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的计划,就是从宫外找一位女子挂到王后名下,封为公主,代替信芳去和亲。
王上也正有此意。
可这去和亲的女子也不能随便找一个充数。
当初他急于表示忠心,也以为中原的皇帝会将公主收到自己后宫,所以将自己女儿的美貌夸上了天。
如今岐国的使臣就在月国,若他们见到随便找来的人样貌普通,月国岂不就成了欺君之罪?
而且对方还得心甘情愿,不然也会让使臣们看出破绽。
两人正眉头紧皱之时,子都双眼闪了闪。
他想到了原主。
原主是他偶然遇见的一名女子,普通的平民老百姓,和父母等一大家子经营着烧饼摊子。
当时他偶然经过,被原主的美貌惊艳到,特意下车买了许多的烧饼。
之后便熟识起来。
他本是想时机到了就将她收进府里当小妾,如今的情况,倒正好派上用场。
于是,原主便被子都连哄带骗带威胁的推上了去往中原的花轿。
甚至,她还被委派了重要的任务。
那就是监视镇北大将军和岐国,有什么风吹草动要汇报。
若情况允许,还要毒杀她的未来夫君,镇北大将军,不然她一家老小全都会被砍头。
可惜原主在路上就对自己短暂的一生心灰意冷,刚刚到船上,就找机会投江自尽了。
对于那个本就没得到过温暖的家,甚至为了求荣恨不得将她打包送进宫中的所谓‘家人’,她一点留恋都没有。
自然也不会因此被威胁。
她走的毫无留恋。
回忆完这本小说的情节,穆绒闭了闭眼皱了皱眉。
这月国一家老小是不是脑子都缺根弦?
原主一个介弱不禁风的平民老百姓,竟然委托她去当细作,监视的还是赫赫有名让人闻风丧胆的镇北大将军,甚至整个岐国。
是生怕原主活得太久了吗?
原主若没有投江,到了岐国稍一跟子都的人联系,或者真的动手毒杀,下一刻就会被镇北大将军的人发现。
而到时,月国为了自保必然不会承认自己与原主的关系,恐怕全都会推到原主身上。
那么等待她的将是多么残酷的后果。
而且都不调查一下,原主从小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又因为是老大,不仅要照顾弟弟们,还要帮父母烙饼,生活艰辛。
可得到的却是父母的非打即骂,连饭都吃不饱,甚至弟弟们长大后都对她很不客气。
如此情形下,从未在家里、在月国得到过一点温暖的她,怎么可能死心塌地为家里和月国豁出命去?
莫非是子都觉得自己魅力无限大?
原主当初确实有将子都当成过自己的救赎。
总想着若他能将自己带离苦海,即便是当牛做马也好过现在吃不饱穿不暖还挨打挨骂的日子。
只是可惜,子都将她推向了另一个火坑。
或许也是想明白了这一切,知道没有活路的原主才提前了结了自己。
而她本人的诉求其实一直都很简单,那就是好好活着。
不被打不挨饿不提心吊胆的好好活着。
穆绒这边刚理顺了记忆,轿子便已停下。
一位临时买来的小丫鬟颤颤巍巍的掀开帘子,搀扶着她下轿。
接下来她们将登上船,月国的人也会就此止步。
她下来后,已经等在渡口的岐国使臣俱都下跪行礼。
毕竟她现在已经是皇帝赐的安平公主,也会是未来的王妃。
镇北大将军已经被封为镇北王,那这一位,可不就是王妃了。
只是镇北王接不接受,这位王妃回京之后面对的又是什么,还真不好说。
但目前,涉及到镇北王,该遵守的礼他们是丝毫不敢怠慢。
岐国使臣这一跪,跟着来的月国人也不好站着。
子都下跪前看了一眼穆绒,眼神很明确,让她及时制止喊免礼。
原世界便是这样,即便原主心死如灰,却也看不得子都对自己下跪的模样。
可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穆绒。
她安稳的站在轿子边,静静的等待着。
子都暗暗咬牙,只能屈辱的跪下行礼。
这个无知妇人,自己让人教了她这么久,竟然这点眼色都看不懂,如何能指望她成事。
看着他憋屈的样子,穆绒这才扶着丫鬟的手,缓步朝前走去。
最后的送别时间,子都再次来到她身前:
“妹妹,若想家,便给月国写信,路程虽远,可我们总会收到。”
这是提醒穆绒记得做好细作的工作,随时汇报。
见穆绒不说话,他又对旁边使臣道:
“几位大人,可否让我跟小妹最后说几句体己话,此后山高路远,恐怕再难相见。”
使臣们也理解的后退了几步。
再回头,子都的脸色已经沉下来一些,声音带着警告道:
“别忘你一家人的性命全都在你手上。”
见穆绒垂着头不语,以为是她怕了,子都就又柔和了一些:
“你放心,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不会亏待你的家人。”
他开始画起大饼:
“等你真的将那位镇北王毒杀,到时,我会向中原的皇帝求情,将你接回月国,我定不会嫌弃你,还会将你迎进府里。”
他说的信誓旦旦。
其实毒杀镇北王,是他和王上一起商讨的结果,他们觉得中原的皇帝将人送进王府,定是有特别的原因。
他们是被镇北王打败,还要让本国公主嫁给他,按理来说他们肯定是不愿甚至心怀仇恨的。
所以,莫非皇帝就是打着让他们刺杀的算盘?
这样既不用皇帝自己动手让万千战士寒心,落人口实,还能将心腹大患处理掉。
子都和王上觉得他们一定猜到了皇帝的内心真实想法,为了到时向皇帝投诚显示忠心,这才有了对穆绒的嘱托。
见美人看过来,子都想要悄悄塞给她一个小盒子。
这是昨日他才得到的东西,名叫断肠散,人吃了表面看不出什么,可肠子却会一点一点烂掉,最终死亡。
除非制毒者本人,否则谁都配不出解药。
“如此好的补品,可要好好孝敬给镇北王。”
他小心嘱托道。
穆绒接过后打开,看到那枚黑字药丸,不仅没有快点收好,反倒突然举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的开口:
“送给镇北大将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