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子昕赶在门禁前回到宿舍,班长沈仲哲将领来的教材放在了他的书桌上,海天吱吱喳喳地在旁边求他把外挂拿出来给他用,子昕想了想,没给。
“这东西不太厚道,只能我对你用,你不好对别人用。”
“太过分了!”海天气得直磨牙,在寝室里转了好几圈,见某人打定主意不再理他,最后自个儿往电脑前一坐:“不就是个什么外挂么,我自己也能做!”
子昕闻言一笑,拿着牙刷杯走进了洗手间。
第二天,黎明的曙光才刚刚擦亮地平线,子昕在被窝里睁开眼,良好的视力让他足够在上铺看清楚对面书桌上放着的台钟,正值京城时间早上六点半,他轻手轻脚地爬下来,抬头一看,视线恰好和宁大师对个正着。
向来早睡早起修身养性的宁大师盘腿坐在上铺,对他双手合十作了一辑,便自顾自闭上了眼,似乎进入了冥想。子昕目光呆滞地看着他,过了会儿才摸摸鼻子,弯腰穿鞋,一番洗漱过后,启动了电脑。
地球的另一端,正是米国中部时间下午四点五十。
俄勒冈州雷德蒙市,MS公司旗下一座大型研究所正值下班时间,研究所两台24小时运作的大型服务器依然在发出均匀的隆隆声,而工程师和研究员们则已经脱掉了身上的白大褂,将资料分类归档,最后检查了一遍计算机运作环境,确认一切正常后,便一个接一个下班离去。
“我们走啦,菲奇总监。”
“去吧去吧,我再把这段代码调试一下。”
“您也要注意身体哦,不要太操劳呀。”
“知道了,滚吧!”
在这个全民四轮的国度,研究所偌大的地下停车场接连开出一辆辆价值不菲的私家车,驶入市郊的主干道,然后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去往各自的目的地。
菲奇总监揉揉眉头,在主机上拷贝了一段七十六行的SQLCMD代码,将它们植入服务器,建立模块域开启了调试。
这是个颇具雏形的渗透程序,要说他们这样的企业正规研究所为什么会开发黑客用的渗透工具,其用意恐怕已经不言而喻了。大型机组在一系列的操控下如同往常一样开始飞快地运算起来,菲奇总监转身环顾了下,在一张办公桌上找到了白色稿纸和笔,再回到电脑前,刚要动笔抄录数据,却在看清屏幕上的内容时,动作霎时顿住。
“啪嗒。”是原子笔落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机房里响起了一阵近乎疯狂的键盘敲击声……
同一时间,挂在研究所正中央的电子时钟“咔”地一声,刚好跳到了P.M 5:10。
软件工程师安迪的手机响了,这时他正开着银白色的奥迪车行驶在前往闹市区的高速公路上,听见铃声时,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暧昧无比,掏出电话,看也不看上面的来电显示就说:“嗨,亲爱的伊娜,等不及了吗,我喜欢你那件大红色的蕾丝文|胸,今晚……”
“胸什么胸,快给我滚回研究所!”
“嘀嘀嘀——”华国京城某栋学生公寓里,海天床头的闹钟响起,被迷迷糊糊的男孩挥手按掉,海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继续睡。
反倒是仲哲的方向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班长大人就下了床:“好早。”
“早上好。”子昕说。
P.M 5:35。
当研究所三十多名成员相继赶回来时,两台之一的大型服务器已经熄灭了,为了机组的正常运行温度,实验室开着12摄氏度的空调,而此时菲奇总监整个人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被汗水浸透了。
“快,快!”菲奇总监喊道:“救命!”
“快,快,”仲哲摇着床上裹成一团的薛海天,柔声道:“起床啦!”
所有人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顾不得披上白大褂穿上鞋套,大惊失色地扑到电脑前,平日里纤尘不染的实验室顿时被踩得满地脚印。
剩下的一台服务器屏幕左上角的光标不停地闪烁着,一名叫沃夫的研究员喊道:“感染病毒了,快切换系统!”
“办不到,超级管理员密码已经被篡改了!”
“备份呢?”
“用Bootcfg修改加载项!”
“控制台植入启动文件!”
“快,快快快!”
“我说你们……”
“……已经来不及了。”
洗手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海天扒拉了两下头发,倒了杯水咕咕咕喝下,转头对子昕喊:“在忙什么呀,都七点半啦,走走走,上课去。”
“就来。”子昕抬了一下头,又埋到电脑中去。
工程师安迪愣愣地靠着机箱滑坐在地:“我们……输了?”
“没有,并没有,快给我站起来继续!”菲奇总监神经质地对众人喊道:“这里还有一台主机!杀回去,用那个,快加载那个程序!无论如何要干掉一个,让他们知道我们MS互联网搜索与挖掘研究所不是好惹的!”
研究员沃夫倒抽一口凉气:“您确定,用……那个?”
仅有16人的聊天室里,欢呼声一片。
Roger:还有最后一台主机,我们要不要一并把它们干掉算了?
