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众孩童搅闹一日,阮云欢倒觉得比大战一场还要疲累,回入自己院子,向白芍道,“你吩咐小丫鬟早些备下香汤,今日早些安歇!”
白芍点头,抿唇笑道,“王爷若是瞧见小姐今日玩闹的样子,不知要如何吃惊呢!”
阮云欢也是不觉好笑。自己两世为人,如今虽只是十六岁的面容,可是但觉一颗心早已苍老,今日才知道,与一群天真的孩子在一起,自己也能像孩子一样。
二人正在闲话,见青萍端了托盘进来,说道,“小姐,药好了!”
阮云欢向那药碗瞧了一瞬,仍接了过来。还不曾喝,便闻门外小丫鬟回道,“王爷回来了!”跟着帘子一挑,淳于信迈了进来。
阮云欢一噤,将药碗放下迎了上去,说道,“怎么今儿回来的这么早?”说着命丫鬟取他家常的衣裳,伴他向内室去。
淳于信淡道,“从江、渭南战事已了,兵部的事便少一些!”说着,一双眸子向桌上的药碗一转,说道,“我自个儿换罢!”推开阮云欢的手,自个儿向内室去。
阮云欢见他留意药碗,心中便有些不安,趁他进入内室,匆匆将药饮尽,漱了口向内室来,一边服侍他更衣,一边心里腹谤。
最近不知为何,自从二人和好,他从兵部回府,每次饮避子汤,不是青萍刚端了药来,他便回来,就是他刚回来,青萍就撞了进来,仿佛是有人故意令他难堪一般。
淳于信见她进来,早已神情如常,换过衣裳,揽她在榻沿坐下,说道,“明日宫宴,我已回了母妃,说你身子不适,只到宫宴时去坐坐,不必一早去候着。”自然是因为上次险些被罚的事。
阮云欢点头,心中暗叹。如今只是陈贤妃对自己不喜,便已令他如此为难,若是……若是陈贤妃当真与自己生母之死有关,他夹在其间,又会如何?
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由默默暗念。但愿一切,只是自己猜疑,或者,陈贤妃撒下那弥天大谎,只不过是对自己的利用,并无其他!
虽如此说,但第二日一早,阮云欢仍按品大妆,辰时进宫,先向长寿宫而来。
邵氏见她,微觉惊异,说道,“老四说你身子不好,要晚一些进宫,怎么这会儿便来了?”待她行了礼,唤到自己身边儿坐下,一双眸子向她身上左瞄右瞄,笑眯眯的只不说话。
阮云欢被她瞧的发毛,唤道,“皇祖母!”
邵氏笑起,倾着身子向她面前凑了凑,问道,“云欢,你是不是有了身子?”
“什么?”阮云欢愕然,转念脸色便掠过些潮红,忙摇头道,“没有的事,只是前几日府里忙碌,有些疲累罢了!”
邵氏侧头向她笑望,说道,“瞧你气色甚好,哪里是受累的样子,我倒是想你早些给哀家添个皇曾孙呢!”
阮云欢微微抿唇,却不知如何接口。
提到皇曾孙,邵氏倒想起阮云乐,叹了口气,说道,“闻说福宁滑胎后,身子也是不好,今日宫宴,也不知来不来?”
话音刚落,便闻门外宫女禀道,“太后,恭王妃来了!”
“哦?”邵氏微诧,说道,“说曹操曹操便到,快请进来!”
“是!”宫女低应,退了出去。
阮云欢微微挑眉,心底冷笑。阮云乐滑胎刚刚一个月有余,这么急着进宫,恐怕还是为了如今在恭王府得宠的方侧妃。
隔了片刻,殿外脚步声响,阮云乐纤细的身影在珠帘后现出,宫女打起帘子,行了进来,眸光向阮云欢一望,露出一抹怨毒,便垂眸给邵氏行下礼去,说道,“福宁见过皇祖母!”
邵氏点头,说道,“快起来罢!”唤到近前坐下,见她脸色苍白,叹道,“身子可好一些?要放宽心才是!”
阮云乐眼圈儿一红,点头道,“福宁身子无恙,谢皇祖母挂念!”
阮云欢闻她说话少几份气力,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妹妹刚刚滑胎,该多多歇息才是,回头寻太医要些温补的方子才好!”
阮云乐咬唇,说道,“多谢姐姐,福宁知道!”心底暗恨,若不是因为滑胎,这等宫宴正是自己春风得意的时候,如今再来,却成了一个笑柄。
阮云欢听她语气中含有恨恨之意,不由微微挑唇,便不再语。
邵氏却点头道,“嗯,滑胎可是极伤身子,我那里还有几盒阿胶,回头命人给你送去,好好儿补补!”
阮云乐珠泪在眼眶里滚了滚,却不落下,起身行礼,说道,“谢皇祖母!”整个人娇弱不堪,楚楚生怜,只是起身间,瞥向阮云欢的眸子,多了一些得意。
就算是滑胎,总比没有怀上的强吧,总要受人疼惜多一些。
阮云欢尽数瞧在眼里,只是微微一笑,便垂眸饮茶。
邵氏心知子嗣都是这二人的心结,也不再多说,只是问些两座王府的俗务,未了儿想起什么,向阮云欢道,“再过几日便是祥云大婚,不知那位宋驸马备的如何?”席秋月虽然只是外姓公主,但大婚时,行的还是皇家之礼,驸马府太过寒酸,丢的也是皇家的脸面。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皇祖母放心,如今兵部的人马刚闲下,皆是围着驸马府打转,连齐王殿下也被他抓了去当差役。”
邵氏笑了起来,说道,“这位宋驸马可不得了,还能使得动老四!”
