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裕这一释怀,便很快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有些沉,待到他睁开眼,屋子里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而身边的位子却是空的。
“盈盈!”他惊叫着往上起,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却也顾不上,挣扎着就要下榻。
“我在这儿!”盈若大步从门口跨进来,边吩咐跟进来的宫女,“快掌灯。”
灯光很快的充满了整个屋子。
盈若奔到榻前,“怎么了?又疼的厉害吗?”
周光裕只顾盯着她的脸看。
盈若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想如厕?这是正常的生理需要,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这里是皇宫,惊蛰他们没有跟进来服侍,但外面有内侍。我喊他们进来服侍你,可好?”
李光裕一把抓住她的手,“醒来看不到你,我以为你悄悄的跑掉了。”
盈若眸光闪了闪,“这是皇宫,我往哪里跑?想来你醒来肯定饿了,就亲自去厨房给你做了肉丝面。我亲自和面,亲自擀,亲手切,亲手煮的。怎么样?是不是特想吃?”
李光裕松了口气,咧了嘴巴,“我先解决了生理需要再说。”
盈若忍不住的乐。待到周光裕被内侍扶着去了净房,她脸上的笑容也就渐渐的隐去,心头涌起浓浓的酸涩来。
他这般的没有安全感,可是感觉到了什么?
她觉得自己已经表现的够好了,他是不是太敏感了点儿?
倘大的皇宫里,身为储君的人,想吃什么样的山珍海味吃不到?却将一碗肉丝面吃的狼吞虎咽。
盈若原想着要给他留个念想的,但看着他这副饿死鬼托生的样子,就觉得这个念想只怕会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成为日日挥之不去的噩梦了。
突然就后悔了,不该答应留下来三天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晚上盈若就将整个东宫画了下来。
周光裕就在旁边陪着,安静的出奇。
盈若扔了画笔,扭头冲他笑笑,“光裕哥哥,可有指教?”
周光裕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在这方面,你是大家。整个东宫都在这里了,栩栩如生的,任谁看了都有身临其境之感。”
盈若扶着他到榻上坐了,“光裕哥哥之前可来过这里?”
周光裕道:“自然是来过的,后面的寝殿,我让人按照你闺房的风格布置的。你进去看过了没有?可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后面的园子也是,想改动哪里,都可以马上动工的。”
盈若坐到他旁边,将脸靠在他的肩头上,“不需要了!这样子就挺好的。”
听着她略显沉闷的声音,周光裕的唇就抿成了一条线。
“光裕哥哥是不是该歇息了?”盈若看看更漏。
李光裕道:“成婚后,乌龟缸摆放在哪里好?”
盈若起身,伸了个懒腰,“这里这么大,摆放在哪里都好。”
李光裕又问:“今晚要不要去咱们的新房里睡?”
“啊?”盈若怔楞的张大了嘴巴,很快的又合上了,“啊!不太好吧!新房是要留给新人的,提前住进去怕是会犯了忌讳。我在这里照顾光裕哥哥,万一夜里疼的厉害了,我也好陪着说说话。光裕哥哥可是不想要我陪着?”
“怎么会?”周光裕笑的温润,“说好了相守三世的。”
盈若环顾四周,“啊——”的喊了一声,似是还能听到回音。扭头,还是看到了周光裕宠溺的眼神。心中就又涌起酸涩,坐回到他身边。“光裕哥哥,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空?这东宫已经这么大了,整个皇宫得有多大?你说今生只我一个,将来要是入主这皇宫里,倘大的后宫都空着,会不会显得太荒凉了?”
“不会!”李光裕笃定道,“到时候咱们生很多的孩子,孩子再生孩子,这皇宫肯定热闹的很,绝不会冷清了。”
盈若愣愣的张大了嘴巴,“还可以这样吗?”
她很想提醒他,身在皇家,生那么多的孩子,是免不了要争斗不息的。纵使是一个娘生的,也会因为面前的大饼太有诱惑力,而忍不住争抢的。
话到了嘴边,终归又咽了下去。
都准备不要他了,再去畅想将来做什么?
关键的想到自己的孩子日后要自相残杀,她就更没有入主皇宫的勇气了。
李光裕似是看穿了她般,改口道:“听说女人生孩子很疼,那咱就生一个好了。平日里若是觉得空,就把你喜欢的亲人朋友接进来,陪你住着。”
盈若抱紧了他的胳膊,“谢谢你,光裕哥哥!”
他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好,难道不知道他对她越好,她就会越难以割舍吗?
一夜无话。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早饭后,盈若扶着周光裕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跟阳光一样明媚的少年,盈若心下微动。
“光裕哥哥,要不,我给你画幅画像吧!”
周光裕笑着点头,“不许画丑了。”
盈若眼波流转,“肯定要画的最好看的。”
等画笔和画纸准备好了,盈若刚勾出轮廓来,刘贵妃就到了。
盈若不得不同着李光裕接驾。
这是盈若第一次见李光裕传说中的姨母,但既然李光裕已经不姓李了,那么这个姨母自然也就不能算数了。
衣着华贵的女子,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就算保养的再好,也遮掩不住岁月风霜留下的痕迹。
她的皮肤很白,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满布着细细密密的皱纹。
免了两人的礼后,刘贵妃就将盈若招到了自己的面前,“百闻不如一见,如今总算是见到正主了。果然生的好容貌!”
“娘娘谬赞了!”盈若一脸的孺慕,笑意盈盈,“娘娘才是真正的闭月羞花之貌呢!”
“哎呦呦!这嘴巴还挺甜的。”刘贵妃落了座,示意盈若坐到她旁边,然后才看向周光裕,关切的问:“光裕的伤如何了?下地走动没关系吗?”
周光裕道:“早上换药的时候,孙太医说可以下地活动,前提是不能扯动伤口。所以,只要动作不是太大,应该是无妨的。劳娘娘惦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