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云欢似笑非笑,斜睨了她道,“沈妹妹,这宫里宫外传递东西,可是不合规矩,何况如今五皇子妃有孕,沈家妹妹纵然用药,也还是要问过太医,避讳一些!”
沈子晴被她说的脸色阵红阵白,咬唇道,“王妃说的是!”眸子里终究露出些恨恨之色。
齐王妃暗暗冷笑。看来,那沈子涵已要有所动作,却又要寻人嫁祸,只是她阮云欢又不是傻子!
前边步辇拐入西琼苑门,陈贤妃侧头向二人一望,笑道,“你二人倒是一见如故,有这许多话说!”
阮云欢扬眉一笑,说道,“昔日与沈氏也算相识一场,平日不曾见到,今日见了沈妹妹,问问她的身子罢了!”说着快行几步,摆脱沈子晴。
由西琼苑门进入御花园,过延辉阁、位育斋向太液池而来。千秋亭畔,夫人们均陪着众嫔妃在廊子上说笑,而正对太液池的空地上,小姐们早已抚琴的抚琴,起舞的起舞,尽情欢闹。
闻到小太监扬声通禀,众夫人、小姐齐齐停了下来,纷纷起身向路上迎来,福身见礼,说道,“拜见贤妃娘娘!见过齐王妃、五皇子妃!”
陈贤妃笑容浅浅,缓缓迈下步辇,才抬手道,“各位夫人、小姐免礼!”穿过人群,径直向亭畔走去。
众人随后跟来,便有夫人赞道,“贤妃娘娘这身儿春装华贵却不显奢靡,这等日子穿着最是恰当不过!”
又有夫人接口,笑道,“可不是,也只有贤妃娘娘穿得上这身儿衣裳!”
一时间,谀词潮涌。
阮云欢浅笑抬眸,但见柳凡随在凤良妃身后,一手搭在杨子的手上,款款而行,身形虽显的粗壮了一些,脚步却仍见轻盈。
阮云欢微微眯眸,心里暗叹。秦翊一除,柳凡整个人似乎挥去了什么重压,整个人全部放松。微微侧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却是祥云公主席秋月。
阮云欢含笑向她行去,握着她的手同行,眨眼道,“怎么公主不在闺中待嫁,也来凑这热闹?”
席秋月俏脸一红,眸中却且羞且喜,将她的手一甩,嗔道,“人家久不见你,想着程姐姐不进宫,今日特来相伴,哪知道你如此取笑!”
阮云欢抿唇,轻声笑道,“只怕这个‘人家’挂记的不是什么姐姐,而是什么公子罢!”
席秋月越发羞窘,向前瞟去一眼,咬唇不语。隔了片刻,才低声问道,“他……他接了旨,可……可曾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阮云欢好笑,说道,“那呆子都欢喜的说不出话来了,只一味求着旁人替他安置驸马府,搅的兵马兵荒马乱。”
席秋月垂眸,唇角笑意甜甜,低声道,“当真是个呆子,我又不在乎……”
阮云欢见她小女儿态毕露,不觉暗笑。抬眼望见远处柳条细细已露新绿,心中顿觉舒畅。
千秋亭前,早已设好凤案香烛之类。陈贤妃净过手之后,便即焚香祷告,随即带着众人叩拜。
待到起身,含笑向众人道,“今日皇上率众位大人东郊迎春,公子们想来也各处游乐去了,宫里难得只有我们,大伙儿也莫在这里闷着,园子里各处逛逛罢!”
众小姐一听,便当先坐不住,轻声欢呼,骆凝殊、桑可儿等性子活泼些的,便跃起身向园子里奔去。
陈贤妃含笑,向身畔太监吩咐道,“快些命人跟着,回头走丢可没处寻去!”见太监应命而去,才又向亭前设好的案几行来,笑道,“夫人们若不去逛,便一同坐坐罢,若是打牌,便亭子里去!”
夫人们含笑应下,这等好巴结的机会,又有何人肯去打牌,纷纷在她身畔坐下。
席秋月向阮云欢央道,“姐姐,妹妹久不见你,今日好不容易得闲,与妹妹走走罢!”
阮云欢深知她不耐烦与这些夫人周旋,点头笑应。二人刚刚转身,却见李夫人站在廊下向她招手。阮云欢只得向席秋月嫌然一笑,辞过她向李夫人行去,向她浅行一礼,唤道,“李夫人!”
慌的李夫人急忙扶住,说道,“这是怎么说,如今你是王妃,该我向你见礼才是!”
阮云欢浅笑,说道,“云欢行的是见长辈之礼,夫人何必过谦?”
李夫人点头,拉着她的手在廊畔坐下,说道,“我怎么听说,永乐公主要嫁齐王殿下?”
“什么?”阮云欢错愕,问道,“夫人何处听来?”
李夫人皱眉,说道,“你竟然不知?”
阮云欢摇头,说道,“王爷不曾说过!”
李夫人摇头道,“怕是他怕你不愿,不曾说起!”
阮云欢脸色微变,说道,“夫人是说,王爷自个儿也早已知晓?”