阮云欢抿唇,说道,“宋大人一介书生,随着他一道儿出生入死,如今大婚,身边儿又无人可用,他出些气力也是该当的!”
邵氏点头,说道,“也全靠你的帮衬!”
那边阮云乐却不以为然,撇唇道,“若不是他随着齐王殿下出生入死,官职又哪里升的如此快法?你瞧那同科的状元郎,如今不过是区区一个知县罢了。”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各人际遇不同罢了,又哪里需要比对?”
阮云乐不理她的话,续道,“再说了,祥云不过是一个外姓公主,又有谁当真将宋文杰当成驸马?他倒使唤起齐王殿下来,岂不是成了笑话儿!”
阮云欢淡道,“妹妹说的是!”
邵氏听她直呼宋文杰的名字,便知这恭王妃又是一个人前背后不一的,微微摇头,却不再接话儿。
阮云乐见二人默然,自以为自己说的有理,将二人说住,心中得意,向邵氏道,“皇祖母,时辰不早,福宁还要去拜见母妃,这便告辞!”起身行礼,却向阮云欢一望,问道,“姐姐不去吗?”
提到陈贤妃,阮云欢便有些头疼,实不愿太早见她。只是如今撞上阮云乐,也不好说不去,只得起身给邵氏行礼,说道,“睿敏同去,晚些再来陪皇祖母说话儿!”
邵氏向她一望,点头道,“闻说今日湖上放灯,晚些哀家也去凑凑兴,给先帝祈福。”
孀居之人,照规矩并不参加这等欢庆宴席,此时邵氏抬出先帝,不过是为了挡旁人的非议,阮云欢自然知道她的回护之意,心中感激,却也只是福身一礼,便与阮云乐一同退了出来。
姐妹二人出长寿宫,穿御园向凤鸾宫而来,阮云乐侧目向阮云欢一瞥,说道,“妹妹不想姐姐还敢见母妃!”
阮云欢本不欲理她,闻她提及陈贤妃,不由微微挑眉,含笑道,“妹妹这话有趣,母妃也是齐王殿下的母妃,我为何不敢见?”
阮云乐冷笑一声,说道,“说的也是,姐姐有皇祖母撑腰,又怕得谁来?”心里恨恨,早已闻说,前次自己滑胎,陈贤妃欲借机惩治于她,却被她打了两个内侍,若不是邵氏突然赶到,这个丫头非吃大亏不可。
阮云欢淡淡一笑,点头道,“皇祖母疼爱孙儿,爱屋及乌罢了,我们岂可恃宠生骄?”
阮云乐眼见她神情淡淡,丝毫不以陈贤妃为惧,一时倒占不了上风,默然片刻,突然叹道,“姐姐,你我二人一同大婚,往日一个宫内一个宫外,失了来住,如今同在宫外,王府中的事务妹妹不懂,还要向姐姐请教才是!”
听她突然说出这种话来,阮云欢微微诧异,似笑非笑向她一望,说道,“妹妹说的是!”
阮云乐见她不拒,似乎开心起来,笑道,“恭王殿下与齐王殿下是亲兄弟,日后我们也常来常往,互为臂助,岂不是好?”
阮云欢淡淡点头,说道,“自当如此!”
阮云乐眼珠一转,说道,“前些时,因妹妹滑胎,恭王殿下觅来许多名贵药材,说是……说是给女子调理身子最好。姐姐大婚已有大半年,还不曾有孕,想来也是失了调理,回头妹妹使豆蔻送些给姐姐!”
听到豆蔻的名字,阮云欢不禁眉心一跳,唇角便抿出一抹冷意,浅笑道,“多谢妹妹记挂!”
送药是假,与琼丹联络是真吧!
二人边走边说,已行至凤鸾宫。凤鸾宫中,众嫔妃早已在殿中等候,见这二人同来,都大为诧异。阮云欢眸光微扫,与柳凡眸光相对,浅浅勾唇算做招呼,却径直向上首之人行去,福身见礼,说道,“睿敏见过母妃!”
阮云乐随在她身后行礼,说道,“福宁见过母妃,祝母妃福寿康宁!”
众妃一听,便不由勾唇,难怪贤妃娘娘疼恭王妃多些,还是她会讨喜!
陈贤妃目光向二人一扫,不觉便有些心烦,摆手道,“都起罢!”阮云欢倒也罢了,这个阮云乐,好端端的,恭王封王的大喜日子,她偏偏滑胎,说不出的晦气!
阮云乐见她不如往常亲近,不禁便有些委屈,闻唤非但不起,上前两步跪倒,抱着陈贤妃的腿哭了出来,泣声道,“母妃,都是福宁不好,不曾护好孩儿……”
陈贤妃被她一哭,心便软了几分,叹道,“你刚刚伤了身子,哪里经得住哭,快起来罢!”想着淳于昌虽侍妾众多,又刚纳了侧妃,但是正经的王妃终究只有一个,她的孩子才是嫡子,不由一叹,向身侧宫女道,“前些时皇上赏下的茯苓膏,回头给恭王妃拿几盒去,补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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