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儿刚要起床,被大头一下子拽倒。大头打着哈欠,枕着青豆儿的肩膀,迷迷糊糊地说道,“再睡会儿吧!”
青豆儿捏着她的脸颊笑道,“你再睡会儿,我睡不着了!”
说罢,她给青豆儿盖好被子,自己还是起身了。刚打开门,忽然听见“咯噔”一声,就见有个黑影倒栽进来。
定睛一看,却是木雷。原来他一夜未归,倚靠在门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见青豆儿盯着自己,他忙从地上跳起来,揉着额头,冷冷道,“你们两个快收拾东西,收拾好了跟我回去!”
“回哪里?”大头见他一脸尘土,哈哈笑着从床上跳了下来。
“回轩辕山。”木雷盯着她。
“要回你回,我可不去!”大头撅撅嘴,觉得无趣,拉着青豆儿要走。
木雷抢上前去,关了门,背靠着门,拦住她们,“幻形珠是我们轩辕山的宝贝,你既然用了,那你就是我们轩辕山的人,你必须得跟我们回去!”
“幻形珠是你们轩辕山的宝贝?”大头上手去扒拉木雷的双眼,“你是没睡醒在说梦话的吧?那珠子是象秀谷松湖里的,跟你们轩辕山有什么关系?”
“那幻形珠是象秀谷的镇谷之宝,土象是谷主,所以珠子自然归土象所有,土象以珠子为报酬让我们占测因缘,那这珠子自然就归我们所有,你用了我们轩辕山的幻形珠,你就是我们轩辕山的人!”木雷说这话时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这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事。”
这可把大头惹急了,两手捏住木雷的双颊,“我是青豆儿的,我是青豆儿的,我是青豆儿的,我不是你们轩辕山的人!”
青豆儿上前拉开大头,对木雷道,“大头自由自在惯了,你还是不要逼她。”
“不是我逼她,是我爹的命令,他亲自出山前来,让我带你们回去,”木雷道,“我爹一向说一不二,如果我不带你们回去,我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不仅我会受罚,就是你们,也逃不脱的,没有人能违背爹爹的意旨!”
青豆儿想了想,对大头说,“我们去见轩辕山山主!”
“也好!”大头跺着脚道,“我就骂醒这个飞扬跋扈独断专行冥顽不灵的老头子!”
话音刚落,大头“呸呸呸呸”地开始吐唾沫,“糟了糟了,我被该死的萝卜头儿传染了,怎么都是四个四个的字,我完蛋了!”
她脸上那嫌弃的表情把青豆儿和木雷逗乐了。
青豆儿带着大头去跟时娘和小侏儒禀告去处。恰好见到木云也在两人跟前。几个人正说这话,巫芙和木雷前来跟时娘辞别。于是五个人一起出了白石府,向原元部奔去。
“老光头,老光头,”大头一进部族就要找田光,却被告知,田光带着元巳和列御空一大早就进山打猎去了。再打听圣女和罗书,他们两个却是闭关月余,从不肯轻易出来见人的。
大头还待要问,被青豆儿一把扯住,小声问道,“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
“记得,少说话嘛!”大头笑道。
“不是少说话,是不要说话!”青豆儿捏了捏她的手,“有什么话我来说,你别开口!”
“为什么?”大头可就不乐意了。
“轩辕山的幻形珠救了你的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要感恩戴德,”青豆儿耐心地解释,“你自来张狂,没大没小,容易失了礼数,得罪恩人。”
“可是那珠子不是他们给我们的,是那珠子自动找我的,我又没想要,他们有本事就把那珠子取出来,我又不稀罕!”大头撅着嘴道,“你又要把莫名其妙的恩德背在身上,又要被他们欺负了,我可不依!”
“你听我的,让我来处理!”青豆儿拉住大头停了下来,眼神严肃而又坚定,“大头,你要记得,别人施予你的恩德,你一定要回报,恩恩相报才能形成善果的循环,让恩德四溢,不致断裂。”
大头皱着鼻子,拧着眉头,她不是很明白青豆儿的话,半晌儿,说道,“就算是轩辕山对我有恩德,就算是啊,因为是你说的,我可不觉得他们对我有恩,那我就不能把这恩德还给有需要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还给轩辕山,万一他们施恩于我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回报呢?万一回报才是他们的真实意图,那幻形珠就是鱼饵呢,那我们是不是被算计了呢!”
