云欢也是不禁皱眉,淡道,“只要她不嫁去苍辽,旁的事,便不劳宋大人操心了,请回罢!”直言逐客,竟然比齐王殿下还不留情面。被他烦了这么久,就不信逼不出他一句话来。
宋文杰大急,膝行两步,唤道,“王妃……”一时间,心中天人交战,终于狠狠咬唇,亢声道,“王爷!王妃!祥云嫁给旁人,臣都不能放心,还求王爷、王妃成全!”说着着着实实的磕下头去。
终于说出来了!
阮云欢轻吁一口气,抬头向淳于信一望,点头道,“此事我会寻机会问过祥云,若她果然对你有意,我自然从中周旋,若她无意,你也只好死了这份心!”
宋文杰大喜,忙连连点头,说道,“祥云公主若是对臣无意,臣岂敢强求?”
阮云欢点头,当即唤他起身,命人送出府去。
耳闻宋文杰走远,齐王妃端着茶要饮,却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声来,越笑越是按捺不住,竟手指微抖,将茶水泼在衣襟上。
齐王殿下咬牙向她瞪视,见她越笑越是放肆,不禁咬牙道,“齐王妃,你早知宋呆子的来意,是不是?”
“是啊!”阮云欢点头,忍不住大笑出声,说道,“想不到齐王殿下还是个醋坛子!”话一说完,跳起身拔步便跑。
“小狐狸!”淳于信咬牙低唤,起身追了出去。刚才自己所有的心思她皆瞧在眼里,偏偏又不说穿,只偷偷瞧他的笑话儿!
笑闹一番,阮云欢对此事倒也不敢怠慢,说道,“我们费尽心思,想要助祥云渡过此劫,如今宋呆子既说了出来,此事便好运筹!”
淳于信摇头道,“只是不知道祥云对宋呆子如何?”
阮云欢抿唇一笑,说道,“七岭一行,祥云常常将‘宋大人’三字挂在嘴上,若说无意,谁又能信?只是这等事,总不能让女儿家先行出口,好在那宋呆子人虽呆一些,却不是一个没担当的!”说着起身便唤丫鬟服侍更衣。
淳于信扬眉,问道,“你要进宫?”
阮云欢点头,笑道,“知晓归知晓,这层纸总要戳穿了才行!”
淳于信点头,想了一瞬,说道,“也好!我昨日进宫,皇祖母还问起你,你既然进宫,也去给皇祖母和母妃问个安罢!”
阮云欢动作稍顿,点头道,“我知道!”虽说不用按品大妆,但想着要见皇太后邵氏和陈贤妃,仍是用心打扮。上穿银霓红细云锦广绫合欢上衣,下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腰缠七色宫绦,下垂蓝田压裙玉佩,一套墨研静雨的首饰,将整个人衬托的娇艳无匹,却不显奢靡。
淳于信一见,只觉眼前一亮,上前将她轻拥入怀,轻声叹道,“小狐狸,你这样子,本王当真不放心放你出门!”
阮云欢“嗤”的一笑,说道,“我是进宫,又不是往旁处去!”身子在他怀中轻挣,轻声道,“宫里有我去便可,席侍郎府上,终究是祥云的家人,还劳烦王爷跑一趟,也教他们不能小瞧了宋呆子!”
席秋月已是御封的公主,亲事便要御定,席子谦虽然是席秋月生父,亲事却已经不由他做主。齐王亲自前去知会一声,不过是以示隆重,也算是给了宋文杰天大的体面。
淳于信微微蹙眉,淡道,“这满朝谁不知道宋呆子是本王的人,谁敢小瞧于他?”虽如此说,倒也并不轻慢,想了一瞬,说道,“等你从宫里回来,将此事落实了再说罢!”想着她既进宫,自个儿呆在府里也无趣,便也换了衣裳,一同出门径直去兵部。
阮云欢此时身为齐王妃,进宫已不必递帖子,自明德门进宫,不去储秀宫,却径向长寿宫而来。
邵氏一见阮云欢,笑着招手,笑道,“你自大婚后,也不常进宫来瞧瞧哀家,倒是福宁常来!”
阮云欢行过大礼,含笑道,“是睿敏的不是,该多进宫来陪皇祖母说话儿才是,可是齐王殿下恐睿敏话多,吵了皇祖母的清静!”
邵氏一听,撑不住笑起来,说道,“听听,这张小嘴,说来倒是你一片孝心,反成了哀家的不是!”
