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绒跟着来到院子,一批眼生的小丫鬟站成一排。
她瞧见后头站着的一个小姑娘,伸手指了指:
“李叔,就她吧。”
那小丫鬟名叫喜儿,原主被前管家欺负扫院子挑水的时候,她还悄悄的帮过原主。
喜儿被选中之后也很开心,激动地站在了穆绒的身后。
最后,李叔又指了三名丫鬟,一并到了竹华苑。
穆绒选喜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活泼的性子,有她在,蔺杭不在府中的日子,定是不会无聊。
之前那次离京,蔺杭是为了督办一桩重要的事,在府中只待了半日便进宫面圣去了。
之后一连几日都没回来。
经过前任管家夫妻的事,府里的风气终于转变不少,对穆绒十分尊敬,半点不敢怠慢。
……
下元节这日,穆绒跟着府里的嬷嬷出门。
她在府中分外无聊,蔺杭又不回来,嬷嬷一提,她便跟着来了。
下元节是祭祀神灵和祖先的节日,各家各户制作节日吃食,以祈求平安顺遂。
到了晚上,还会有游神赛会。
吴嬷嬷坐在马车外,对穆绒说道:
“穆姑娘,侯爷吩咐了,咱们可以晚一些再回去,外头护卫都跟着呢。”
前几日她就得了侯爷的传话,说姑娘若闷得慌,下元节就一起出来热闹热闹。
想来这位穆姑娘,在侯爷心中地位不一般,她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穆绒听了嬷嬷的话,也十分感兴趣
“我还从未参加过游神会呢。”
她坐在马车里朝外张望,心中却猛地空了一瞬,她疑惑看去,一个消瘦的身影站在绸缎铺子门前。
是原主的表哥章存霖。
正好马车也停了下来,吴嬷嬷问道:
“穆姑娘,这里是全京城布料花样最多的铺子,您要去逛一逛吗?”
穆绒眉尾一挑,竟然这么巧。
“那便逛一逛吧。”
穆绒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章存霖已经进到铺子里。
他今日是陪着光禄寺卿家的千金而来。
自从将表妹嫁进淮信侯府,老侯爷当场去世后,他就被上级记恨上,处处给他穿小鞋。
一切真的如当初骗表妹那般。
正在他抓耳挠腮急得团团转时,他的亲妹妹章连枝意外攀上了光禄寺卿家的千金,楚曼路。
此番,正是妹妹与楚小姐一同逛游神会,他来当护花使者。
两个小姑娘挑着花色,他随意转头看着,眼睛渐渐睁大。
“表妹……”
他及时收声,紧张的看了一眼远处的楚姑娘,见对方并未看过来,步履匆匆的朝穆绒走去。
穆绒在他做贼心虚走来时就看到了他,眼神示意旁边的侍卫不必阻拦。
“表妹,你如何跟到这里来的?侯府里的人同意让你一个人出来?你别是偷跑出来的吧?”
他一上来就连着问了三个问题,句句都是怕被连累。
两人已经许久未见,发生了那样的事,他竟一点也不关心原主过得好不好。
想起原主对他们一家子的付出,穆绒就觉得不值。
见他想要扯着自己朝门外走,穆绒闪身躲过:
“表哥这是做什么,我是正大光明出来的,不避讳见人,难道表哥见不得人?”
章存霖从未听她如此语气与自己讲话,也只以为她是在侯府里受了磋磨,语重心长的开口:
“表妹,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在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眼里,我们又算得了什么,只能任人宰割罢了。”
他见穆绒还是一动不动,接着劝道:
“你再等些时日,等表哥再升一级,就去求了淮信侯,让他放了你,你信我。”
章存霖说的深情款款,恨不能上前握住她的手。
穆绒听他语气焦急,眼珠灵动的转了转:
“可是,我在侯府终究是个外人,过的战战兢兢,表哥既然还能想着我,便给我一些银钱吧。”
他一听,眉头立刻皱起来:
“表妹,你如何也变得如此市侩,张口闭口的提银钱。”
“表哥,当初你去书院里读书,束修可都是我一针一针绣花得来的,如今我处境艰难,表哥竟是要弃我于不顾吗?”
穆绒说完,瞥了眼不远处的章连枝和那位千金小姐。
那位,想必是他新攀上的高枝。
章存霖还想要开口数落她,穆绒可不愿再听了。
“表哥既不愿,那我便去问问表妹。”
说完后,抬腿就要朝章连枝走去。
“表妹等等!”
章存霖慌忙拦住,回身看着那两人越走越近,无奈掏出钱袋子。
他好不容易在楚小姐面前说上话,可不能让穆绒掺进来搅合。
只是家中银子本就不多,今日也是想着为楚小姐买份礼物,才将家中大部分银钱全都带了出来。
他一打开钱袋子,穆绒就看到了最里面包裹的那张大额银票和银锭子。
她眼疾手快的直接攥到手中,笑着后退两步:
“多谢表哥。”
章存霖看着瞬间空了一大半的钱袋子,脸色一阵扭曲,快步跟上就要抢回来。
可惜才走两步,几个看起来衣着打扮不一般的人围在了她的身旁,想来是侯府中人,他咬牙止住脚步。
穆绒经过章连枝时脚步顿了顿,他心中又是一紧,索性她只是打了声招呼,便去了二楼。
章连枝见到穆绒时也是一愣,旁边楚小姐好奇,她也只是说对方是远房表姐。
等章存霖也过来时,兄妹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再提。
三人挑好东西准备离去,原定计划是章存霖送楚小姐一件白狐披肩,所以章连枝便不断的夸赞那副披肩。
只是她左等右等,都不见哥哥主动付钱,焦急不已。
她不断的打着眼色,章存霖也只能装看不见。
如今钱袋子里剩的那点钱,也就刚够妹妹挑的东西,哪里还能买得起那件昂贵的白狐披肩。
正在这时,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
“老板,将这件白狐披肩包起来吧。”
这熟悉的声音……
章存霖猛地看去,正是穆绒,她爽快的付了银子,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离开了。
他忍的双眼通红,那都是他的银子!
却又无可奈何。
另一边,临街的酒楼包间中,蔺杭听着侍卫的汇报,忽然眉头蹙起。
“她给那姓章的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