李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前几日,永乐公主只拉你相陪,这两日,齐王殿下又下了朝便被端王叫去,若不是为了永乐公主,又能是为了何事?”说着下巴向千秋亭前一扬,低声道,“你瞧今日,这宫里如此热闹,却不见永乐公主的人影,自然是随去了东郊。”
阮云欢抿唇,默然片刻,轻声道,“多谢夫人相告!”
李夫人急道,“你可要早拿主意,她是公主之尊,又是为了两国邦交,若是平妻也倒罢了,若是……若是……”
阮云欢淡淡一笑,低声道,“阮云欢不会与谁做平妻,更不会做谁的侧妃,大不了和离!”
李夫人大吃一惊,失声道,“你胡说什么?”
虽说大邺朝女子不忌二嫁,但是生人和离,对方又是皇子,旁的男子何人敢要?
阮云欢见她急的脸色发白,便挑唇笑起,在她手背轻按,说道,“夫人放心,断断还走不到那一步!”
李夫人连叹,说道,“云欢,我素来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可是,终究是身为女子。男子三妻四妾实在平常,齐王殿下到了此刻只你一人,已属难能,有时受些委屈,便能得个万全,你切莫钻了牛角尖,落得和你娘一样……”
“什么?”听到最后一句,阮云欢心头大震,一把抓住李夫人的手连摇,说道,“夫人,你说什么?我娘……我娘什么?”
李夫人微微挑眉,说道,“这两年,你明里暗里查你娘的事,我岂有不知?当年,秦氏誓嫁你爹,你娘不愿,才令两府失和。后来,你娘出事,我便……我便疑是……疑是秦家动的手。”
这些话,倒与秦天宇、秦胜成的话暗合。
阮云欢轻吁一口气,揉了揉额角,轻声道,“但须提到我娘,我心里便乱的很,夫人莫怪!”
李夫人点头,说道,“秦天宇死的极惨,虽不是你所杀,也算他恶有恶报,你也将这心事放放才好!”
阮云欢心知她不明真相,便点头低应,也不再追问。
二人正说着话,见那边陈贤妃的贴身宫女奔来,说道,“贤妃娘娘请王妃和夫人过去呢!”
阮云欢与李夫人相视一笑,起身向亭子前行来。
陈贤妃见二人走近,笑道,“你们二人躲在那里说什么体己话儿呢,也给我们说说!”
李夫人含笑见过一礼,在她身边坐下,说道,“还不是在考问她的身子?再过两个月,五皇子妃便要显怀了,她还没有动静!”
阮云欢苦笑。
这位李夫人,偏偏用这个打岔。
果然,陈贤妃被她引了去,向阮云乐一望,眼底便皆是笑意,点头道,“嗯,福宁果然是个有福的!”
如今的阮云乐,最愿意听的便是旁人提及她的肚子,当即一脸笑意,说道,“福宁纵然无福,成日伴着母妃,也变成了有福的!”一手抚着肚子,说不出的得意。
李夫人向她一望,便推阮云欢,说道,“你瞧瞧,五皇子妃还是妹妹,赶在了你的前头,柳妃与你交好,如今这腰身已显,偏你就沾不上些喜气?”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柳妃和五皇子妃的福气是皇上和母妃给的呢,怕睿敏无福!”说着抬眸向柳凡笑望一眼,又向陈贤妃望去。
陈贤妃眸中却闪过一抹微光,瞬间隐于无形,点头道,“嗯!柳妃也是有福之人,进宫六人,秦贵人……也就不说了,也只她一个怀上龙胎。”
这话一出,魏贵人、潘贵人等人便露出一些怅然之意,瞧向柳凡的眸多,便多了些嫉恨。而柳凡却浑然不觉,一手轻轻抚上肚腹,眼底皆是安然。
阮云欢心中暗叹。这宫里无异于龙潭虎穴,如今秦翊一死,柳凡只道平安大吉,殊不知,还有虎狼在侧。心中暗暗寻思,要如何将此话给她点漏。
远远的,传来小姐们的笑闹之声,陈贤妃张望片刻,笑道,“还是做女儿时好,可以玩的尽兴!”想了想,说道,“不如我们也去走走罢,也好亲近春神,沾沾好运!”
众人一听,都齐声笑应,便有人道,“连贤妃娘娘还嫌运道不够,我们更得沾沾。”说着都随着她起身。
正在此时,却闻阮云乐“啊”的一声痛呼,刚刚站起又摔了回去,一张小脸儿顿时变的雪白。
众人吃了一惊,纷纷回头,七嘴八舌的问道,“怎么了?”
陈贤妃也是脸色大变,急急问道,“福宁,怎么回事?”
阮云乐深吸几口,才缓过气来,摇头道,“方才不知为何,肚子痛了一下。”
陈贤妃大急,向小太监道,“还不传太医?”
小太监躬身连应,迟疑一瞬,才道,“娘娘,今日众位大人都随着皇上去了东郊,太医院……怕是无人!”
“什么?”陈贤妃大急,顿足道,“便是迎春神,太医院也该有个当值的!”
李夫人那里见阮云乐缓过了神色,问道,“五皇子妃,如今还痛吗?”
阮云乐微微闭目,隔了片刻,摇头道,“似是不痛了,只那一下!”说着,扶着宫女的手慢慢站起,停了一瞬,果然觉得并不疼痛,吁了口气,说道,“不痛了,想来是方才起的猛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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