Mild:Octo,您的意思?
Octo:走吧。
Linux:好,我们听你的,你一定有切实的打算。
距离MS员工的下班时间刚好过去一小时,实验室里恢复了宁静,但这种宁静却是在酝酿着风暴。三十多名研究员屏住呼吸,脸上带着疯狂的神情,在角落里仅剩的唯一一台还能正常运作的主机上加载了一段程序。
“总监先生?”
“准备好了?”
“是的!”
“启动!”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菲奇总监愤怒地拿手暴捶面前的电脑桌:“人呢!人呢?就这么走了?!快给我出来!实在是太狡猾了!气死我了!”
地球的另一头,这时候的子昕早就关掉了电脑,一边拿着教材走出寝室,一边小声地自言自语:
“再不走,上课就要迟到了啊……”
下午的时候,郑修来到学校,两人去找了辅导员姚易之。
“搬出学校住?”易之原本笑着的脸骤然一沉:“我不可能同意你们这么做。”
“辅导员先生,我会照顾好罗子昕,不会让他出事的。”郑修说。
“不行,我对子昕在京城期间的人身安全担负着绝对责任,在学校的安排下统一住宿才能让我放心,校外不说每天上下学不方便,对于小昕来讲也太草率了!”
“郑修不会害我吧……”
“不是这意思,你们两个未成年人单独住在校外,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遇到抢劫、杀人这种犯罪你们能对付得了?还有强女干犯……对于可爱的男孩子来说这也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啊!”
子昕听得一愣一愣:“……郑修你来。”
“既然辅导员不同意,我们也不能强求,”郑兔子一副惋惜的表情:“本来我还打算让保罗埃尔德什先生对子昕指导一二的……”
“保罗埃尔德什?”易之微微抽气。
“他是我的监护人。”郑修已经对面前人换了称呼:“姚先生的专业是?像您这样的年轻教授或许会和他很有共同语言。”
一提到某个领域的东西,子昕总算能插上话了:“姚师兄的数据组织非常棒,上次我和他对决时就输给他了。”
易之老脸有些挂不住:“那个啊……其实我只是大胆用了一个还没经过证实的猜想而已……”
“什么猜想?”
“欧米拉无穷变分。”
“那个啊,”郑修别有深意地笑了:“泛函的一阶近似临界点问题么。”
姚易之一愣:“你知道?”
“最近恰好对这方面的证明有了些头绪。”
郑修只是提了提,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拉着人告辞离开。其实要说搬宿舍,子昕本人的愿望倒不是非常强烈,一面是网络上默契极佳的郑修,一面是寝室里几个相亲相爱的小伙伴,说实话对他来说住哪边都是很愉快的事情,这时候也只能好言好语地安慰了一番身边这位。
不过郑修再三提到的那位数学了得的监护人,倒是引起了子昕的好奇心。
“保罗埃尔德什……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呵……是近现代科学史吗。”
两人闲聊着,等出了行政楼,子昕抬腕看了看表:“我三点钟有课……”
“什么课?”
“英语。”
“一起去。”
“哈?……”
子昕他们一寝室的理工科,英语都是学的科技方向,作为公共基础课大家是一起上的,两人在教室里坐下来的时候时间还早,没一会儿仲哲来了,见到子昕高兴地打了个招呼,看到郑修时则眨眨眼,没有多问,紧挨着两人给宁绎和薛海天占了座位。
海天是掐着上课的点儿进教室的的,这个咋呼鬼见到郑修时毫不意外是一番大惊小怪。
“哇哦,大师,快来看老外!……”
子昕撑着头,一只耳朵听着上面的英语老师呱呱呱,一只耳朵听着郑修和海天的说话声,突然腰上就被海天捅了下。
“郑修好厉害呀,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牌得主呢!”
“呃?”
只听郑某人说:“那个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共也就是翻来覆去那几套题型,要拿名次非常容易,我可以晚些时候出一套题给你,你弄懂以后就能跑去拿个奖回来。”
“哇哇,你真是帅呆了!”海天脸上的表情夸张极了:“我要是拿了个金牌回去让我爸看,他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郑大哥,真是太感谢你了,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满足你!”
“如果我要罗子昕呢?”
“没问题,麻袋头上一套,晚上就送到你家去……”
“主意不错嘛,小子有前途。”郑修摸摸下巴:“不过我记得奥数比赛仅限本科学历以下的青少年,你虽然年龄符合,但是学历已经不能去参加了。”
“不要啊!——”海天趴在桌上呜呜呜地叫。
“薛海天,你给我适可而止!”英语老师终于忍不住把黑板擦丢了过去。
傍晚的时候,郑修的手机响了。虽然在华国一只大哥大都很是少见,但像是欧美国家却已经出现最初代的手机了,郑兔子是个穷光蛋,什么都没有,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钱多,随身带着这么个通信工具倒也不稀奇。
“怎么……哦,居留证到手了?你在家吗……嗯,知道了。”
郑修说了几句就挂掉电话,转头对子昕说:“到我家去吧,见见保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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