她的话让青豆儿愣在原地。
“有道理!”木云的话惊醒了青豆儿。她抬眼一看,不知何时,木云来到了她俩身边,而木雷和巫芙正在很远很远的前面回头望着他们。
“大哥让我过来看看你们!”木云见大头和青豆儿望着自己,解释道。
“我们没事,走吧!”青豆儿挤出一丝笑,拉着大头去追赶木雷。
木大宗见他们都到了,笑道,“都回来了就好,我们就在这住一宿,明早吉时出发。”
青豆儿见大头要说话,忙一把扯住她,上前一步,行礼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道,“山主在上,容我说几句。大头刚刚得了躯体,身子还弱,需要静修静养,不适宜长途跋涉地奔波。况且她生性散漫不羁,心性又野,很难从属听命于一人一处。所以恳求山主放过大头,不要将她带走。我知幻形珠的珍贵,您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铭记在心,所以,我斗胆献上这鞭子,作为回报。若是山主觉得这鞭子不足以偿还珠子恩情,您只管开口,只要我有,定不吝倾囊。”
青豆儿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掣了闪电鞭捧到木大宗面前。
木大宗接过鞭子,细细端详了半天,哈哈大笑,“一个弱质女流有你这般胸襟倒也可敬,既然你知恩报恩,我也没理由跟你斤斤计较,这鞭子我收下了,大头,她就还是自由身!”
木雷可没想到爹爹如此容易好说话,心下不悦。他见木云低着头站在一侧,不知怎的,心里忽然酸起来,脑子里开始盘算着,如何带木云回家。
大头忽然跳了出来,“我就知道,你想要的是闪电鞭,不是幻形珠。那鞭子你到手了,我们可就要回去了,你不要再找我们麻烦哈!”
说罢,她一手拉着青豆儿,一手挽着木云,“我们回白石府!”
木云推开大头,望了望大哥,但见他低着头,根本不理睬自己。木云于是上前一步,对父亲说道,“爹,我想留在白石府。”
木雷见父亲似乎在犹豫,忙站出来,说道,“爹爹,您就答应二弟吧。在白石府,时娘和小侏儒对二弟很好,还授他因缘占测之术,您知道的,二弟一向倾心因缘占测,您就成全他吧!”
“哦?”木大宗饶有兴趣地盯着木雷,木雷红着脸低了头,心虚地不敢望父亲。木大宗又把视线转向木云,似笑非笑,“你在白石府是为了学因缘?”
“不只是学因缘,”木云跪在地上,“爹爹,时娘和小侏儒他们对我有救命之恩,若是我走了,他们没人照顾,饔飧不继,衣食无着。我留下来,忙时农耕,闲暇陪伴,他们的生活能好过些。”
“还有我,”大头凑到木云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还要照顾我。”
木雷忙把大头拉开,同时暗中查看木大宗的神色。
“你太没出息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说胸怀天下壮志凌云,至少也当有一技之长造福一方,你就甘心只为稻粱计,把大好年华浪费在稼穑之中,华屋之上?!”木大宗喝道。
“死老头!不许你骂石头!”大头挣开木雷,跳到木大宗面前,“木云在白石府读书、耕穑、学习因缘占测、陪我玩儿,不知道多有出息......”
“对我爹礼貌点,那是我爹,”木云跪着凑到大头面前,扯着她跪下来,“爹在教导我,不可以反驳他。”
“是你爹,又不是我爹,”大头想要站起来,却被木云死死扯住站不起来,只地跪着,她竭力仰着头,喊道,“再说了,当爹的就不是人了?是人就得凭良心说话,你又不了解石头,又不知道事实,凭什么骂他!”
木大宗纵使再好的修养也难以克制,他气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浑身颤抖。
“爹,大头就是那个骷髅头,刚刚成人,不会说话,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木雷忙上前扶着木大宗坐下来,劝慰道。
“你说谁不会说话......”大头还要说,木云忙捂住她的嘴,任她摇头晃脑,只是不放。大头死死咬住木云的指腹,她感觉有腥热的血流了出来,木云还是不放手,想到他没有任何感觉,知道便是咬断他的手指他也不肯松,大头灵机一动,翻了个白眼儿,软塌塌倒在木云怀里。
木云以为是他捂得太用力,忙去晃她,她骨碌骨碌滚到木大宗脚边,跳了起来,躲在木大宗背后防着木雷和木云,兀自指着木大宗骂道,“你知不知石头为什么要留下来学因缘,为了你啊,他说你不喜欢他是因为他没用,等他学会了因缘,能帮上你的忙了,你就会喜欢他!”
木大宗听了,盯着木云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木云本是木然的,见父亲盯着自己,迅速地检索了一个表情,却是比哭还难看的尬笑。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大头指着木云道,“他哪里不好?”
木大宗叹息一声,“做父母的哪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
“他不是你的孩子?!”大头问道。
“你胡说什么!”木大宗瞪了她一眼。
“那就是你喜欢他!”大头盯着木大宗问。
木大宗愣住了,大头又问,“你不喜欢他?!”
木大宗忽然站起来,上前两步拉起木云,“孩子,你想留在这里,就留下,不过,记得常回家看看。”
木云使用挤出他认为最灿烂的笑容。
“好啦,石头,你可以留下来了!”大头欢呼起来,“我们回去!”
“爹?!”木雷觉得难以置信。
木大宗摇摇头,目送着青豆儿三人离去,这才转过身来,“天色不早了,我们准备赴宴。”