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昱明点点头,“我那边的朋友传过来的消息是,中毒死亡。”
“中毒?”我的眼皮突然跳了几下,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之前给他送过营养品,该不会……
但我又立马否定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因为那东西是我和单昱明亲自去超市挑选的,然后我直接拿到医院去,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是自杀吗?我去看他的时候,陶成发就表现出厌世的情绪来,说他早就想死了,是他儿子陶然一直坚持要救他。”
我多希望单昱明能给我肯定的回答,但他却转移了话题,“别担心,这件事情我会尽快弄清楚,你回去上班。”
“可陶然来找我,很显然他是有事儿来。”我坚持说,“不管怎么说,我也该和他好好谈谈,了解一下情况,这样总好过被蒙在鼓里吧?”
单昱明似乎很纠结,他双手合在脸上揉了几下,“行吧,那我们一起去。”
这已经是他做的最大的让步了,我自然不能再得寸进尺。
陶然被保安带到了公司大门外,但他们显然也发生了不愉快,双方都在争执着什么。单昱明让保安先离开。
“总算舍得露面了?”陶然见到我们出来,拍着身上的灰尘,说得漫不经心,“我还以为你们做贼心虚,打算用强权把我处理了呢。”
虽然我和陶然相处甚短,但我知道原来的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这么偏激而冲动,身上萦绕着一股危险气息,仿佛身上藏着火种,谁靠近他都有可能被点燃。
但我却不是那么害怕他,觉得他只是一个失去至亲的可怜人。我往前走了几步,单昱明想拦住我,但被我制止了。
“陶然,好久不见,不过我感觉你好像变了许多,情绪很激动。你能先冷静下来吗?如果你能做到不挖苦不嘲讽,心平气和的,我想我们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聊聊的。”
“能!怎么不能!”他明显还是心浮气躁,“我来枫城,还就是来找你们聊聊的,难得你们不摆架子,我又怎会不知好歹的拒绝呢!”
他句句嘲讽,弄得我们心里很不畅快,但我们还是带他到了一家茶楼。
因为是下午,茶楼的人很少,就连茶壶碰到茶杯的声响,都会格外引人注目。室内有着暖暖的空调,窗外却是带着绿意的春风,此情此景,倒是令大家都冷静了些。
我们喝着上好的碧螺春,我和单昱明偶尔浅抿一口,却早已没有品茶的兴致,不过是没事可做的消遣。
而陶然,却好像喝水似的,猴急的喝了一杯又一杯。他的脸起初很红,不知道是春风刮的,还是心郁气结所致。待他的脸色渐渐恢复平常后,他总算舍得放下茶杯说话了。
不过那话,却照样很刻薄。“你们怎么都不喝?哦!我懂了!你们喝茶都讲究品,而我这土包子竟然把它当成水喝,丢单大总裁和单大夫人的脸了,真是抱歉啊!”
“陶然,你有话直说就好,不需这样拐弯抹角。”单昱明说,“这样周旋,大家都很累,何况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我时间很多啊!如果你们忙,那就去忙吧,我会再找你们的。”陶然的样子真的很像个无赖,就连我都对他没了那么大的耐性。
“陶然,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我决定直截了当的切入话题。
“单总可是商界名人,没少上过电视报纸,那天在酒店门口看了一眼,我就觉得眼熟,后来一查他的资料,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他态度虽差,但还算配合的回答了。
“真是这样嘛?”我笑了一下,“那天在夜店,你的插手相助只是偶然?”
“不然呢?”他反问我,但眼睛的瞳孔明显有一瞬间的放大。
“我也不傻,事后我去夜店找过老板,老板说没有你这个酒保。”我说完就看着陶然,眼睫毛都不眨动的哪一种。
他的表情却完全没有任何收张变化。“你想表达什么?”
