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渤海的海岸与其它地方的海岸不同？”
这是刘兖走过了太多地方之后，再遇到渤海海岸线的时候，遇到的非常困惑的事情。
南汉舰队西行所向无敌，就算是转过了老昆仑最远的海角，遇到了殷地人的舰队也是如此。
很多地方因为人烟稀少，植被一样非常繁茂，但是沿海仍然是有沙滩。植被并没有一直延伸到海里。有些地方可能几百年没有人，可是那里出了极少数的树木有几百年的树龄，大部分树木都因为大火等等其它原因死掉了。
那么渤海是怎么回事呢？
“这是因为这些海岸，您别看看起来好像没有人，但实际上是有人管护的。渤海人在收集天下的生物，其中就包括了适宜在海岸生长的植物，他们派人培育它们。很多成为了药材，他们的**成为食物，树皮成为造纸等原料，他们还从树叶上提取食盐。”
刘兖看了看自己的舰队中的几条商船：“比如我们捉到的有袋子的大老鼠？”
刘兖之所以有信心，还因为他的舰队在从三佛齐出发，南下找到了一个孤立在大海中的大陆。那是真正的大陆，而不是一个大岛。上面的土着人不堪一击，但是南汉现在不会再往渤海输送人口了，因为他们自己也需要人口。
没想到大琉球的林仁肇和符彦林拒绝了他。
“大唐其实并不算是亡了，而是并入了渤海。最早从前太子李弘毅开始，就算是现在，唐王也在渤海的凝阳书院当教授。”
外事院的外交官很和善地对刘兖说：“我们大周是礼仪之邦，对天下所有的朋友都一视同仁。我们也没有扩张和吞并谁的野心。但是国民出行，需要看国民的意愿。诚实地讲，我们也缺人，到处都缺。”
刘兖带着庞大的舰队，有没有示威的意思？当然有。
他甚至看不起刚刚建国的大宋，因为至少在沿海，刘兖对那点防备力量还看不上眼。他是没有能力夺回南汉故土，但是并不妨碍打几个胜仗，逼着大宋谈条件。
皮粲告诫他不要这么做，因为在海上，南汉也许成了霸主，但是真正难缠的是渤海。而渤海维护大周朝廷，大宋只是大周朝廷下的属国而已。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那就麻烦了。
“是的，渤海接受了所有的商人从海外带来的何种动植物。每种动植物都有价格，而不再渤海列表中的动植物，价格特别高，用渤海币交易。而渤海币，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变质。在海外，由于其花纹美丽，不变形，难以融化。有些部落甚至当成圣物进行祭祀。”
皮粲肯定地道。
实际上一些小部落，只要拥有了一枚渤海币，那就意味着自己与渤海有着商贸联系，甚至可能有后人在渤海生活。欺负这些部落的人就需要思考一下，如果有一天，这些返回，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在这种情况下，渤海币就真的能够保命。
南汉，以前可能是一个王朝模式，但是现在因为地盘太大，又是一个个的岛屿，所以是诸侯制。而在一些大岛，还有很多小部落。他们中间确实有发生过到渤海行商的人返回复仇，带来巨大杀伤的事件。
“难道远征舰队的收缩，就是因为海外的动植物都找完了？”刘兖终于看到了海上巨大的鲸鱼群。
南汉的舰队虽然快要把整个地球都走过了，但是一般都沿着海岸线航行。很少到深海。
而鲸鱼是深海的王者。而现在，深海的王者跑到海岸线附近了。
舰队再收缩，并避让这些海上巨兽。口令呼喊声此起彼落。
一些年幼的鲸鱼显然并不害怕舰船，它们调皮地越出海面，喷起高高的水柱。
“远征舰队的收缩，可能会进入渤海海军，成为一只正规的舰队。他们重新出现在南汉的势力范围只是迟早的问题。您也知道，现在在做海上贸易的舰船有多少，每年南汉在吕宋岛和三佛齐生产了多少两三万吨的商船？”
商船，只能配备少量的武装，对战舰构不成威胁，却能换取大量的物资。南汉凭借渤海起头的海上贸易，用造船赚了多少金银，刘兖自己都说不清楚。反正吕宋到三佛齐的古树都砍得差不多了。
刘兖叹了口气：“皮先生，这次跟我一起回吧。您是国士，应该以国士待之。”
皮粲摇头：“不了，我年纪也大了，也该告老还乡了。”
渤海与大宋通商，江陵又是渤海王的故地，赵匡胤对渤海保持了友好的态度。皮粲的老家距离江陵并不远，人老好还乡。皮粲的几个孩子已经上了渤海的学校。其中就有在登州读商学院的。
皮粲该回乡了。
“您要投大宋？”刘兖大吃一惊。
皮粲道：“我回大唐，百年前的大唐。渤海的燕国公，肃州的冀亲王，大宋的宋王，如果再加上您，汉王。大唐的疆域已经是海内无二了。只不过现在叫大周而已。”
刘兖笑道：“那要不内斗才行。”
皮粲道：“燕国公高继冲肯定不会，冀亲王要西征。您会吗？”
刘兖摇头，叹了口气：“我倒是不会，只是就怕别人不认啊。”
皮粲道：“别人也许不认，但是燕国公会认。”
刘兖看着皮粲，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将领和文臣，发现他们似乎都有些神不守舍。
“琼仙，认为呢？”
刘兖问默默地站在角落里的卢琼仙。
“我只是一介女流，不该多言。只是我等的家都在中土，海外征战，蒙我王不弃，苟活至今。小辈将来怎样，我们管不了。我等死了，遗骨也要归乡的。”
归乡，要么打回去，要么就是归顺中土。
刘兖突然觉得眼中揉进了沙子，也不再看头低得更加低的将士。
扭头看向葱翠如玉的大陆。卢琼仙说得不错，后人也许能够在海外的大陆立足。这些老人，谁不想回想？马革裹尸也是要回乡的啊。
船楼之上，身后都是风帆在猎猎作响，前方长长破船锥泛着寒光，乘风破浪。气势虽然足，但是这总不是安身之所。
“看来需要和中土好好谈一谈了。”
刘兖的声音突然有些沙哑。
皮粲也回头看卢琼仙。她不是嫔妃打扮，而是身穿轻甲。和她站在一起的，还有几员女将。这就是传说中蛊惑地方的妖姬？看起来不像。
但是卢琼仙在刘兖心目中的分量很重却是事实，似乎也得到了舰队将领的认可，只是她本人比较低调而已。
“中土的安定，其实还需要您在南边的牵制。大宋确实有争位之心。虽说昆仑是太昊之虚，人祖之地。但是中途的精华，还是在中原。中原之地，三家分制。最先发难的，一定是大宋。”
皮粲拱手道。
“皮先生是说，占城不可弃守？”
“海外大陆，不是一时之功。后方不宁，底蕴皆无，拿下了大陆又如何？偏安之势，安能长久？”皮粲一鞠在地。
刘兖头也没回，他知道皮粲说的是对的。
“以昆仑为宗，总是不错的。”
以昆仑为宗，承认大周朝廷，自己总能和燕国公、宋皇平起平坐，多一些谈判的资本。说不能真的能够争得一丝衣锦还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