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木雷之所以一直留在素林迟迟没有回轩辕山就是因为这颗幻形珠。他写信给木大宗告知幻形珠被大头所用一事,在等父亲回信。
“爹让我们回去,”木雷看了信,对木云说道。
青豆儿听了,先紧张起来,“大头形体未完,你若是拿了幻形珠走,她可能会形散神离的。”
“太好了,我就能换回原来的骷髅头了吗?”大头深受这躯体的负重,可太想变成骷髅头了。
“你会死,”小侏儒道,“你没听人家说吗,形毁神灭,那珠子是将你的灵魂与这肉身融为一体呢!”
“啊,那我可不想死,”大头听了,瞪着大眼睛盯着木雷,“珠子是我的,你别想拿走。”
木雷冷着脸道,“珠子是我们轩辕木家的,你既用了,那你就是我们木家的人了,你得跟我们一起回去!”
“你们还是不肯舍出幻形珠!”青豆儿盯着木雷问道。
木雷道,“爹爹只是让我们带她回去,你不用担心。”
“现在还不能回去,”小侏儒道,“那珠子跟大头尚未合一,觊觎那珠子的人又多,你们这一路凶险,提心吊胆,还不一定能保住她的小命儿,依我说,还是在素林呆着,等珠子与人完全合一再走不迟。”
木雷想了想,说道,“您说得对,我写封信给父亲,向他禀明原委。”
说着,他起身往卧房走去。
大头央求木云道,“我们去神殿玩吧。”
木云摇摇头,“我要陪巫姑娘去山外采药。”
“我也去,”大头听闻可以外出,抓着木云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放。
“你老老实实在素林呆着,”青豆儿道,“不可以出去!”
大头瘪了瘪嘴没说话,等青豆儿起身收拾桌碗,她悄悄躲进药筐,哪想,木云一把掀开筐帘子,说道,“你不能去!”
“就让我去一次嘛,”大头歪着脑袋小声哀求道。
木云断然拒绝。
大头还在卖萌求情,木云大声喊道,“青豆儿!”
青豆儿闻言,跑过来揪出大头,大头委屈哀求道,“石头石头,你带我去嘛,一直呆在这里我快憋死了。带我去玩吧!求你了!”
巫芙刚收拾好装束走出来,听了大头的话笑道,“我们可不是去玩儿,山中凶险,好药又常在人迹罕见的险要处,带着你可不方便。”
听她这样说,大头更好奇,挣开青豆儿的手,笑道,“我会爬山,我最会爬山,我可以帮忙采药。”
说着,推搡着木云,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跑。
木云牵着她的手,扯住她,面无表情,“你要出去这一次,还是想以后常常出门玩儿。”
“就这一次,”大头举起一根手指,认真地回答。
“信你才怪,”木云冷冷道,“你就待在山中,等把身体养好,我们每次出去都带着你。”
“是啊,”青豆儿笑道,“山又不会跑,等你身体好好的,再跟着去采药就是帮忙,你现在去是拖累别人呢。”
大头听了,挑挑眉毛,悄悄跟木云说道,“青豆儿又在教我做人的道理了。”
“那你听还是不听?”青豆儿听见了她的话,笑道。
“听就听啦!”大头也笑了起来,“你说啥我都听的。”
说着,搂了青豆儿的脖颈儿开始撒娇,木云和巫芙自去采药了。
大头和青豆儿正欢闹着,看见轩辕山的信使走了出去。
“喂,他们怎么背着药篓子,也要去采药?”大头凑到木雷身前,好奇地问道。
木雷不理睬她,弯了两个手指把青豆儿叫到身边,“你们什么时候去神殿跟我说一声,我陪你们去看看。”
“现在就去,”青豆儿道,“一起走吧!”
“哎!你不能去!”大头伸开双臂拦住木雷,“你先告诉我那些信使的背篓里有什么!”
木雷平移到一侧避开大头,大头又跳到他面前拦着不让走,木雷紧窜几步避开她,她又跳过过拦着。
青豆儿见她后退着往后跳,又平举着双臂,忙喊道,“你小心点儿,安安稳稳走路吧,仔细摔跤!”
