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门口已经集结了几位将士和路过人群,他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低声警告道:
“我不在的日子,不准欺负纪灵雨。”
“夫君放心,我会照顾好家里,定不让你担忧。”
曲邦彦不信任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穆绒看着他们离去,渐渐露出笑容,她自然不会欺负纪灵雨。
因为她这次的目标,是曲邦彦。
如月看着夫人一脸忧愁的望着已经消失的背影,还以为她是担心姑爷的安危,便出声劝解道:
“夫人,姑爷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外头风大,咱们回去吧。”
确保周边路过的人也都看到了她脸上的愁绪,穆绒收起表情。
“如月,你跟我出去一趟。”
她跟管家吩咐了一声,便带着如月坐上马车离开了曲府。
……
看着马车停在郊区的一家医馆外,如月纳闷:
“夫人,您是哪里不舒服吗,奴婢给您去求太医,或者去请曲家的大夫吧。”
她质疑的扫了眼外面黑漆漆的房子:
“奴婢觉得,这里看着不太像是正经的医馆。”
穆绒瞥了眼门面上头‘睐医馆’的牌匾,勾唇笑了。
这里当然不是什么正经医馆。
睐医馆,是京城一处略显神秘的地方,很多人对这里并不了解,但很多妇人却又熟门熟路。
因为这里,是专门医治男子房事有碍的地方。
睐医馆本来名声只在民间,靠着大家口口相传有了一定地位。
但是慢慢的,开始有达官贵人也来拜访。
倒不是这里的医术最顶尖,而是这里最私密。
许多富贵人家常去的医馆,常用的大夫也就是最知名的那几家,而男子大多要面子,不愿说与这些人听,生怕泄露出去后有损男子气概,沦为笑柄,宁可忍着。
但他们的夫人就有口难言了,寻找了多种渠道之后,不知怎的打听到了睐医馆。
这里鱼龙混杂,没人会在意你的身份,也没人认得你,于是一些官夫人们便开始乔装打扮的来到此寻医问药。
原主曾听说此地,是因为某次宴席时,无意中听到大理寺少卿家的萧夫人与闺中密友悄声谈起,她虽有些羞涩,却也不可避免的记住一些。
穆绒笑着戴好帷帽,嘱咐着如月:
“放心,这家医馆正经的不得了,待会进去后,就好好的跟着我,莫要多话。”
“是。”
医馆看着门面不大,但内里却十分宽敞,为了保护隐私,用帘子隔成了一个一个的小单间。
穆绒不动声色的扫视一圈,终于看到了一个单间外站着的小丫鬟有些熟悉。
那丫鬟脸上也蒙着纱,似是乔装打扮了一番,但脚上鞋子绣着的牵牛花,却是暴露出来她的身份来。
萧夫人是个要求高的,府里丫鬟下人的衣着都有着明显的烙印,一朵浅黄色的牵牛花。
找到目标后,穆绒笑了笑收回目光。
在门口小书童那里登记,随后便领着如月去到那个丫鬟相邻的隔间里等着。
才一落座,她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如月见状,连忙询问:“夫人,您怎么了?”
“夫君这样,我实在是为他担忧。”
穆绒虽然语气戚戚,神情却一派坦然,看得如月疑惑不已。
但是接收到夫人的眼神信号后,她便老老实实的噤声。
穆绒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他年纪还这样轻,带兵打仗都不在话下,怎么就患了这样一个病呢。”
这边话音刚落,前面隔间就发出了细微的动静,似乎有浅浅的脚步声动了动。
知道对方已上钩,她唇角微翘,说得更加带劲。
“夫君在洞房之夜丢了面子,连带着对我也厌弃,之前我还不懂,夫君为何非要纳表妹为妾,如今却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如月没忍住问了出来。
穆绒抬了抬眉眼:
“他怕我瞧不起他,只好故意冷落不喜我,但夫妻总不同房又显得怪异,便拉来一个挡箭牌妾室,为他遮掩。”
如月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穆绒已经自顾自的又说了下去。
“夫君真是糊涂啊,有病就尽快医治才是,怎么能讳疾忌医呢,我又不会嫌弃他。”
说了半天,如月还是不知道姑爷究竟得了什么病,但听起来,似乎是有些见不得人的病,便担忧的问道:
“夫人,那要如何是好?”
“还好才大婚第三天,还有机会,趁着今日夫君带兵去剿匪,好私下问问,替他求医问药,省得他又难为情,冲我发脾气。”
将重要提示说出去,穆绒斜了眼前面的隔间,安心的喝起茶水。
前面隔间里的人,正是萧夫人。
以为自己无意中听到了劲爆八卦的她神色激动,连手中的帕子都不由的攥紧。
新婚第三天,婚前纳妾,今日带兵去剿匪,所有的信息不都是指向了同一个人。
正是曲家那位年少成名的将军。
所以,后面隔间里那位,就是之前一直养在宫中的穆家姑娘。
想到这样的苦不止自己一人在受,萧夫人心中突然就畅快了不少。
她与穆绒同龄,仅在几次宫宴中见过,她容色娇艳,高高在上的坐在太后身旁,羡煞旁人。
那时她很喜欢的一位名家大师的画作,求了许久都没能得到一副,而穆绒只是随口一说,那画师便上赶着给送了去,让她嫉妒了许久。
后来嫁给曲家那位将军,又是惹得一众艳羡。
她永远都是那样的不食人间烟火,宛若天之娇女。
所以后来曲家在婚前突然纳妾时,引来不少嫉妒之人的嘲讽。
如今神女被拉下神坛,也与自己有了同样的愁苦,萧夫人心里总算平衡了些。
只是想起自己的夫君,又默默的叹口气。
萧大人年纪轻轻就身居要位,那时候谁都羡慕萧夫人能嫁给他,可婚后的生活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婚后的生活并不好。
萧大人有隐疾,新婚之夜才敢坦白,给她狠狠的泼了一盆冷水。
萧大人人前一向是翩翩君子的形象,根本不敢找大夫看病,所以此事便这么耽搁下来。
之后的几年,她都在守活寡。
终于,奶娘看不得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姐受这样的苦,找到了睐医馆。
萧大人也愿意配合,她这才燃起一线希望。
重新坐下后,她视线落向旁边的隔间,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抬手招呼进外面的丫鬟,萧夫人低声嘱咐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