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穆绒迟迟不肯开口,玉锵自嘲的笑了一声:
“我知道,我是个罪人,之前做了许多的错事,是我对不住你。”说到这里,他一顿,深情又大度的样子望着她。
“可是现在,你都已经报复回来了不是吗,我不怪你挑断我的手筋脚筋,这是我应得的报应,我只求,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费劲的想要拉住穆绒的手:
“好吗,绒绒,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可惜被她一把闪过,玉锵落寞的收回手,并不气馁,继续着深情表白: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还活着同样回来的时候,我有多么高兴,即便我现在是废人一个,我也只觉庆幸。”
穆绒嫌弃的甩甩袖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问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还要继续张口的玉锵一噎,将剩下的话吞了下去。
怎么一切跟自己设想的都不一样,她为何没有一点反应?
不管是对自己横眉冷对,还是控诉都好,怎么都不该是如此冷静。
顿了顿,他解释了今天的来意:“之前你们拒绝了我们的联姻提议,今日,我是特意来证明我的诚意的。”
“怎么证明你的诚意?”
穆绒好整以暇的问道。
见她似有松动,玉锵心中一喜:
“如今我这副模样,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如之前一般背叛你,况且我是入赘,你大可以放心的。”
穆绒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别的新花样呢,这不就是一开始的条件吗?
说来说去,就是坚持要打入圣哲族内部,却又不愿放弃什么。
他哪里来的自信自己会答应?
而玉锵却把她的沉默当成她的动摇,心中不免得意。
自己都已经牺牲如此巨大,落得个残废样子都不在意,只为跟她在一起,穆绒肯定已经心软了吧。
穆绒眉目流转,眼底闪烁几下,她勾起唇角,开口道:
“可是我没有看出你的诚意啊。”
“你还要我如何,你说,我都会答应你。”
玉锵忙说道。
“不如,你将玉尔族的所有马匹都交由我们代为管理,如何?”
穆绒语气轻飘飘的说道。
马匹除了战争之外,并无其他作用,掌握了一个部落的所有战马,就相当于捏住了对方的命门。
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看他舍不舍得了。
玉锵在听后瞬间瞪大双眼,将马匹全都交给圣哲族?这如何使得。
他脑海中飞速旋转:
“绒绒,我知你还恨我,也不信任我,我可以用时间来证明我对你的爱有多么至死不渝,你不必故意如此。”
“我不是故意为难你,我是在跟你说正事,你究竟同不同意,你若同意,我便好好考虑让你入赘一事。”
穆绒说完,就起身俯视着他:“不是知道自己的错了吗,那总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吧,回去跟你父亲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完,她不顾玉锵在身后步履蹒跚的挽留,转身离开了亭子。
……
重新来到叶俊的住处,她神情严肃起来。
玉锵重生,那么很多事都要加快脚步了。
他提出的入赘一事,定是带着阴谋来的,背后肯定还会有其他计划。
见她如此,叶俊也重视起来:
“我会命人重新排查一遍,巫女大人放心。”
另一边,玉锵在将穆绒的要求说与自己父亲时,他怒目切齿的开口道:
“做梦!若将玉尔族的马匹全都交由她,那岂不是让一把刀架在我们的头上。”
玉锵也有些生气,穆绒的要求分明就是在为难自己,难道自己现在做的这些还不够吗?
可是如今的情况,穆绒对自己已经有了戒心,再想从别的地方入手十分困难。
若将目光放到其他几个部落更是没有胜算,思来想去,也只能答应。
“爹,你先别急,我还有别的计划。”
前世,他偶然遇到了在中原时,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苗疆人,利用对方的蛊毒,成功让圣哲族吃了一个大亏。
这是连穆绒都不知道的事。
即便她现在防着未来的那场蛊毒,也不会知道解决的办法。
毕竟,那蛊毒十分稀奇罕见,寻常人更是闻所未闻。
想到这里,他将自己的计划说与了父亲,玉修听后思索良久,终是点头应了。
……
这日,穆绒照常来到蔺杭的住处,后院的阵法每日更换,但对她来说,都如入无人之境。
只是今日她才踏入进去,就发现了与往日的不同之处。
颇费了一番功夫后终于进到阵中。
她一脚迈入,好像进入了幻境里,四周黑漆漆的,只有远处似有星光闪烁。
她小心翼翼的朝前迈了几步,试探的喊道:“大人,你在吗?”
四周并未有声音,她继续朝前走去,只见远处星河边坐着一人。
是蔺杭。
“大人,你在这里啊。”
她欢欢喜喜的跑过去,坐到他的身旁,只是他并未睁眼,依旧安稳坐在那里,似乎入定了一样。
“大人?”
穆绒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没有反应,便蹑手蹑脚的移到他身边,好奇的看着。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用了离魂之术?穆绒不懂,但是凑近后,越看,却越被他的样子惊艳。
他今日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衫,倒是有些像他院子里的沅江源头,宁静,但又充满神秘的魅力。
那双狭长的眸子即使紧紧闭着,也可以想到睁开时的风华。
看着看着,她突然打了个哈欠,眼底瞬间充满水盈。
这里十分安静,刚好适合睡一觉。
这样想着,穆绒看了眼身边现成的人肉靠背,贴上去,靠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
……
不知过了多久,蔺杭缓缓睁开眼,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被压着的左肩,刚要动作,那股熟悉的气息蓦地传来。
他动作一僵,侧首看去,那个毫无防备枕着自己睡去的人映入眼帘,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的心底像是突然塌陷一块,不断的下坠。
蔺杭放缓呼吸,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一向无波的眼眸,第一次沾染上了复杂的光彩。
保持着这个动作许久,蔺杭才收回目光,重新闭上双眼,掩盖住那双幽深的眸子。
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彻底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