“他不告诉我,就别想着进神殿,”大头不依不饶地拦阻着木雷。
木雷灵活地躲避着。冷不防,大头一个前栽,眼看就要栽进木雷怀里,木雷踮起脚向一侧一挪,稳稳躲开,大头扎扎实实趴在地上。
“哈哈哈,该!”木雷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青豆儿要来扶大头,木雷一把拽住,扯着她往神殿狂奔。
大头趴在地上等着青豆儿来扶,半天没动静,抬起头来往后瞧,只看见青豆儿和木雷的背影。她自己坐起来,坐了半天,见青豆儿频频回头,却被木雷拖着,渐行渐远。
进了神殿,木雷有意问东问西,缠住青豆儿。青豆儿指着昨晚发出怪声的石盆,详细地描摹着发出怪声的情形。木雷俯身仔细瞧着盆中的什物:几个人形石像,做工精糙不一,有些粗糙拙劣像出自幼稚的孩童之手,有些则栩栩如生,像是出自大家手笔。只是无一例外的,都是男子之像,面目雷同。
除石像外,还有些石杯,陶碗,铜壶等等,打开看时,里面空空如也。把这些什物从石盆里拿出,剩下些石钗,铜环等小物。
青豆儿见盆底立着个灰褐色的竖枝,不知是何物件,伸手去触,软软的,甚有弹性。手移开,却见手指上沾满褐色粉末,再看那竖枝,触摸处,已变成了纤细的银白色软丝,正疑惑间,忽听“嗡嗡”声响,正是昨晚的声音,只不过音比昨晚要弱。再看石盆,忽觉那盆似有呼吸,竟微微晃动。
一只手忽然伸出,把正屏息凝神的木雷和青豆儿吓了一跳,却是大头不知什么时候进了神殿,她握住那竖枝,猛得一扯,手一滑,一屁股倒在地上。那“嗡嗡”之声再次响起。
木雷见状,双手握住那竖枝,又是一扯,只听“呼啦”一声,石盆的皮表竟然被扯了下来,再看手中那皮,倏忽变成一只虫,那竖枝正是虫的触角,再眨眼间,虫子从尾巴慢慢化成了碎末,一点一点散落成灰,又被风吹散。三人看得目瞪口呆,木雷摊平手心,风卷走最后一点灰沫儿,木雷恍若大悟:“这是蜉蝣,朝生暮死,暮生朝死。”
“看,这是什么?”大头被石盆中散发出的金光吸引,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石盆四壁金光闪闪,盆底一本薄铜封面的册子引起她的注意,她随手拿起压在册子上的一把破鞭,扔在地上,捡起册子一看,上书三个殷红的大字:因缘录。翻开来看,里面是赤白的竹片,用殷红的熟牛皮捆在一起,还有一支白玉笔系在皮绳一端。
看到这册子,木雷大吃一惊,《因缘小薄》的造型跟这竟如出一辙。他接过册子想要细看,不想,那册子一碰到他的手,倏忽飞起,径自钻进了大头怀里。大头觉得痒,笑嘻嘻从怀里掏出册子,又递给青豆儿,“我可不要这破东西。”
那册子一挨着青豆儿的手,又倏忽飞进大头怀里。大头再伸手拿,不管用多大的力气,只是拽不出来。大头生气,揭开腰带,扯开衣怀,吓得木雷猛然背过身去,慌得青豆儿上来给她系腰带,大头只是不肯,却见那册子,虽然没有外衣遮挡,仍紧紧贴在大头的内衣上,大头还要脱内衣,被青豆儿死死摁住,“这神殿里自然是神物,神物跟你有缘,这是福祉,你可别再胡闹了。”
“我不要这劳什子,”大头挣开青豆儿,扯下内衣,不想,那册子却能贴上她的肉身,任是大头怎么撕扯,只是紧紧贴着。
青豆儿给大头穿好衣服,那时节,木雷已经仔细查看了其他几个石盆,不见有什么异常。他忽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这里难道是因缘山遗址?”
“因缘山?那是什么山?”大头好奇地问道。
见木雷没回应,青豆儿道,“我之前听外祖母讲起过,说因缘山是主神的居住之地,神人大战的主战场。”
“神也分主次嘛?”大头不解。
青豆儿笑了,“若是神没有主次,神造的世间万物怎么会有主有次呢?”
“万物本无主次,是人给万物规定了主次,”大头道,“就好像人人平等,你非得去给人作什么侍女,这是人为,不是神的旨意。”
“你又不是神,怎知神的旨意?”青豆儿笑道。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不是神?”大头也笑了起来。
“你应该是神,”木雷突然严肃地盯着大头。
那神色把青豆儿和大头吓住了,两人紧盯着他,期待着他的解释,不想,木雷忽然展颜一笑,“整天神经兮兮的那种神。”
大头这才知道,原来他竟是在骂自己,直接冲上去,扯了他的头发,把嘴靠近他的耳朵喊道,“你才是神经呢!”
木雷被她震得快聋了,一把推开她,没想到她还扯着自己的头发,越推扯得越紧,他挣不开,只得喊青豆儿来救,青豆儿上前劝着,被大头推开,大头扁腿骑在木雷背上,把他当成自己的坐骑,扯着他东奔西冲,躲避着青豆儿。
哀嚎声,喊叫声和肆无忌惮的欢笑声响遍了整个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