阮云欢抿唇低笑,说道,“皇祖母疼爱孙儿孙媳妇儿,哪里有什么不是?要有不是,也是齐王殿下的不是,不曾将话儿说的清楚!”
邵氏笑道,“听听,莫说老四不在这里,纵在这里,那木头疙瘩也被你埋怨了去!”拉着她的手在身边坐下,垂眸向她小腹一瞧,叹道,“你们和老五同一日成亲,怎么福宁有了身子,你却没有动静?”
阮云欢苦笑,说道,“皇祖母,这等事,哪里由得了人?”
邵氏点头,笑道,“也幸好是老四那性子,天大的事也不见他着急,若是换了旁人……”话说半句,摇了摇头,便不再说。
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就立侧妃、纳妾了吧?
阮云欢微微扬眉,不愿继续这个话题,转话问道,“前几日闻说皇祖母身子有些不适,如今可好了些?”
“有什么不适?”邵氏摇头,说道,“不过是年纪大了,今年又冷,抵不住风寒罢了!”说着一手在膝上轻揉。
阮云欢心头一动,说道,“可是关节有些湿冷,变天儿便疼?”
邵氏“咦”的一声,说道,“你还懂些医理?”
阮云欢笑道,“哪里是懂什么医理,只是幼时跟着外祖父,外祖母便有这天冷腿疼的毛病,所以知道一些罢了!”说着挨近一些,替她轻轻揉腿。
邵氏但觉她掌心绵软,力道却松紧有度,揉的极为舒服,不禁点头,叹道,“靖安侯当真是好福气!”
阮云欢知道她说的是祖父老侯爷,也不纠正,只是轻声笑道,“若论福气,又有何人强得过皇祖母?”
邵氏轻轻摇头,叹道,“旁人均瞧着皇家的气派尊荣,却又哪里知道这里头的苦楚!”轻叹一声,倒有些意兴阑珊。
阮云欢知道她想见宫中争位夺嫡的惨剧,一时也是默然。
隔了片刻,邵氏缓过神儿来,问道,“你今儿这个时辰进宫,为了何事?”通常进宫请安,皆是在清早,此时却已近午。
阮云欢闻问,心头微微一动,低声笑道,“说来倒是一桩喜事,只不知成与不成?”
“喜事?”邵氏倒来了精神,问道,“什么喜事?”
阮云欢抿唇,说道,“说来也有趣,去岁,睿敏蒙父皇恩准,曾去七岭封地一行,皇祖母想必知晓!”
邵氏点头,笑道,“也不知你使了什么法子,竟然串通皇帝,只说是去了济宁,后来七岭那里的事传出来,才知道你竟跑去了七岭,一个女儿家,当真是胆儿大!”
阮云欢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说道,“便只因睿敏一个女儿家,父皇不愿睿敏孤身上路,便许了睿敏所请,命祥云公主相伴。”
邵氏点头,说道,“便是差一点儿和亲昔久太子,被秦珊毁去容貌的?”
“嗯!”阮云欢点头,说道,“便是她!”
邵氏点头,叹道,“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命途多舛。前几日她随着柳妃来请安,我瞧着倒稳重!”
阮云欢点头,续道,“她随睿敏前往七岭,路上巧逢宋探花奉命巡查,不知为何,宋探花对她一见倾心,今日竟求到齐王殿下跟前儿。这等事,王爷堂堂男儿又哪里插得了手,便只好托睿敏来走这一遭。”
“宋探花?”邵氏想了想,问道,“可是那个跟着老四出征东海的宋探花?”
阮云欢见她深居后宫,对朝中的事竟知道的如此清楚,不禁心中暗佩,点头道,“是他!只是他出身寒微,祥云可是御封的公主,怕父皇不准。”
邵氏皱眉,说道,“出身寒微又如何?总强过那些纨绔子弟!我闻说他虽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捏着两双筷子便敢冲锋陷阵,倒是个有胆气的男儿!”
阮云欢忍不住笑出声儿来,说道,“捏着筷子冲锋陷阵怕是妄传,那是前次宫中饮宴入了刺客,他身无兵刃,才捏着筷子冲了出去,对阵东海却不曾听说。”
邵氏一听,也笑了起来,说道,“可见这传言难信!”想了想,在阮云欢手背轻拍,说道,“此事你且去问祥云,只要她肯,皇帝那里有我呢!”
阮云欢一听大喜,忙跪拜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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