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嫔身边的宫女见穆绒一动不动,提醒道:
“大胆,见到德嫔娘娘怎么不行礼?”
穆绒侧首,斜了一眼,那小宫女心里一紧,立刻就收了声。
毕竟是曾经的贵妃,即便如今落魄了,气势威望也依旧在。
德嫔见状狠狠拧了一把身侧的宫女:“没用的东西!”随后将她推开,径直走向穆绒。
“哟,这不是贵妃娘娘吗?哦不对,现在已经不是贵妃了,小柳子,你说咱们应该怎么称呼才好呢?”
她甩了下帕子,状似疑惑的问着身边宫女。
被唤作小柳子的太监答道:
“回娘娘,皇上是将穆氏的位份直接撤掉,按理来说,后妃中就已经不存在穆氏这个人了,她不是皇上的妃子,又在后宫,自然就算下人了。”
“原来是下人啊,堂堂穆大将军之女,曾经冠宠六宫的贵妃,如今竟然沦为宫中下人,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她做作的咯咯娇笑着。
穆绒这才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仔细打量一下,点点头,对于她要笑掉大牙这件事表示了认同:
“还真是,你那两颗突出的门牙再笑还真就要掉下来了。”
德嫔的笑声一滞,慌忙闭上嘴,用手帕挡住。
看到身边宫女太监的目光也看向自己,她恼羞成怒的指着穆绒道:
“放肆,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宫女和太监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被德嫔又是推搡一把:
“愣着干什么?”
见他们都不动,自己上前就要动手。
穆绒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唰的一下插进花瓣中,冷冷的开口:
“动我?我劝你们最好想清楚,你以为我被指控谋害皇子还能好好活着的原因是什么?因为我的父亲是穆大将军!”
她视线落到德嫔的腹部,声音阴恻恻的道:“你猜,我再谋害一位皇子会不会有惩罚?”
她的话让德嫔后背一凉,双手挡住小腹躲到宫女身后。
但这么走又不甘心,她踢了一脚小柳子:“你,去掌她的嘴,本宫就不信皇上会为了一个弃妃责备我这个皇子的母亲。”
小柳子也犯了难,主子之间的事,何苦要为难他们下人,据说贵妃从前最是心狠手辣,若真有她重新得势的那一天,就凭德嫔从不护下人的性子,自己哪里还有活路?
德嫔现在不就是不敢亲自动手,才把自己推出来的吗?自己不过跟了她几日而已,犯不着小命都搭上。
他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哎哟哎哟的捂着肚子:“德嫔娘娘,奴才突然腹痛不已,想去如厕。”
德嫔脸色涨红,气得又狠狠踩了他几脚。
穆绒趁机将箩筐中的花瓣洒向几人,冷声道:
“有了身孕就好好休养,省得像江玉缳一样保不住,到时候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德嫔被她的动作弄得吓了一跳,看到只是些花瓣,这才放下心来。
“娘娘,咱们走吧,她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做事可以不管不顾,娘娘您可不一样啊,您可是未来皇长子的母妃。”
宫女抓紧时机劝道。
德嫔想了想,终是冲着穆绒冷哼一声,带着人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看着人影消失,穆绒用脚尖搓了搓地上的花瓣,嘴角翘起。
真是不经吓,不过这些花瓣,也够她受的了。
……
回到自己的宫殿后,德嫔还不尽兴,又对着宫女太监们一通训斥,这才消了气。
可谁知才过午时,她正挑剔着点心的口味时,身上却突然起了红疹子。
她痒得受不了,慌忙传了太医,诊过脉后,太医也没发现什么疑点,只能说是德嫔性子太易激动,冷静下来就好。
德嫔当然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太医,你确定本宫不是中了毒?是不是这点心,本宫刚刚就是吃了它才出现的症状。”
德嫔越说越觉得有理:“来人,去禀告皇上,将御膳房的人统统拿下。”
此时魏胤崇也正好过来,一进殿内,就听到那聒噪的声音,眉头皱起。
“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当看清她满脸的红疹子时,更是嫌弃的收回视线,简单问了太医几句,确认皇子无碍后,就不顾德嫔的哭喊乞求离开了。
这一胎他还是很看重的,毕竟江玉缳不能再有身孕,那这个孩子,就变得异常重要,而且他登基已久,总是没有子嗣,也容易引来争议。
见皇帝停下脚步,从喜询问道:“皇上,咱们去哪里歇着?”
一阵沉默后,他无奈的答道:“去盛合殿。”
他已有几日未曾去过江玉缳那里,若再不去,恐怕她又要闹了。
……
蔺杭一早出宫救治了一位身中蛊毒之人,刚回到宫中,就听到了德嫔的事。
他眉间的戾气一闪而过,直奔碎璃殿。
等他赶到时,院内的女子蹲在那里,小小的身子蜷缩着,直勾勾的盯着散落在地上的饭菜。
听到门口的动静时,才抬头张望,茫然的眼底霎时充满熠熠星光:
“国师大人……”
轻柔的声音,却总让人听出一丝缠绵。
蔺杭心底骤然一紧。
随即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他直直上前,再没了从前的顾忌,将她直接拉起身,声音冰冷:
“他们竟敢如此对你?”
穆绒看着他不再淡定的脸庞,和倾泻而出的威压,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摇了摇头,抿了下唇:
“是我不小心把饭菜洒在地上了。”
蔺杭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喉咙动了动:“洒了便洒了,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我。”
他好像是误会什么了,穆绒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但还是顺着他道:
“我怎好意思一直麻烦国师大人,想必国师也会觉得烦吧。”
她垂下眼眸,如此低眉顺眼的样子却让蔺杭十分看不惯。
她不该是这样的,她就该是骄傲的玫瑰,明艳的绽放。
握着她的手腕不自觉用了些力,察觉到她的神情有异后,才放开她,将手重新背起:
“你先回房内,我去给你拿吃食。”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回想着刚刚他莫名其妙的怒意。
是怒意吧?穆绒指尖戳了戳下巴,怀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