“你跟踪我,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并知道我和你之间的渊源。”我很想冷静,可说这话时,我的四肢还是难免的变得僵硬了。单昱明在桌下握住我的手,他温热的手心令我渐渐找回了一丝安宁。
陶然没有说话,我便继续说,“我想,你能找到我,那说明你知道你爸之前做过什么事情。我原本是打算让所以人都受罚的,但当看到你爸爸病卧床榻的样子,我也是于心不忍,所以才决定放手。说实话,我是后来才知道你是陶成发的儿子,所以我努力想和你划清界限,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扯,我真想不通你又找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陶然也笑了一下,“林格,怎么说呢?你都把自己说得那么天使善良了,这话题还怎么聊下去!”
“那你说,我表露出来的,只是假象了?”
“难道不是?你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吗?”他说完又紧接着说,“对了,你肯定会说不知道,或者是被癌症夺走性命的吧?但其实不是,我爸是被毒死的。”
“我知道……”
他打断我,“那你知道他是被什么毒死的吗?就是被你送的那些营养品……”
“陶然,请你自重,你再有诋毁之词的过分言论,我不介意让我的律师和你见面!”单昱明愤怒的打断。
我让单昱明先冷静,暂且听他是怎么说的,而陶然也对我们进行了另一番冷嘲热讽,“单总,这就恼羞成怒了?还以为你生意做的大,心又很黑,至少能沉得住气。”
“陶然,我是给你爸送过营养品,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东西有问题?”我压制住单昱明的脾气,继续说,“现在这个社会是法制社会,是讲究证据的,若你只是凭着单纯的猜测来血口喷人,那你确定你能为你的莽撞买单吗?”
我见陶然没话说,以为他是能听进去了,又继续说道,“我都决定原谅你爸爸,不追究当年的事情了,又怎会知法犯法?我这么说,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圣母,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一点,拿不准的事情就别往外乱说,否则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陶然微低着头,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可是眼神却很冷,犹如冷冽的春风强肆的刮过你的身体一般。
他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想着某些高深莫测的事情,总之他很久后才说,“单夫人,你教训得是。”
他说完就站起身来,我以为他总算想通了,内心是很激动的。我看向单昱明,可他的脸上却没有轻松的神色。
我暗示他笑笑,别那么紧绷,他总算是笑了一下,不过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更令我不安。
这时,陶然往外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看着我们。“单总,单夫人,我这就去找证据,不过到时候来见你们的,估计就是警察和检察院的了。”
“陶然,你……”
他扭过头去,朝着身后的我们挥挥手。他的手指还算漂亮,却挥花了我的眼。似乎是让我们等等,又像是暗示着他的胜利。
陶然走后,我只好看着单昱明。我心里有很多事想问清楚,可是我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清者自清,别把他的话放心上,我们做到问心无愧就好。”单昱明拢了拢我的头发,轻柔我摸了我的脸。
“可是,他为何会有这么深的执念,莫非真是有人下毒?如果有,那会是谁呢?”说这话的时候,某张脸突然在我眼前快速一闪。
“我会查清。”单昱明依然只是好言安慰,可我却总觉得他说得过于冷静,好像他早就洞悉了一切似的。
“老公,或许……或许你早就知道了?”我想到他一直有派人监视陶成发,若有异常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暂时不知道。”单昱明的回答,反倒让我相信他是真的什么都知道了。我让他看着我,我说得很慢很认真,“老公,如果可以,你能别对我隐瞒吗?或许是有人嫁祸于我,所以你才故意不说明白的?”
“你现在不是很适应目前的生活吗?你真的不用操任何心,继续过你喜欢的生活就行,其他的我都会解决掉的。”
他始终不愿松口,我也不好拿他怎么办,总不能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对他威逼利诱吧?既然他那么冷静,说明事情肯定在他的可控范围,那我也就真的无须过度担心了。
想到这里,倒也不是那么难受了,只是偶尔想起来,还是会觉得人生太过复杂。
这天周末,单昱明接了新项目加班,我去老宅接了小包子,顺道去超市买了食材,准备晚上下厨。
用婴儿车推着小包子,菜挂在车上,因为超市距离家较近,我就没用司机,而是推着车自己走回来。
小包子很享受坐推车,没走多久他就睡着了,我用事先准备好的盖毯盖在他身上。到了家门口时,我正准备开门,却有一个人从旁边的树林走了出来。
“林格,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